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草不知道遠在江城的羅彩菊和趙小鳳大戰了一場,她依舊在小王莊過着還算平靜的日子。
她也差不多摸清了火車停靠的規律,這天不是火車停靠的日子,下了工之後,李芳草拿着釣竿去了村頭的河邊。
竹竿是週三喜用來撐蚊帳的,針用火燒熱後壓彎,再繫上線,便成了一個簡易的釣竿。
“這能釣上來魚嗎?”週三喜懷疑的問道。
真那麼好釣,河裡的魚不早被人釣光了!
李芳草捏了捏她紅撲撲的臉蛋,逗她道:“你不想吃肉?”
一說到肉,週三喜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嚥着口水說道:“想,誰不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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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草提着桶,揹着釣竿,回頭笑道:“那就祝我開杆大吉!今天收穫滿滿!”
貝貝跟在李芳草身後,一人一狗直奔河邊。
河邊枯草叢生,李芳草找了個水流不急的地方,自制的餌料拋灑在水面上打窩,魚鉤穿上餌料,拋入了河中。
楊知非和秦鴻經過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李芳草戴着一頂破草帽,大冷的天像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河邊釣魚。
“她還會釣魚?”秦鴻詫異的問道,“這破地方能釣到魚?”
單位裡不是沒有同事想釣魚,都說這河裡的魚鬼精鬼精的,難釣的很!
楊知非看了眼李芳草的背影,釣魚可是個極考驗耐性的事,一般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可耐不住性子等這麼久。
“你別說話。”楊知非小聲說道。
秦鴻莫名其妙,“爲什麼啊?”
“你嗓門太大,把人家的魚嚇跑了!”楊知非搖頭笑道。
秦鴻頓時炸了,“她釣不到魚怎麼能怪我?這地兒難釣的很!”說着,秦鴻三步兩步往前走,想去看看李芳草到底在幹什麼。
就在這時,李芳草手中的釣竿突然輕微晃動了一下。
李芳草猛的揮起手中的釣竿,釣線在空中揚起一道優美的弧線,一條草魚順着釣線躍出水面,黑色的魚尾翻轉拍打着水面,濺起一道道水花,腹部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着光,最終掉落在河邊的枯草上,跳躍翻騰着。
秦鴻驚的停留在了原地,合不攏嘴巴,“還,還真釣上來了?!”
李芳草早就聽到有人在她背後,回頭看了一眼,秀氣漂亮的眉眼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又回過了頭,把草魚從魚鉤上解了下來,扔進了旁邊的桶裡。
不錯不錯!李芳草給自己點了個贊,草魚約莫有兩斤重,算是開門紅。
“小姑娘很厲害啊!”楊知非笑道。
李芳草心中撇了撇嘴,她前後活了兩輩子,纔不是什麼小姑娘!
“你在水上灑的是什麼?”楊知非又問道。
李芳草說道:“餌料。”
秦鴻圍了過來,“你放餌料幹什麼?魚吃完就跑了,不浪費嗎!”
李芳草懶得搭理秦鴻,秦鴻看起來也就剛剛二十出頭,眉清目秀,但就從這兩次見面上看,像個清澈的大傻子。
“餌料是吸引魚過來的,魚來的越多,釣到魚的可能性就越大。”楊知非解釋道。
李芳草點頭,手腳麻利的又拋出去一杆,“想要釣到魚,總要先給魚點好處。”
楊知非想起和肖仲欽通過的電話,開口說道:“李芳草同志……”
沒等他說完,李芳草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噓聲的姿勢,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盯着釣線垂下去的地方。
秋日的陽光順着草帽的縫隙照到李芳草的臉上,給那張清秀溫柔的面容上落下了點點光斑。
楊知非看到手指放在粉嫩的紅脣上時,突然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等他再回頭看李芳草時,李芳草一抽魚竿,在秦鴻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又釣上來一條斤把重的鯽魚。
沒過一會兒,李芳草的釣竿又動了,這回上鉤的是一條兩三斤重的鯉魚。
太陽已經開始西垂了,李芳草看了眼桶裡翻滾的三條魚,覺得今天差不多了。
“運氣也太好了吧!”秦鴻嘀咕道。
李芳草看了他一眼,認真的點頭,“是的,運氣好。這地方真的很難釣,三竿才釣上來三條魚。”
秦鴻張目結舌,不敢置信的回頭看楊知非,“知非哥,那小丫頭是不是在嘲諷我?!”
楊知非看着那道纖細的身影翩然轉身離去,陽光照在她的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燦爛的金光。
李芳草收穫滿滿的回去,鯉魚紅燒,草魚收拾乾淨後抹上鹽吊在房樑上,剩下一條鯽魚和豆腐一起做了個湯。
鮮味飄的滿屋子都是,饞的貝貝撲騰來撲騰去,眼巴巴的看着冒着熱氣的鍋。
李芳草分了半條鯉魚給了鍾麓,她和週三喜烙了餅子,泡在魚湯里美美的吃了一頓,鮮的週三喜差點把盆給舔乾淨了。
婁玉娥在屋裡聞着香氣煩躁的坐立不安,手裡的雜糧面饃饃壓根就吃不下去。
“她上哪弄的魚?”婁玉娥嘀咕道。
劉招娣也在咽口水,都是知青,怎麼生活差距那麼大呢?李芳草天天吃香喝辣,她就只能啃粗糙到刮嗓子的糙饃饃。
“我剛出去瞄了一眼,她們還做了一鍋豆腐魚湯。”劉招娣說道。
那魚湯好大一鍋,肯定有得讓他們所有人一碗。
婁玉娥心裡有點打鼓,她前幾天跟李芳草吵了一架,不知道李芳草會不會記恨。
然而兩個各懷鬼胎的人並沒有等到鮮美的魚湯,李芳草把魚湯盛到盆裡,挑着爐子走了。
婁玉娥這幾天都注意到李芳草下午吃過飯就出門,到了夜裡纔回來。今天她乾脆悄悄跟在李芳草後面,要是這倆人給支書送魚湯,她就跑去公社舉報李芳草行賄,貼李芳草的大字報!
讓婁玉娥萬萬沒想到的是,李芳草竟然去了荒廢的村小學,給幾個孩子和幾個女人分了魚湯後,給他們上課,講課文,教他們認字!
婁玉娥趴在教室的窗臺下,看着李芳草在黑板上用土坷垃寫字,教“學生們”念,如遭雷劈,回過神來之後火冒三丈,氣的手腳都在發抖。
好個李芳草!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啊!她幾次問李芳草是不是想去鎮上的小學當民辦老師,李芳草都沒有正面回答她,原來早就使上勁了!
婁玉娥越想越氣,衝過去一腳踹開了搖搖晃晃的教室門,雙手握拳,喘着粗氣瞪着講臺上的李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