清晨。
王生騎着高頭大馬,帶着軍隊踏入江都。
街道兩邊,聽聞都尉剿匪歸來的百姓大聲呼喚着王生的名字,許多布衣荊釵的女子混跡在人羣中,看着陣列中的夫婿。
行進不過百米,王生便看到了自家夫人,翻身下馬,衝着身後的軍官們說道:“就地解散,休沐三天。三天後,軍營集合,按功行賞。”
“多謝都尉。”
“多謝將軍。”
甲士們頓時歡呼起來,軍官們還需下馬,沒馬的甲士拔腿就跑,迅速來到一名名女子面前。
“林道長,秦道長,小唯姑娘,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夫人,佩蓉。”
王生帶着同樣牽着馬匹的三人來到家人面前,將繮繩交給家中奴僕,伸手攬住自家夫人。
“見過夫人。”三人主動見禮。
王生並未看出夫人眼中的憂慮,主動牽起對方的手,朝向自家府邸走去。
他知道,茅山不會讓人跪死在自家山門前,所以他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而結果也不出他所料,等他再度清醒過來後,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茅山的房舍內。
“走罷,我們回家。”
他告別師妹,棄武從道的時候已經成年了,過了所謂的修行最佳年齡,踏上茅山後,無人願意收他爲徒,哪怕他在大雪紛飛中跪了三天三夜。
彼時,老掌門依舊一點口風都沒透露,顯然是在忌憚着某些存在。
他練武,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
是茅山冉冉升起的太陽。
然而令九叔萬萬沒想到的是,在他眼中宛如天一般的存在,某日,突然就坍塌了。
如先前幾次一樣,依舊是拒絕。
茅山的人不允許他死在這裡,也不會因爲可憐他就將其收入門牆。
九叔推開窗子,靜靜望着滿院銀裝素裹,但見雪花折射着陽光,白的耀眼,心神不由一陣恍惚,記憶回到從前。
“羅浮宗。”
而他自己,甚至連調查真相的資格都沒有!
“去罷。”王生點點頭,道:“勸她想開些,王家軍中的所有將領都喜歡她,若她有意,我可以給她安排一門好親事。”
因爲這回答,道人將其收錄進門牆,給了他夢寐以求的機會。
走廊內。
佩蓉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多情總被無情惱。生哥,我去安慰一下小唯?”
道人問:你修道是爲了什麼?
他說:我想要選擇的權利。
“我來爲你介紹一下。”王生笑了笑,爲其一一介紹。
小唯舔舐了一下乾燥的嘴脣,提着盒子,緩緩離開。
也是在他的庇佑下,自己過了一段人生中最爲舒心的日子。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比自己還漂亮的人,不至於自慚形穢,卻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儘管他看到小唯的那雙眼睛後,還是會控制不住的沉迷,但有佩蓉在身邊,他已經能剋制住看向對方眼睛的慾望了。
一晃眼。
七日後。
幾年前。
忽而一陣北風來,雪花伴隨陽光灑落屋檐。
修文,過不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不必了。”房間內很快傳出秦堯的聲音。
他是茅山最年輕的天師。
整整一個月後。
然而,依舊沒人願意收他爲徒。
長髮披肩,穿着一套精緻的黑色長衣,更襯托出膚白細膩,面若美玉的女子來到一間屋子前,輕輕敲了敲門:“秦道長,我做了一些桂花糕,您要不要嘗一嘗?”
不遠處,風雪中。
因爲他的存在,無論內茅外茅,無人再敢輕視看起來一無是處的自己。
彼時,爲體現出自己心誠,他硬拖着病體,跪倒在元符宮前,祈求一個機會,只要一個機會。
羅浮宗在這裡面又扮演着什麼角色。
“幾位不必多禮。”佩蓉連忙還禮,目光望向王生。
他晉升夜遊神時,曾向老掌門問過,師父究竟是怎麼死的。
是以日前在短短時間內就獲得了上萬陰德後,他失態了,乃至於迫不及待的拉着秦堯繼續輪迴。
生活中,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太多的遺憾悲嗆,他不願接受這命運,所以試圖反抗。
儘管當時他一身內家功已經爐火純青,但仍舊沒扛得住風寒侵蝕,倒在了鵝毛大雪之中。
一襲白色長衣的佩蓉轉頭看向夫君,輕聲說道:“連續四天了,小唯被拒絕了四次。”
秦堯攤手接住飄飛而下的雪花,靜靜注視着院中人影。
“師父,您再等等我……”伸手握住雪人的手掌,九叔喃喃說道:“弟子很快就晉升天師了。”
默默握緊雙拳,指甲刺進肉裡,九叔喃喃自語。
而這道人,便是彼時茅山最令人驚豔的絕世劍客,原名洪元經,後來自己改了名,喚作洪神通。
直到那一日,有道人御劍而來,路過他時,問了一個問題。
少傾,九叔推門走出房間,起手運功,聚攏風雪,以神念控制着雪花,凝聚成一個手提長劍,英姿勃發的劍客,坐落於身前。
王生心裡感覺怪怪的,至於說怪在什麼地方,他也說不出來:“秦道長一心向道,心中怕是沒有兒女情長之念。”
希望的光芒,因此更熾盛了一些……
他素來沒有選擇人生的權利。
他將這一切都埋在心裡,肩上揹負着如山般的壓力。
“羅浮宗麼?”
某些絲毫不亞於茅山的存在!
作爲儒將的他明白,有些慾望是需要剋制的,否則人就會變成慾望的奴隸,在慾望的驅使下想要獲得更多……
佩蓉對兩名道人並不上心,卻驚異於小唯的美色。
死在了誰手裡。
沒人願意收下一個麻煩,且還是註定看不到回報的麻煩。
“秦道長,我做了一壺暖心茶,您要不要嘗一杯?”
這時,一身黑衣的小唯帶着一名丫鬟走了過來,笑吟吟地問道。
“砰。”
秦堯正欲答話,一道身影突然自高空墜落下來,摔倒在院中積雪上,鮮血融化了周圍雪花。
王生迅速帶人趕了過來,一名護院自其身後走出,俯身翻過那血淋淋的身軀,驚愕道:“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