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拓跋、自大等等貶義詞都可以用在此刻的楊峰身上。
華夏人講究的是謙虛、中庸,在華夏人的思想裡,即便你的成就達到了老子、孟子這種境界你依舊要保持謙虛,這種思想已經融入到了華夏人的骨子裡。
仔細研究就會發現華夏人很有意思,比如對待同一個人,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稱呼。
同樣一名少年,他的父親會稱呼他爲犬子以示自謙,但是別人則會稱呼這個年輕人爲貴子、令公子,稱呼對方的妻子爲尊夫人,而對方在介紹自己老婆時則自謙爲荊拙、內子等等。
而現在卻出現了一個另類,這個傢伙居然在相當於後世的全國人代會的會場上高聲疾呼,哥們爲國家流過血、爲國家流過汗,你們要褒獎我,一定要升我的官,誰要是覺得我立下的功勞不夠的請站出來。
整個金鑾殿都沸騰起來,不少官員氣得眉毛倒豎,一些人甚至不顧巡查御史的阻攔朝着楊峰衝了過來。
“哦……想來硬的嗎?”
看到有人衝過來,楊峰不驚反喜。打架這可是他的強項啊,不客氣的說,在這點上,楊峰可以指着大殿上所有人的鼻子說,我不是針對在場的某一位,我是說你們所有人都是辣雞。
但是讓楊峰感到失望的是,這些人剛跑到距離兩三米的地方來了個急剎車,指着楊峰就罵了起來。
“鄙俚淺陋,鄙於不屑”
“衛禮至行險,僥倖而取其國,恬不知恥,反勒其功於銘,以章示後。”
“諫不行;言不聽;膏澤不下於民;而但緘默固位;恬不知恥;又可謂賢乎?”
看着這些人一個個唾沫橫飛的模樣,我們的楊大官人卻一臉的茫然,因爲他發現自己居然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你妹的,麻煩你們下次罵人的時候能不能說一些哥們聽得懂話,否則哥們很難罵回去啊。
不過聽不懂不要緊,我們的楊大官人向來奉行的是能動手就別嗶嗶。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掄起了手掌就是一揮。
“噼啪……”
一聲響亮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這個聲音甚至蓋過了大殿上的罵人聲,然後整個世界就清靜了。
只見剛纔衝得最猛,罵得最兇的官員是一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變色的青色官服和有些陳舊的官靴,一看就知道這位仁兄不僅只是一名七品官,而且日子還過得緊巴巴的。
不過此刻這位仁兄的情況卻不怎麼好,原本就挺瘦的臉頰高高腫起,整個人也像是喝多了假酒一般原地轉了兩圈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後便暈了過去。
“這貨居然敢打人?”
“楊峰打人了?”
“他居然敢當衆行兇?”
楊峰的行爲第一時間便激起了衆怒,只是憤怒過後衆人這纔想起來,這傢伙是有前科的,就在一兩年前,那時候正是東林黨風光無限的時候,同樣是這座金鑾殿,當時的東林黨魁首高攀龍就是被這傢伙同樣一巴掌給扇得掉了兩顆門牙。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打了人的楊峰依舊大搖大擺如同沒事人一般,而朱由校也如同盲人一般對此視而不見,魏忠賢更是如同失憶般彷彿忘了這件事。
到了今天,當年那位被打的高攀龍如今墳頭的草已經兩尺高了,可打人的那位依舊活蹦亂跳,今天更是故技重施將一位六道言官給扇倒在地。
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味道,一言不合就動手,這纔是這傢伙的風格啊,自己怎麼就迷了心竅居然想要跟這傢伙來硬的呢,難道忘了這傢伙的戰鬥力可是冠絕大明,連不可一世的滿清韃子都被他給滅了國嗎?
金鑾殿上依舊靜的可怕,只是不知不覺間原本衝到楊峰買年前的十多名官員已經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
龍椅上的朱由校饒有興致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心中暗自讚許,楊峰的戰鬥力依舊不減當年,那個被他扇倒在地的傢伙是六道言官裡一個有名的刺頭,出了名的噴子,號稱天地萬物沒有他不敢噴的,就連朱由校自己都被他噴過。
偏偏這傢伙平日裡還以一副清廉形象示人,從來不貪污也不受賄,家裡三口人就靠着那點俸祿過活,乍一看簡直就是當代版的海瑞。
但有着錦衣衛做眼線的朱由校卻知道,這傢伙其實就是一名堅定的東林黨份子,別看他平日裡總是一副窮酸打扮,但在他的家鄉,這傢伙卻是一名擁有數千畝良田的土財主。
這數千畝的良田只是他當言官不到五年的時間裡置辦的,那麼這些東西的來路自然是不問可知,只是知道歸知道,但如今陝西和山西兩地的流寇鬧得正熱鬧,朱由校也不想把東林黨逼得太過,若是連江南也鬧起來那可就麻煩了。
正因爲如此,朱由校才能容忍這傢伙繼續留在六道言科裡對朝堂指手畫腳,現在看到這傢伙居然被楊峰一巴掌給扇暈,朱由校心裡甭提有多痛快了,只是出於身份的原因,他只能強忍着笑端坐在龍椅上。
楊峰的這一巴掌驚醒了太多的人,原本氣勢洶洶看起來想跟他玩命的人現在全都變成鵪鶉躲在人羣裡裝死。
看到這幅情景,朱由校知道自己出場的時間到了,他輕咳了一聲。
雖然聲音不大,但大殿裡的官員們全都打起了精神,老大要發話了,全都打起精神來。
朱由校幽幽的聲音在金鑾殿上響起:“諸位愛卿,適才楊愛卿說了,他自認爲立下的功勞已經足夠封公爵,若有哪位愛卿覺得他的功勞不夠,請站出來,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說出來。”
或許是當初設計的原因,朱由校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卻能夠在大殿裡迴盪,讓大部分官員都聽到。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有人站出來反駁。
就連最痛恨楊峰的人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畢竟楊峰這些年爲大明立下的功勞實在太大,他們實在沒有辦法睜眼說瞎話,畢竟大家也不是傻子,那麼大的功勞是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
看到沒有人吭聲,朱由校眼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既然無人反對,那朕就宣讀一下自己的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