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菱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被學校勸退的地步,而且還是以這種理由!
她怔怔地望着以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通知她的校長,強撐出來的鎮定瞬間崩裂,之前開除遲鳴的時候,蘇瑾菱被校長叫來談過話的。
當時校長是怎麼說的來着?
別擔心,學校是用來學習的地方,傷害你的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可以安心學習,爭取考個好大學,不要被一塊絆在腳邊的石頭左右了人生。
這纔過去多久?
幾個月而已。
校長的態度就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不退學,我又沒有做錯事情,憑什麼退學,就算是學校也管不着我的私事吧?”
校長看着她本性畢露後的模樣,惋惜地搖了搖頭,心裡對遲鳴的事更死了幾分疑心:“可你帶壞了學校的風氣,很多家長都不放心讓孩子和你做同學,怕受到影響,你也要體諒學校的難處。”
尤其是女學生的家長,簡直把蘇瑾菱視爲洪水猛獸,連如果不讓她退學,那他們就給自家孩子轉學的話都說出來了。
“我已經高三了啊,校長,如果以這種理由被退學,我以後該怎麼辦?”蘇瑾菱不傻,很清楚真被退學的後果。
如果放在還能聯繫上盛宇晨時,她或許還不會太在意,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更何況,這會兒被退學,不就是對外坐實了她身上有污點,連學校都不肯收她的事實了嗎?
“教員組已經達成共識了,蘇同學,你……”校長的聲音陡然變調,瞪大眼錯愕地看向蘇瑾菱,隨即狠狠撇過頭,壓抑着怒火質問,“蘇瑾菱,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校長你可以自己看啊。”蘇瑾菱撕扯着自己身上的校服,堪稱粗暴的拽開裡面的襯衣,小巧圓潤的鈕釦崩斷了線,叮叮噹噹的滾落在地,蘇瑾菱一邊用手在身上擰出淤痕,一邊看向已經年過四十的男校長,“校長,你知道我這個樣子哭着從你辦公室跑出去意味着什麼吧?”
校長瞳孔驟然一縮:“你……遲鳴也是被你污衊的?”
“污衊?被人發現真相才叫污衊。”蘇瑾菱將兩眼揉的通紅,看起來簡直像是被人狠狠凌虐過一般可憐無助,“校長,我不想退學。”
“育人高中收不起你這種品德敗壞的學生!”
蘇瑾菱冷然一笑:“那我就只能讓育人高中有個品德敗壞的校長了。”
“無法無天!你真以爲所有人都會被牽着鼻子走嗎?”校長怒不可遏,把辦公桌拍的砰砰響,“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你……”
“不會被我牽着鼻子走嗎?難道遲鳴的下場還不夠做您的前車之鑑?您可是校長,到時候公衆對你的譴責,恐怕會比對一個普通老師更嚴厲吧?”
校長就像是捱了一記重錘,心裡終於涌上了遲來的懊悔,對遲鳴。
他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撥打了報警電話:“你這樣的學生,學校已經教不了了……你好,我是育人高中的校長,我要報警……”
蘇瑾菱愣了兩秒,隨即目眥欲裂的撲上去想要奪走校長的手機。
他怎麼敢?
難道他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就算他現在報警有什麼用?只要她說校長是賊喊捉賊不就行了?校長到底怎麼想的?
原本只是想借此作爲威脅的蘇瑾菱實際上壓根沒想把事情鬧大,以她目前的狀況,真的不適合再攪出事了,過於差勁的名聲會讓她在輿論戰中落於下風,所以她根本沒打算真的頂着這副模樣跑出去!
隨着校長交待清楚情況後把電話掛斷,蘇瑾菱挫敗的閉了閉眼。
她又錯了!
爲什麼最近總是失算?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出警的民警很快趕來,看到蘇瑾菱時不由微微一愣,他們都是這個片區的執法人員,之前育人高中幾次報警也都是由他們局裡調查的,所以對蘇瑾菱都不算陌生。
這會兒看着衣衫不整的蘇瑾菱,再想想網上沸沸揚揚的傳言,一時間表情都有些微妙。
“嗚嗚嗚……我……”蘇瑾菱狼狽地抓着衣服,“今天我剛來學校,校長就讓人把我叫來了辦公室,說收到聯名信要開除我……我不想退學,就求校長……他說……他說,想留在學校也可以……只、只要我讓他好好玩一回……”
蘇瑾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描述也是斷斷續續的:“我不願意,就想跑出去……校長看我要把事情鬧大,就乾脆自己報警了……她說我本來名聲就不好……只要他先報警,別人就只會認爲是我主動勾引的他……”
“警察叔叔,你們幫幫我,我真的沒有……”蘇瑾菱噙着淚不斷搖頭,“我真的沒有……”
校長始終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看向蘇瑾菱的目光既愕然又厭惡。
這哪裡是個孩子,分明就是個惡鬼啊!
這纔多長時間,這個女學生就編造出了這麼一套符合邏輯的謊言,這樣的心理素質和腦子……怎麼就專門放在歪門邪道上了呢?
負責記錄的民警皺了皺眉:“蘇同學,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任何無辜的人,也不會任由別人污衊你。”
說罷又看向校長:“餘校長,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校長呼出一口濁氣:“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蘇瑾菱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猛地一鬆。
太好了,賭贏了!
這樣一來,就算事後查不出什麼證據控告校長,她也可以全身而退,沒準還會因爲二次受辱,獲得網友同情,趁機扭轉輿論風向。
不過眨眼功夫,蘇瑾菱就想好了後續的操作,可下一秒卻被校長的話直接打入深淵。
“我沒必要解釋。”校長站起身,指了指隱在書櫃頂上的攝像頭,“我辦公室裡裝的有監控,你們自己調取錄像看吧。”
他頓了頓,長長嘆了口氣:“對這個學生,我實在無話可說。”
……監控?
蘇瑾菱如遭雷擊,難以置信的看向書櫃頂端那個黑黝黝的攝像頭,無邊無際的絕望瞬間涌上心頭。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