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涼郡郡治外,大山山間。
易柏聽着旁邊土地與他傾述大涼郡的問題。
“回元辰,這大涼郡啊,本來也是人口衆多的一個郡城,可地處偏遠,中原大亂,管不着這兒,如今這纔回歸安寧不久,可就是中原安寧,也不曾過多管轄大涼郡,大涼郡貧窮,時日久了,人心思變。”
“後來有數十個喇嘛從更西邊的地方走來,和當地鄉民們說什麼西邊有多美好,是極樂世界什麼的,鄉民們哪兒會信這等胡話,讓那些喇嘛給金給銀就相信,喇嘛們初時還給,可給了不少,卻發現鄉民們在其沒錢後就跑掉了,那些喇嘛沒辦法,只能走去中原。”
“這數十個喇嘛的話,不足以讓鄉民們動心,可這些喇嘛是從更西方來的,鄉民們知道有更西方可以去,便成羣結隊的往西而去,不願留在大涼郡,這不才有了如今大涼郡荒無人煙的樣子。”
土地指着更西邊,嘆息不已,似在憂愁,他的香火會不會在某天斷掉。
“更西邊?鄉民們是怎去得的?”
易柏轉頭朝更西邊望去。
見得一座又一座山連在一塊,形成大片的山脈,山峰之高,乃是中原所沒有的,稱句巍峨雄壯不爲過。
閩越郡的羣山,完全不能與這等山脈比較。
這等山脈太過險惡,惡風,惡水,易柏以法眼初望,就忍不住的搖頭,險惡山脈上空盤繞層層邪氣,災氣,病氣等等。
這等山脈,險而又險,凡胎濁骨上去,恐難行寸步。
“回元辰的話,此地鄉民自是走上去的。”
土地答道。
“走上去?該如何走?這等山脈這般險惡。”
易柏吃驚。
“大涼郡鄉民早已習慣這等惡山,走自是走得,但亦是九死一生,可別說,走着走着,還真被鄉民們發現了東西。”
土地故弄玄虛。
“發現了什麼東西?”
易柏問道。
土地往西南方向一指。
易柏目光隨其所指望去。
見得那邊兒仍是連綿大山。
沒什麼出奇之處。
“元辰,那邊兒,翻過數座高山,在一山中,有一小國藏於山中,國名‘軒轅’,其國人很是奇特,其壽大多有千載,乃至於二千載皆有,哪怕是短壽者,亦有八百載,乃是長壽之國也!”
土地如此說道。
“竟有此等之國?”
易柏驚詫。
一個國度,壽命短的都有八百年,長壽的兩千年都有,那可是很恐怖的。
諸如那大燕王朝,終其一朝,也沒有這個國度一代人那麼長。
他要西行的第一站就這般奇特。
易柏心中暗道一聲‘玄乎’。
“土地,這等奇國,與大涼郡有什麼關係不成?”
易柏又問道。
“元辰,大涼郡鄉民們找到此國後,竟意外與此國通婚,意外發現,只要與此國鄉民通婚交合,自身壽命亦可大大增長,乃至於後代亦可長壽!”
土地解釋道。
“所以,大涼郡鄉民,全都跑去這軒轅國了?”
易柏問道。
“正是,正是!鄉民們往軒轅國去,大部分死在這惡山之中,只得少數能成功抵達那軒轅國。”
土地說道。
聽得此話。
易柏如何不能明白。
大涼郡人少,就是因爲要去那軒轅國之前求長生。
說來,這也的確在所難免。
與軒轅國通婚就能長壽,乃至於後代亦能長生,這般大的誘惑,鮮有人能抵擋。
這般奇異之國,他還真想去見識一下。
“土地所講,我亦是悉數明瞭,有勞土地!”
易柏客氣。
“能幫到元辰,乃小神福氣!”
土地拱手一拜。
易柏未有再多說什麼,擺手讓土地公迴歸本職。
在目送土地公離開後。
易柏目視前方惡山,往其走去。
他未有騰飛。
佛老有言,讓他行走去西天,非是弄雲駕風。
若是飛去西天,根本用不着多少時間。
但飛去西天,得到的,不一定是完整的大乘佛法。
就如同果子,並非他走過去樹下就能得到,而是要他一步步行走,果子一步步成熟,待到圓滿,他走到樹下,摘下果子纔是。
提前走過去,得到的只是青澀的果子,乃至於一朵未結果的花兒。
春種秋收。
易柏深知此理。
他選擇徒步上山。
易柏剛是走入山中。
一股惡風撲面而來,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呼呼呼……
惡風之中似夾雜着亡靈的咆哮,冤魂的不甘。
易柏以法眼張望,瞧得見邪氣,災氣,晦氣等各種惡氣都在風中,想要纏住他,還有不少小鬼在風中,想要借勢害人。
“爾等小鬼,邪法,還不退下?莫等得我將爾等誅滅方知進退!若爾等對我之言語不服,大可上天下地去告!我乃天罡元辰是也!”
易柏周身滾滾妖氣而起。
藏在妖氣之中的縷縷神仙金氣流露。
他一言而落。
惡風驟停,不敢造次。
見得一陣風颳過,將前邊荊棘等物掃開,似在爲易柏開路。
易柏面無表情的往前走,未有膽怯。
他自知,大多邪法魑魅等,盡是欺軟怕硬的,越是膽怯,只會越引來其覬覦。
易柏一路往前走。
見得山中崎嶇險惡,道路兩邊白骨累累,惡獰崢嶸,真乃一處凶地。
易柏無懼險惡,獨身上路。
……
易柏一人於惡山之中行得七八日,不見得一人,連半隻妖魔都見不得,只有偶爾見了不少小鬼。
惡山一座連着一座,像是根本走不完一般。
按照易柏的說法,這地兒,連妖魔都嫌棄,屬於‘鳥不拉屎’的地界。
‘我這是到哪兒了?’易柏有些分不清。
他喚不來此地山神土地,只因此地未有山神土地一類。
易柏無奈的走着。
他再是走了盞茶功夫,忽見前頭有道非同尋常的氣。
是金氣,修行之金。
前邊那兒是什麼?
易柏以法眼張望。
但距離太遠。
他還是瞧不出那兒到底是什麼。
易柏來了興趣,藝高人膽大,他往其走去。
待得走近許多。
他這才認出來。
那兒是一座破廟,建在此等惡山之中的廟,看起來,還有人在其中。
易柏起了想拜會的心思。
他往其方向走去。
……
花費很大功夫。
易柏纔算是走近。
待得走近,他纔看了個清晰。
只見得廟乃是佛廟,只是此廟建得亂七八糟,不倫不類,有點兒像道廟,又有點兒佛的味道。
易柏走上前,叩響廟門。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於寂靜的深夜山間響起。
易柏敲門不久。
這纔有聲音響起。
“誰啊。”
咯吱一聲,廟門被推開,一身穿破衣,似道似僧的人走出,其腳下履破洞,露出腳趾,頭上戴着僧帽,年近二十。
好年輕!
這是易柏見此人的第一印象。
這人年僅二十,一身修行金氣卻了得,讓易柏亦感到吃驚,該是有接近化形的程度。
易柏再看,卻又感覺此人有些眼熟。
說不上來的熟悉。
“你是何人?”
此人皺眉說道。
“雲遊至此,瞧着此處有廟,便過來一瞧。”
易柏開口說道。
“修行之人?”
“非也。”
“那你又說雲遊。”
“妖不能雲遊?”
“你是妖?”
“不錯。”
易柏坦然承認自己身份。
那人上上下下的打量易柏許久,道一聲‘不像’。
“那兒不像?”
易柏來了興趣。
“妖魔多半喜吃人,伱這樣子,不像。”
那人搖頭說道。
“你這人倒是有意思,修的是佛是道?”
易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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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佛都有,吃百家飯長大,得一苦行僧傳授,又得一道人傳授。”
那人如此說道。
“原來如此,那你爲何在此處立廟?是意苦修?”
易柏再問。
他目光一直盯着這人,只覺這人還是很熟悉。
“非也,我路過山外不遠的大涼郡,發覺此郡鄉民盡往山上跑,仔細打聽,才知鄉民乃是進山尋長壽之道,可此山險惡,已經不知死了多少人,我進山立廟,便是爲了阻擋,讓那等鄉民,莫要入山太深太遠,以至於失了性命。”
那人又道。
“你倒是好心腸,可有姓名?”
易柏瞧着這廟雖破,但卻嶄新,知曉這人沒騙他。
“我名張禪也!”
那人將姓名道出。
“張禪?我本相乃龍,你可稱我一聲真龍,龍君即可。”
易柏如此說道。
他目光炯炯,仍在盯着這張禪。
“你竟是真龍?”
張禪驚呼出聲。
“真龍怎地?有什麼不同不成?”
“自有不同,我常聞有山中有子路成精,山君成精,亦聞天上有胎仙,地上有角仙,卻不聞得真龍,今還是我頭一回見到真龍。”
“倒也是,常言神龍見首不見尾,你見不着真龍,也是正常。”
“今我不是已經見到了?”
張禪有頑童模樣。
這讓易柏越瞧越像他認識的一個人。
一個老頭兒。
也是這般神態。
與其……
很像!
道禪老僧。
那個當初給予過他很大幫助的高僧。
易柏的感覺,眼前的這人,很像道禪老僧,神態上的相似。
總不能道禪老僧的子嗣吧。
應該不會。
不知道是不是其轉世。
易柏動了想下地府問上一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