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羣中央那個平靜的身影,狸貓似乎明白了,那個人對她意味着什麼。圍攻方銘的人羣中似乎有不少強者,如果他逃不掉……自己該怎麼做?
那還用說嗎?狸貓嘴角慢慢勾起,這個紛亂的世界不值得熱愛,她已經看夠了,沒有什麼可遺憾。對她來說,能和他一起轟轟烈烈的死掉,或許是最適合自己的命運吧。
狸貓異能爆發,身邊的空氣中浮出一團團旋風。她正要從樓頂跳下,和方銘並肩死戰。突然看到從人羣中站起的巨人,對這個恐怖的巨人,狸貓顧不上驚駭,她唯一想到的是:“太好了,這應該是個機會,正好接應方銘衝出去。”
接着,她看到方銘釋放了一個光球,不知道是方銘還是巨人,僅僅一擊就毀掉了大多數異能者,剩下一片斷肢殘骸,還有一大片朝外崩碎的建築。
“真是——讓人白擔心了,他有這麼強了?那個巨人是怎麼回事?”狸貓嘟囔着,甩了甩波浪狀的黑髮,一扭腰肢,一路嗅着方銘的氣味,追了下去。
……
爆炸的時候,埃文已經逃出了一千多米遠,他看到了恐怖的巨人,差點跪下來祈禱,這個東方國家的異能者們,似乎比格蘭國要恐怖多了。沒等他清楚巨人的形象到底是屬於什麼神話。紅色的光芒亮起,接着,颶風把他捲起,摔在了幾米外,身上掉落了一隻斷臂,他慌忙丟在一邊。
“天哪,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不是我機靈過人,這次就完蛋了,真希望格溫妮絲死在爆炸中。”他喃喃自語,爬起來向外走去,“我已經盡力了,方銘不會怪我沒辦成吧?在那些強者堆裡,我就是個微不足道的蟲子。真累,算了,找個網吧打會遊戲壓壓驚吧。”
想到遊戲,埃文忽然有了點安慰。
……
方銘站在遠處,回頭看着巨人慢慢消散,“很奇怪,剛纔巨人的大錘擊中地面,我沒有感覺到力量。難道是假象?誰會這麼做?我並不認識這樣的異能者吧。”
良久,艾恩感嘆道:“沒想到,你臨時能創造這樣的攻擊。”
方銘微笑,“你要思考事件的發展,已經很辛苦了,不可能面面俱到,戰鬥的事情,交給我來操心吧。”
“……爲什麼突然這麼溫柔?”
艾恩微微嘆了口氣,“陰差陽錯之間,你已經和軒轅成了這種關係,本來不該如此,我還希望你能借助軒轅的力量,甚至成爲其中一員。”
方銘答道:“其實走到這一步,不是偶然,陳恩華說過,軒轅正在蛻變,變成凌駕於人類之上的羣體。我們必然會走到這一步。如果軒轅是陳恩華那樣的人掌管,我不介意合作或者加入。”
“你說的對,這次任務並沒有結束,事關第二次時間節點,我們必須繼續尋找那隻青銅簋,我想,這一定和張合羣那個奸商有關,他那麼狡詐,一定沒死在紅髮女人的火柱中。”
一隻黑點在空中徘徊,這是一隻灰色的鴿子,和燕都市區上空尋常的鴿子沒什麼兩樣。它是軒轅負責偵查任務的異能者,剛纔就在戰圈上方監控方銘,爆炸後,僥倖沒有被波及,克服了心中的恐懼,一路跟着方銘追了下來。“最後的毀滅性打擊是巨人乾的吧,巨人和這個男人是什麼關係?”鴿子心中疑惑,它在高空看到了巨人的大錘落地,然後就是大片塵菸捲起,爆炸發生。
它小心的觀察着前方一百多米外的方銘,不敢靠的太近,不時在空中盤旋一下,挑釁一下樹上的貓,就像一隻閒逛的鴿子。對方依然堂而皇之的戴着面具,真是小心。不過,要是能確定他的行蹤,或許能揭開巨人之謎,這是一件大功。
唰,一陣寒意,它身體本能的一閃,一陣劇痛襲來,它發現左翅和一隻腳已經被整齊的切割下來。鴿子魂飛魄散,撲閃着殘餘的翅膀,亡命而逃。
狸貓拍了拍手,從一旁走過,“算你跑的快。”
方銘穿過幾道院子,在無人處摘掉了面具。突然心中一動,他開啓了自己意識中的虛擬地圖,虛擬地圖能夠感應到異能紋飾贈與者的位置。經過自己的數次提升,感應範圍已經擴大到八公里。地圖上,自己身後有一個紅點,是狸貓。經過剛纔的戰鬥,有些疲勞的方銘一開始沒有察覺到狸貓就在身後。
她是擔心自己嗎?方銘走到馬路邊,看了看遠遠跑來的狸貓,她離自己還有六七十米。似乎察覺到方銘目光,狸貓閃電般的躲在一個店面的立柱後,“呵呵,還是老樣子。”
方銘笑了笑,脫離了那片被衝擊灰塵遮蔽天空的陰霾區域,陽光重新灑下來,感覺又回到了日常生活中,“出來吧。”他走過去,對立柱後的狸貓說道。狸貓手裡拿着一根玉米,舉到方銘面前,“我只是在這遛遛,順便買點吃的,你要吃嗎?我請你。”
方銘剛要回答,從幾公里外的爆炸區域,一團強橫的氣息飛速朝這個方向掠來。一種熟悉的氣息在空中波動,軒轅的總隊長!他有着全面超出山羊鬍老者數倍的強大氣勢,方銘沒有把握能正面對抗,何況眼下正處於疲憊狀態。
方銘心念急轉,自己現在的氣息,完全是個普通人,對方應該無法發覺,但狸貓的異能無法隱藏。
片刻之後,方銘感到,一個波動強烈的氣團停在頭頂一百米的空中,“好快!”感知敏銳的狸貓,下意識的要擡頭看,方銘握住她的手腕,小聲說道:“別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狸貓沒有擡頭,“是敵人?”她輕輕問道。
“嗯,放心,一會我帶你走。”
狸貓微笑,想把手腕抽出來,“我幫你引開他吧,你知道的,我擅長對付男人,除了你。”
“不行。”方銘瞪了她一眼,“我有辦法。”他把手握的更緊了,似乎害怕一鬆手,狸貓就會衝出去撓人。
地面微微顫抖,先是馬路上的落葉,片片立起,路人手中的紙杯裡,從杯中慢慢升起很多水珠,路邊店面敞開擺在櫃檯頂上的傳統點心、牆上貼的不牢的海報都懸浮起來。接着是路邊的自行車,垃圾桶、行人,包括正在行駛的電動車、汽車,還有一輛公交車,都慢慢離地。
這塊區域,幾乎所有的物體都漂浮在空中,陷入了凝滯。空中就像一個色彩繽紛的大魚缸,懸浮着大大小小的無數物體。
“別動。”方銘已經抱住了狸貓,狸貓的臉通紅,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一點不像平時那個閱人無數的不羈野貓。兩人像普通人一樣,緩緩升起。在兩人周圍,狸貓買的那穗玉米靜靜的懸浮着。旁邊的公交車上,很多人保持着握着欄杆的狀態,或者看手機的姿勢,似乎沒有察覺到自身的變化。莫非,在這種不知名的力場中,普通人連思維也停滯了?只有異能者還保持思考和言語的能力。
方銘這才明白,軒轅第一號人物的能力,不僅是那種恐怖的遠程攻擊,還有這種無形的力場。他能讓所有物體似乎都處於一種懸浮的固定狀態,無法脫離。
處於懸浮中,似乎沒有受到太大束縛,但如果想掙脫,一定需要巨大的力量,當着那人的面掙脫,必定會受到攻擊。方銘看着狸貓黑白分明的眼睛,那雙眼裡,沒有恐懼,似乎只有一種難以言傳的安寧,“她的心理素質很好。”
那人似乎還不滿足,所有的物體都朝上慢慢升去。
一個微小的聲音從空中傳來,“有人剛纔殺了不少人,兇手就在下邊的人羣中,希望你自己站出來,不要連累無辜者,我會給你一個公正的審判。”
方銘意識到,普通人大概聽不到這個聲音,這是專門對異能者發出的宣告。“他是怎麼知道我在這一片?我的氣息被鎖定了?被人還是被儀器?”
狸貓眨眨眼睛,似乎在說,“別出去。”
方銘微笑,用口型說道:“閉上眼睛。”
狸貓依言閉上了眼睛,等她慢慢睜開眼,陷入了驚駭……
……
此時,在攝影棚中,戚晴身體一顫,難道自己的設置激活了?
在金陵的薛家舊宅中,戚晴曾經和一個製造幻影的異能者交過手。那人就像一個電影導演,所以戚晴就管他叫“導演”。“導演”在薛家大宅上空設置了一個無形的攝影棚,製造出方銘和劉歆語的虛像。當時,戚晴彷彿戰鬥女神,超量爆發異能,打敗了對手。當那人逃跑的時候,她不僅擒獲了他,還埋下了一個暗示。
在超額爆發的情況下,戚晴做成了一件自己現在也沒有把握做成的事,她在對方的意識中埋下一個強有力的暗示:只要滿足兩個條件,這個暗示就會被激活。
第一個條件是,這人再次遇到方銘,或者符合方銘的某幾種特徵(考慮到方銘常常變裝)。第二個條件是,方銘的處境兇險。
滿足這兩個條件,“導演”就要最大限度的催發異能,製造出一個駭人的虛像,製造混亂,幫助方銘脫離險境。
當時戚晴並沒有告訴方銘,因爲她不確定這是否有用。“導演”當時見過方銘,這次,方銘儘管戴着面具,導演”自身什麼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面具男子的身體輪廓、氣質、動作已經在“導演”的意識中達成了第一個條件,進而激活了暗示。
暗示被激活的時候,戚晴作爲設定者,能夠第一時間感知到。她霍然站起,把面前正在商談的影視公司代表嚇了一跳。
戚晴打開方銘的定位器,看到方銘正在快速移動中。戚晴推開門,對外邊的老田和蔡劍鋒說道:“我們走!去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