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向斌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意味莫名的笑容,他慢慢說道:“這是我的個人願望,就不詳細說了。這家店,是我最得意的投資,很快就是你的了,你有什麼打算?”
方銘回答:“先當幾個月老闆。”
聽到幾個月的字眼,孔向斌深深的看了方銘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方銘心中一動,或許艾恩說的對,孔向斌是末世知情者,這樣就能解釋他的瘋狂舉動。
孔向斌誠懇的和方銘商量道:“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六個月後,你能保留原來的員工。”
方銘對此沒什麼意見,用老員工更加省心,除非員工有什麼問題。
見方銘答應下來,孔向斌長長的出了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律師會說明接下來的各種手續步驟。”
兩人簽了初步的委託饋贈協議,因爲涉及到不動產,接下來還要去房管機構辦理各種手續。完成三人的初步協議後,孔向斌起身告辭,旁邊的美女領班不斷端來各種酒水,似乎要在未來老闆面前留下個好印象。
唐冰感謝方銘,“你不知道你幫了我多大的忙,我是演員,今年接戲少,急需用錢……”說着,這個剛纔還勇猛奮戰的女演員低下頭,似乎要哭的樣子。方銘心想:“好歹是很多觀衆認可的二線演員,有這麼慘嗎?”
方銘說:“你那時已經說了,我多拿一個掃碼器也沒用,與其給那些人,給你挺好。”
唐冰抓住方銘的手,“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但我一定會報答你,哪怕你……”
周小寧在一旁說:“放鬆點,銘哥可不是挾恩圖報的人。”
唐冰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方銘,我一定會報答你!”
剛纔,她已經知曉了方銘的名字。
在這個被人們的瘋狂摧殘過的夜店裡,一陣輕風拂過身體,方銘好像從這個人造的迷離之地,飄回到少年時代,躺在林子裡,被整個自然的清新氣息包裹。
一股情感洪流,在手臂上凝成了靈動的紋飾——兩隻簡潔、凝練的鹿,鹿角相對,似乎還有鹿角碰撞的聲音隱現。
“鹿紋,周代紋飾,溫順而不乏堅韌。鹿紋來自溫和、堅強的心靈,由逆境中的感激之情演化。釋放後,能夠生成球形護罩,抵禦外部攻擊。像其它紋飾一樣,隨着物化指數的降低,鹿紋的防禦力也在不斷提升,目前的防禦力可大幅度削弱地面常規武器的破壞力,根據受攻擊情況,能夠持續10—30秒,可釋放六次。
你的身體綜合能力提升10點,現在爲86點。”
對方銘來說,這次又是意外的回報,自從搭訕、相親連續失敗後,方銘終於再次收穫異能紋飾。事後看,送出第三名掃碼器,又成了無心插柳之舉,收穫很大。在生死攸關的時刻,鹿紋能起到關鍵作用,相當於多了條命。這也能看出,唐冰是發自內心的感激自己。
樓下的客人已經開始接受各種治療,對傷者,老闆還給了各種數額的醫療費。有一些客人不依不饒,認爲玩遊戲什麼都沒撈着,反而吃了大虧,嚷嚷着要高額賠償,這些人都被店裡的保安貼心的送上了車。
被擔架擡出去的胖子富二代,經過簡單治療、包紮,已經清醒過來,他眼神陰狠,牢牢的盯住方銘,好像要把方銘的面孔刻在心裡。
周小寧說:“銘哥,放心,這人我好像有點印象,我回去查查,我會幫你擺平。”
方銘說:“不用,如果他厭倦生命,我可以幫他。”
周小寧捂着張開的小嘴說:“一開始還以爲你是個老實青年,怎麼越來越可怕了……說實話,你是不是什麼危險人物?”
方銘輕拍了下她的頭,“我是個普通人。”
方銘用號牌取回手機,和周小寧走到店外,外邊下起了小雨,朦朧的夜色中,脫離了喧囂的夜店,感覺無比清爽。
這時,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湊近方銘,就是剛纔店內的泥鰍男,他身材不高,大約三四十歲,眼睛亂轉,似乎在尋找下一刻就能躲起來的縫隙。
他陪着笑臉,“大哥,你別這樣看我,我不是壞人,真的,我有組織,我們的組織叫——”
“別叫我大哥。”方銘打斷他。
“猥瑣聯盟?”周小寧毫不客氣的問。
泥鰍男說:“我叫東方平,綽號泥鰍,我的組織叫——你遺落的青春西西里的雪。
方銘和周小寧頓時無語,周小寧說:“說名字,念什麼歪詩。”
面容猥瑣,裝扮酷似鄉鎮會計的泥鰍認真的說:“組織名字就叫:你遺落的青春西西里的雪。又不是我起的,是那倆老不正經起的。”
周小寧哈哈大笑,笑的直不起腰,她說:“你們太逗了,你們是中學文藝社團嗎?看你的樣子,你們應該叫水泥與大沙聯盟纔對,哈哈。”
方銘問:“不管你們叫什麼,找我有什麼事?”
東方平不倫不類的抱拳說:“我想請您加入我們聯盟,成爲對抗黑暗的一份子。”
周小寧好奇的問:“黑暗?”
方銘說:“我沒興趣,不過,祝你成功。”
泥鰍把一張名片塞到方銘手中,深深的低下頭,“拜託了,大哥——不,小哥哥,至少你有空去看一下,再做決定。”
……
周小寧高高興興的把方銘送回了家,她還要求上去坐,被方銘打發走了,周小寧嘟着嘴不情願的開車離去。
方銘站在家門口,摸了摸包裡的轉讓協議,心想:“我算是一夜暴富了?不,還有六個月,那我算是未來富豪,這種感覺——還不錯。”
如果戚晴知道自己成了“未來富豪”,會有什麼反應?
當然,未來最好再長一些。自己真的要努力,哪怕自己只是個妄想撬動地球的小樹枝,也要堅持到底。
方銘無聲無息的走進房間,沙發上戚晴睡得正香,她手裡的書掉在地毯上。方銘把她輕輕抱起,走向了臥室。戚晴迷迷糊糊的,把手攬住方銘的脖子,咕噥了兩聲。
方銘給她蓋好了薄毯,轉身要走。艾恩說:“你爲什不和她好呢?”
方銘說:“你忘了,你說我是嚴重物化的人,喪失了一切美好感知的人。所以,我就是個機器。”
艾恩不滿的說:“你是在敷衍我。”
方銘走出臥室,把門合上,戚晴猛的睜開眼,眼睛亮的像是暗夜裡的星辰,她坐起來,望着門外,忽然又向後仰倒,頭髮散開在枕頭上,自言自語:“好吧,我還緊張,如果他抱着我不放我該怎麼辦,現在好了……”
方銘突然覺得肚子餓起來,忙了大半夜,肚子已經空空,應該吃完夜宵再回來了,可惜,他當時急着回家,什麼也沒想。
方銘悄悄的走進客廳,好在戚晴來了之後,家裡多了一個零食箱,每天都裝的滿滿的,爲了避免塑料袋嘩嘩的聲響,方銘隨手拿了最上邊的兩袋,回到房間。他打開芒果乾和曲奇的包裝,一邊吃一邊看着手機裡的視頻,這是夜行者論壇上剛剛發佈的視頻。
視頻裡,幾個年輕人在一家服裝店前,揮棒砸櫥窗和玻璃門。隨着玻璃的粉碎聲,櫥窗裡沒有五官的模特被扔出,露出慘白的身體,倒在人行道的低窪處,染上了黑色的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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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面目不清,但是那壓抑着瘋狂的喊叫聲,像是將要死亡動物的最後的嘶鳴。
方銘對那種壓抑感不陌生,之前的幾年,他自己像是陷在一首無限循環的搖滾樂中,一開始聽起來很勵志,後來被不斷重複的節奏捶打的疲憊不堪,那首搖滾就是:賺錢——否則會被淘汰——賺錢——否則就沒有存在價值。
在店裡,他從律師那裡獲得了基本信息,按照商業地產的估值辦法,這處位置上佳的吸金夜店,連帶店內的各種頂級設施,價值至少十億。等完全擁有這筆財富,自己會變嗎?環顧自己內心,方銘意識到,在末日面前,財富只是暫時的麻醉劑。自己要做的,還是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