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周的陰影中,大量的人圍攏過來,各種醜陋的面孔充滿了貪婪、暴戾和殘忍,他們黑壓壓的堵住了方銘兩人。阿莉莎暗暗緊張,攥緊了劍柄。
方銘掃視衆人:“我有個問題,有沒有人,認識一個叫艾恩的女孩?”
沒有人回答,他們直勾勾的盯着阿莉莎的身軀,似乎在考慮如何撕碎。
阿莉莎咬了咬牙,拔出了短劍,一抹寒光讓那些人獰笑起來,一個深褐色面孔的男人像一隻迅捷的猿猴,突然越過方銘,伸手抓向阿莉莎。
方銘哼了一聲,“不回答更好……”
從他身上,冒出了很多細小的黑色碎片,晶瑩剔透,浮動在身體周圍。
轟的一聲,碎片朝四周爆發出去,明明是非常微小的碎片,每一片卻像是兇猛沉重的利器,縱橫交錯,盡情切割着周圍人的肢體和靈魂。
隨着尖銳的摩擦聲,不計其數的碎片,在空中不斷迴旋,直到酒吧中沒有一個站立的人,所有的靈魂都消失殆盡,地上都是東倒西歪的屍骸,整個酒吧已經成了深紅色,那是被無數飛濺的血液染成的,像是鋪了一層厚厚的暗紅色地毯和牆紙。
站在這個深紅色的房間中,阿莉莎感到一陣陣的暈眩和噁心,她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相比之下,她經歷過的戰鬥,就像是兒戲。
黑色碎片收回,像一道緩緩旋轉的風柱,圍繞在方銘周圍,還有些碎片浮動在方銘腳下,把他托起,好像御風而行。
方銘說:“我們走。”阿莉莎跌跌撞撞跟在身後。
在地下一層的其它角落,方銘不斷重複剛纔的行爲,一片片的收割着這裡的居民,除了少數被囚禁的低等靈魂和受害者,其餘的人都被切割成渣。
黑色碎片是他的黑甲,在靈魂能量的持續培育下,黑甲已經可以自由的裂變。它的碎片,能把絕大多數物質切割開,其中也包括靈魂。加上方銘的異能加持,已經成爲一個覆蓋面很大的殺傷武器。
就這樣,在遇上地下二層的暴君伊迪之前,方銘指揮着這片黑色風暴,朝四周蔓延,快速清理了幾乎全部地下世界的渣滓。阿莉莎在一旁呼吸急促,心中不斷泛起寒意,“相比之下,他對我算是很有風度了,對於這些地下居民,他簡直比惡魔還要惡魔。”
想到這裡,她竟然感覺平衡了一點。
同時,看到盤踞在地下世界的邪惡靈魂極其手下紛紛覆滅,阿莉莎還感到了快意,他們在這裡禍害了無數的靈魂,早該有報應。
實際上,這並不是方銘嗜殺,這些碎片,具備探測功能,如果遇到艾恩的氣息,會立刻感應到,方銘把它們釋放到四面八方,就是爲了尋找艾恩,至於切碎的那些靈魂,就是所謂附帶傷害。
……
吸取了伊迪的能量,斬殺了燕尾服男子之後,方銘走進了地下三層的中部大廳,在這裡,他感受到了一絲微弱但熟悉的氣息,那是艾恩……方銘閉上眼睛,仔細感應,卻再也找不到氣息的來源。
看到燕尾服男子施施然走了過來,方銘有些詫異。
對方趕緊說:“是的,我沒死……那只是我的分身之一。請您諒解,我確實知道艾恩在哪裡,但是,我不能這樣交給你。畢竟,我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您鬧得動靜太大,地下世界的巨頭之一,已經到了這裡,我就是他們的代表。”
“他們有什麼條件?”
燕尾服男子哈哈一笑,“您真是爽快,他們的條件是——用這個靈魂來換艾恩。”他指了指阿莉莎。
方銘扭頭看着阿莉莎,阿莉莎表情一僵,“你不會這樣做吧。”
但是她心裡完全沒數,爲了尋找艾恩,方銘不惜殺死了無數的靈魂,雖然是邪惡靈魂,但是這已經說明,自己絕對沒有艾恩重要。
方銘一把拉過阿莉莎,用手指捏了捏她的柔嫩的臉,“你的眼光還不錯,這個靈魂味道肯定不錯。”
燕尾服男子搓了搓手,黑青色的臉上露出一絲邪笑,“哈哈,沒錯,在這裡,只有美好的靈魂,纔能有美好的外觀,希望您能割愛。”
方銘把阿莉莎攬在臂膀中,淡淡的一笑。
剎那間,周圍的黑色風暴已經在大廳中激盪了一圈,包括燕尾服男子,擂臺上的女巨人,正在吶喊的瘋狂看客和賭徒,幾乎所有的享樂者,在這一刻,都成了一層覆蓋地面的碎片。
方銘問:“你們躲在哪裡?親自和我談。”
從大廳深處,走出來一羣人,或者說是一個人……
因爲這七個人的身軀,通過十幾條黑色的橡膠管子,相互連接。他們體型怪異,最高的有四五米高,像一截枯死的樹幹,最胖的像一座小型肉山,臃腫無比。七個人,用六雙腿,像一個人造機器,有節奏的蠕動着,輕飄飄的挪到方銘面前。
“你做的過分了。”其中一個方形腦袋的矮個說:“不過,留下那個靈魂,你可以帶走你要的人。”
方銘問:“你們是什麼東西?”
懷中的阿莉莎小聲說:“他們是重創過夏洛克的怪物,那次,我們的人死傷慘重,他們被人稱爲七種邪惡。當然,在大廈的外部,還存在着真正的七宗罪……”
方銘說:“我要看到艾恩。”
七人中,枯木般的怪物身軀分開,露出裡邊的艾恩,艾恩容顏憔悴,金髮黯淡,身體非常虛弱,瘦弱的像一隻小貓。方銘還看到她後背有一條鎖鏈,正連到怪物體內。
但她碧藍的雙眼非常明亮,深深的望着方銘,好像有很多話想說,方銘不由得露出微笑。
阿莉莎心想:“都什麼時候了……明明是個殘暴的人,卻有這麼深情的笑。”
艾恩眼中閃爍着晶瑩的光澤,說出的話卻又急又快,“快走!他們不會和你做交易,從他們誕生起,他們從來沒有遵守過過任何契約和交易!”
“那可不一定,這次我們願意試試,做個交易,或許會守信用呢……”七人中的一個女人笑着說。
阿莉莎無力的說:“艾恩說的對,交易的結果,是我們都要死……”
她感覺方銘攬着她脖頸的臂膀,連抖都沒有抖動一下,方銘似乎是一個磐石。
方銘對艾恩說:“沒事,我來接你回家……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折磨。”
話音剛落,方銘體內涌出一股黑色的物質,那是完全的黑暗,就像黑洞一樣,連光都逃逸不出。
它的出現,讓大廳裡似乎憑空少了一塊空間。而那種極端黑暗的氣息,讓阿莉莎一瞬間神智暫停,就像是一個弱小的人類,站在海灘上,面對即將砸下來的恐怖海嘯,完全喪失了任何意識。
當阿莉莎碰到方銘的身體,似乎找到了依靠,她的意識才再次跳動起來。
對面的七個人也呆住,發出狼嚎、慘叫、哭泣等種種怪聲,“不可能,這是黑暗靈魂……”
話還沒說完,那股黑色物質膨脹,爆裂,激射出去,像許許多多爆裂的長矛一樣,撕裂了空間一樣,穿透了七個人的身體。
與此同時,方銘已經出現在高大怪物的體內,他抱着艾恩,護住她的身體,奔涌來的黑暗靈魂能量,沒有一絲沾染上艾恩潔白的皮膚。極端虛弱的艾恩,從來沒想過還會有這個機會,她閉上眼睛,被方銘溫暖、強大的靈魂包圍着,她露出動人的微笑。這一刻,哪怕立刻消散,也是在幸福中消散。
方銘後背冒出一縷縷青煙,那是怪物體內的腐蝕性物質在他身上灼燒的痕跡,這對方銘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黑暗長矛穿過,分解了七個怪物的身軀和靈魂,面對這種更可怕的能量,七個怪物完全無力抗拒。
阿莉莎無力的跪倒在地,那種黑暗的氣息,讓她無力承受。她眼神渙散,嘴巴微張,淚水不斷掉落,心中在不斷祈禱,希望永遠處在光明中,希望做一個普通人,希望遠離這種邪惡……
方銘再次意識到,當初他在紐城殺死的異類絕不是簡單的幽冥怪物,至少,在這個大廈中,方銘還沒有見過黑暗靈魂能量。大廈地下世界的邪惡靈魂,就像是邪惡的戰車,使用的能源卻是一般的靈魂能量,完全不匹配。
方銘一手抱着艾恩,一手抓住阿莉莎,踩着浮動的黑甲碎片,朝樓上飄去。從頭頂上,傳來響亮的警報聲,阿莉莎呆呆的說:“是犯罪部門的人來了……對了,功勞,不能被他們搶了。”她指指七個人正在飄散的靈魂粉塵。
方銘搖了搖頭,儘管快被嚇成癡呆,阿莉莎還是惦記着功勞,不愧是一個有着強烈榮譽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