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還拿我當兄弟呢,怎麼突然說起愛情來了。”方銘露出一個微笑。
“以前沒說,因爲我覺得未來很長,我喜歡的,早晚都是我的。”周小寧把頭靠在方銘肩上,一個手指撥弄着方銘的下巴。
“現在,知道末日都要來了,再不說,永遠沒機會說了,所以我就說了。”
周小寧目光大膽的望着方銘,“兄弟,你意下如何?願不願意和我好?你是不是嫌我過去太愛玩?”
她一本正經的說道:“雖然我不是所謂傳統女性,但我還沒有過那種經歷,因爲沒有看的上眼的人。你也知道,我最早的交往對象,相處了幾天就發現他是gay。
不過,你放心,我可是什麼技術都會哦,我專門研究過教學材料呢,保證不讓你失望,讓你天天都很……”
周小寧的大膽讓艾恩竊笑不已,“現在的小女孩真厲害,真大膽。”
“呵呵,別開玩笑了,你的追求者呢?”方銘抹了抹不存在的汗水。
“切,他們還沒我有種呢,借了父輩的勢,順風順水時候,自認爲是運籌帷幄的大人物。靠山一倒,就什麼都不是了。
對了,我特喜歡一詩人,叫萊蒙托夫,他有首詩,對這些人做了很棒的描繪,我背給你聽吧,你別笑我啊?我可不是隻會玩的女孩。”
周小寧鄭重其事的收斂笑容,方銘靜靜看着這個美麗又大膽的女孩,一本正經的背誦起有些沉重的詩句:
我在悲傷地注視着我們這一代的人!
我們的未來——不是黑暗便是空虛,
同時,我們在認識與懷疑的重壓下,
早已經在無爲中一天天地衰老下去。
……
而生活像無目標的漫漫無盡的長途,
像他人喜慶中的酒筵,在折磨我們。
我們對於善和惡都可恥地漠不關心,
剛走上競技場沒有鬥爭便敗退下來;
在危難面前——是怯懦地畏縮猶疑,
在權力面前——是下流卑賤的奴才。
……
我們拿無用的學識折磨着我們的心,
我們把那爲狐疑所訕笑過的熱情的
一切美好的希望和一切崇高的聲音,
不讓親人和朋友知道,嫉妒地藏起。
……
我們倒也在憎,我們倒也偶爾在愛,
但對於憎、對於愛什麼都不願犧牲,
當這烈火般的熱情在血液中沸騰時,
在心中主宰的卻是一種神秘的寒冷。
這是一個憤怒的詩人對那個時代的控訴,從周小寧甜美的聲音背誦出來,卻顯出了另一種韻味,有種充滿了鬥志和希望的感覺,方銘沉浸在詩境之中,眼前的周小寧,好像灼熱的青春,讓他想起還懷着理想的年紀。
出了飯店,華燈初上,周小寧吊在方銘的臂膀上,“再去玩玩嘛,去夜店吧,去你的夜店。”
方銘這些天忙的幾乎忘了自己還有這家店,事實上,夜店原來的孔老闆已經很久沒出現了,現在,辦理移交手續的律師,還有店裡的員工就等着方銘來接手這家店。
方銘來到這裡立刻受到了最高等級的歡迎,周小寧點了幾瓶洋酒,方銘使了個眼色,侍者馬上領悟,不一會,一隊人捧着十幾瓶酒上來。
方銘沒好氣的說道:“你領會錯了,我是讓你少拿點。”
侍者心中想道:“那個暗示,難道不是爲了灌醉這個漂亮妞嗎?”
喝了幾輪,周小寧已經醉眼朦朧,“哥哥,你是異能者吧,你說,末日真的會來嗎?我們有多大希望得救?”
“會來,得救的機會很小。”
“你就不能說兩句安慰一下我嗎?”周小寧揮舞一下胳膊,撲在方銘背上。
被柔軟的身體貼着後背,方銘說道:“不過,你的事情或許我能幫忙。”他想到,如果周小寧的父親是身體問題,治癒系的異能者雖然少,陳恩華的忠誠部下倒是有這能力,雖然是借花獻佛。以後,還那個治癒異能者這份人情就是了。
周小寧的酒意似乎都醒了一半,她整個人跳到方銘身上,“你不是逗我玩吧?我剛纔就說了,玩我,我樂意……
但這件事,你不是開玩笑吧?我真的很擔心我爸,怕他永遠醒不過來。”她趴在方銘的懷中,抽泣起來,肩膀不停聳動。
方銘攬住她,輕撫她的頭髮,“沒事,總會有辦法,你忘了,我是異能者。”
“我爸曾經招攬了幾個異能者,他出事之後,要麼走了,要麼被我二姨招去了。”
“那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看看。”方銘端起一杯水遞給周小寧。
周小寧揚起小臉,“不愧是大哥,真仗義。”
看着周小寧明淨無瑕的臉龐,方銘想到了周小寧另外一面:“她在經歷家族大事時仍然保持冷靜、從容,有着雲淡風輕的神色,大概不少在商場摸打滾爬半輩子的男人都遠不及她。此刻這種天真、大膽的萌妹模樣,也沒有一點做作的痕跡,哪一面是她最真實的狀態呢?或許,這兩面都是真實的。”
兩人來到一家以掛號難聞名的醫院,有由專門警衛把守的病房內,方銘見到了周小寧的父親。一個月前,方銘在會所宴請上見過的意氣風發的中年人,現在面色枯黃,一動不動的躺着。
“醫生說,檢查不出病因,我爸身體各系統都正常。”
方銘心中一動,他對於診斷病情當然是一竅不通,但如果不是身體上的疾病,或許他還能做點什麼。
在方銘凝聚精神力的洞察下,周父身前浮現了他的意識世界,似乎是一副兵荒馬亂的慘淡景象。
難道問題出在意識世界?
方銘對周小寧說道:“你到病房外守着,任何人不能進來,讓我試試。”
“你會治療?”
“我不會,但是我有別的辦法,你放心,我很謹慎。”
周小寧欲言又止,最後握住方銘的手臂,“拜託你……”
周父的意識世界中,到處是逃難的人羣,男友老少,攜家帶口,形成了幾列長長的隊伍,中間夾雜着幾輛馬車。人們的衣着以短褂爲主,也有少量長衫,這應該是七八十年前的場景。
方銘朝遠處人們逃離的方向望去,只見那邊濃煙滾滾。
艾恩說道:“真了不起,意識世界雖然有各種形態,其中的人物,並不是虛構,都對應着真實存在的人物。他的意識世界裡有這麼多人,說明他不僅博聞強記,還非常看重人本身的價值,這就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吧。”
“我的意識世界裡光禿禿的,難道意味着我沒有珍惜的人?”
“那倒不是,你珍惜的人,在你的意識世界裡,可能以別的方式存在,你只是沒發現而已。”
方銘朝着那個方向狂奔而去,大約半小時後,他看到了灰色的城牆,隔着城牆,就看到城內矗立的一個黑色梭型物體,有數十米高,流線型的外觀和這個近代城市完全不協調。
“這是什麼東西?”
方銘站在城頭,看到以黑色物體爲圓心,周圍的房舍全部毀壞,廢墟上火焰燃燒,已經把大半個城市吞沒在內,城市中心有幾座宮殿形式的雄偉建築,也都坍塌大半,被火焰包圍,燒燬只是早晚的事,或許其中就有周父的精神家園吧。遭到這麼大的打擊,難怪他會失去意識、昏迷不醒。而且,再等下去,那幾座建築被燒燬之後,意識世界完全崩塌,只有死路一條。
先滅火吧,能爭取些時間。
方銘站在城市中心的宮殿屋脊上,高高躍起,激活了雲氣紋(5/6),一條颶風呼嘯着,像數百米高的巨大風龍,以方銘腳下爲圓心,沿着圓形軌跡朝外滾動而去。風龍摧殘之下,周圍的房舍殘片都被捲到空中,隨着吞噬越來越多物體,風龍越來越大。風龍捲起太空梭,把城牆轟出一個缺口,落在城外,城外下起了房屋碎片的垃圾雨。
除了腳下的宮殿,城裡被清理的乾乾淨淨,一絲火焰都不存在。只是那艘太空梭,落在城外,似乎完好無損。方銘從城牆躍下,踢向太空梭,咚的一聲悶響,太空梭中部出現一個大窟窿,露出黑黝黝的內部空間,緊接着,它的窟窿慢慢彌合。顯然,這個東西的存在狀態很奇妙,自己的攻擊根本無法摧毀它。
方銘暫時把它放在一邊,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修復周父的精神家園,對此,方銘一無所知。戚晴似乎擅長這個,不過,這時再去找她,來得及嗎?離開這裡的話,太空梭會不會再發動什麼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