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風塵女子,看着面前的秦兵,個個熱淚盈眶。
她們是社會的最底層。
雖然能吃飽飯,雖然能穿上華麗的衣服。但是她們得不到尊重,她們是沒有尊嚴的。
就連街上又窮又醜的乞丐,都可以唾棄她們。
甚至有人說,她們死後會被衆神懲罰,在無邊無際的地獄中受苦。
這些風塵女子,精神一直處在高度緊張中,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而現在,她們遇到了真正關心她們的人。
就像是渴急了的魚,終於找到了水源一樣。
她們立刻被秦人征服了。
那個遙遠而陌生的國度,瞬間變成了她們的精神母國。
“以後誰敢說大秦不好,我跟他拼命。”這些風塵女子都在心中暗暗的想着。
那些秦兵對女子們說道:“這藥物,給你們注射進去吧?”
這些女子都點了點頭。
秦兵說道:“或許會有些嚇人,但是你們別怕。”
女子又點了點頭。
如果之前有人拿着這樣古怪的東西扎進她們的胳膊,她們早就嚇得尖叫起來了。
但是現在她們沒有。
她們早就無限信任秦兵了,她們相信秦兵不會害她們。
注射器扎到了她們身上。
她們有些害怕,身體都在輕輕地顫抖。
其實疼倒在其次,關鍵是太嚇人了。
這裡的人什麼時候經歷過直接把液體打到身體裡面去。
而圍觀的人,更是面如土色。
很快,有無數的小道消息傳遍了這座小城。
有的人說,這些秦兵感染了髒血病,他們很生氣,爲了報復這些女子,他們帶來了毒藥,強行灌到了他們身體當中。
有的人說,秦兵在行巫術,目的是永遠控制這些可憐的女子。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就是沒人相信這些秦兵是在治病。
畢竟在這些蠻夷人的認知中,髒血病是治不好的。
那些女子接受了針劑之後,就被放回去了。
而她們回去之後,立刻就被人圍住了。
有不少人向她們打聽,那些秦人究竟對她們做了什麼。
這些女子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可是聽八卦的人卻不滿意這個回答,他們更喜歡陰謀論,更喜歡離奇曲折的故事。
但是這些女子講的,太無聊了。
什麼?折騰了半天,是在治病?雖然治病的過程有些奇葩,但是……這好像也不怎麼吸引人啊。
你不吸引人,我怎麼給別人講?我還怎麼裝逼?
於是,這些人都大爲不滿。
好在他們都有一張靈巧的嘴,他們開始捕風捉影。斷章取義,到處宣揚這件事。
隨後,城中的謠言更多的,依然沒有人相信秦兵是在給這些女子治病。
這些風塵女子不忍心秦兵受到誣陷,所以不厭其煩的向人解釋。
不過他們的解釋,惹惱了城中的貴人。
當初李水的大軍來到這裡的時候,不費吹灰之力就攻下了這座小城。
城中的貴人帶領衆人投降了。而他投降,不是真的服了謫仙,只是萬般無奈,想要自保罷了。
他的心中,一直是怨恨秦人的。
現在他看見這些風塵女子,非但沒有害的秦人染病,反而到處宣揚秦人的好處,頓時怒不可遏。
他倒也沒有直接出手教訓這些風塵女子。
畢竟堂堂一個貴人,和風塵女子較勁,有失身份。
畢竟這些風塵女子好像已經和秦兵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萬一因爲教訓她們而惹惱了秦兵,那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乎,貴人想了個辦法啊,他又找了幾個風塵女子,讓她們狗咬狗。
新找來的風塵女子,同樣患了病,
她們已經自暴自棄很久了。
她們喜歡絕望的人。
喜歡和自己一樣絕望的人,更喜歡比自己還要絕望的人。
但是她們現在忽然發現,那些打了針的人,竟然神采奕奕,歡聲笑語,頓時很嫉妒,很生氣。
她們氣呼呼的走過去,質問打了針的女人:“你們要背叛衆神之國嗎?”
打了針的女人都愣住了,然後疑惑的說:“背叛,是什麼意思?”
這些髒血病晚期的女人冷笑着說:“你們背叛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嗎?衆神之國,乃是你們的母國。”
“你們的親朋好友在這裡,你們也是被衆神之國養大的。”
“現在那些可惡的秦人,他們竟然衝進了我們的母國,我們能坐視不管嗎?就算你們膽子太小,不敢和秦人相抗衡。”
“但是,你們也不能給他們做細作。那點小恩小惠就把你們給騙了?”
打了針的女子都有點不快,她們解釋說:“我們沒有被騙。”
髒血病晚期的女子冷笑了一聲:“沒有被騙?你們真是蠢到家了。”
“人人都知道,髒血病是沒有救的,現在那些秦人到了,立刻就有救了?他們有這麼靈驗嗎?”
“這分明是他們的一個幌子,想要藉此讓你們幫忙做事。”
“沒想到你們還真的上鉤了,真是可憐又可氣啊。”
那些打了針的風塵女子都愣住了。
其實最近她們心裡也在嘀咕:髒血病確實是無藥可以啊。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想要治好髒血病?但是他們都失敗了。
這些秦人……真的會成功嗎?
就算可以成功,應該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吧?可是他們只是給打了一針。
就這麼簡單?
髒血病就這樣治好了?
怎麼想都覺得不太靠譜。
那些髒血病晚期的女子幽幽的說道:“你們聽我的,去向城中的大人們認個錯,然後再認真說說那些秦兵是怎麼害你們的。最好說的滿城百姓都知道。”
打了針的女子思索了一會,又互相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
髒血病晚期的女子驚訝的看着她們:“你們不願意?”
打了針的女子點了點頭:“沒錯,我們不願意。”
“爲什麼?”髒血病晚期的女子有點懵了。
打了針的女子說:“因爲秦人對我們很好,他們給我們的藥一定是真的。”
髒血病晚期的女子哈哈大笑:“你們可真是蠢到家啊了。家鄉父老的話你們不相信,卻相信外地來的秦人。”
打了針的女子聽她們又在詆譭秦人,頓時心中很惱火。
其中一個膽子大的站出來,對這些人說:“家鄉父老的話可信嗎?家鄉父老說,我的病沒有治,讓我早點買棺材。”
“外地來的秦人卻說,他們有辦法治好我的病。我們爲什麼不試試呢?”
另外一個思維敏捷的人站出來,大聲說:“怎麼之前我們被歧視,被羞辱的時候,沒有人說衆神之國是我們的母國呢?”
“怎麼現在,衆神之國要破滅了,它忽然又變成了我們的母國?這是什麼道理?”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答得上來的。
有人說:“不管怎麼樣,他們打在你們身上的東西,肯定是個禍害。”
這些打了針的女子聽了這話,都冷笑了一聲。
她們對衆人說:“或許我們可以學學謫仙,和你們打個賭,我們就賭命。”
“如果我贏了。你們去向秦兵道歉,而且是挨個道歉。如果你們不想道歉的話,那也簡單,你們可以很體面的自殺。”
周圍的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這動不動就要把性命交出去嗎?
就算捨不得死,要向秦兵挨個道歉的話……
那可是數萬人啊。
這歉倒完了,嘴皮子豈不是都要被磨破了?
更爲關鍵的是,如果有那個秦兵一時手癢,把腰間的佩劍拔出來,斬向自己的頭顱怎麼辦?
她們很猶豫。
打了針的女子微微一笑:“如果你們不敢就算了。”
很簡單的激將法,但是那些病入膏肓的人立刻就答應了。
她們無意證明自己的勇敢,是城中的貴族說,如果這件事辦妥了,就讓她們做好人,不再是低賤的奴僕。
其中有一個人問道:“那如果是你們輸了,是我們贏了呢?”
那些打了針的風塵女子說:“這個簡單,到時候我們會直接自殺。”
她們在蠻夷之國,整天渾渾噩噩,過得像是野獸一樣。
但是自從認識了秦人之後,她們像是有了主心骨。
她們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值得的了。
她們自然不敢奢望可以被秦人娶走,但是單單知道世界上有這樣的一羣人,就足夠她們開心了。
她們從秦兵口中,聽到了很多關於大秦的事情。
她們很羨慕,羨慕的心癢難耐。
這一次如果解藥沒有效果,沒有把她們的病治好。
那就說明,她們被秦人騙了。
她們對這個世界也就沒什麼可留戀的了,自殺,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以前當牛做馬,渾渾噩噩,也就算了。
現在她們變成了人,知道了人世間的多姿多彩。
這時候讓她們變回到牛馬,她們寧願死去。
按照秦兵的說法,這一針打下去之後,會在七天到半個月見效。
於是兩幫人約定在第十五天的時候看看結果。
那些髒血病晚期的人離開了。
打了針的女子們紛紛聚在一塊。
其中有一個人或許對死亡有些畏懼。
她小心翼翼的說:“如果輸了,我們真的要死嗎?”
其他的人都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這個人帶着哭腔說:“可是我怕。”
其他人都微笑着說:“沒什麼可怕的,你死了之後,還會再醒過來的,等你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小嬰兒,正是出生在大秦的。”
“你在那裡,會衣食無憂,度過天堂一樣的人生。”
那膽小的女子聽了這話之後,眼睛裡面頓時有些神采。
“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要做秦人。”這女子在心裡默默的唸叨着。
…………
“謫仙,咱們交割清楚了。”
一個馮氏子弟拱手說道。
“馮大人,辛苦了。”一個匠戶拱手還禮。
這兩個人都很無奈。
之前李水和馮去力還會坐在一塊交接。
但是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這兩個人變得越來越謹慎了,甚至於交接他們都不參加了,而是讓手下信任的人全權代理,而他們兩個分別坐在屏風後面,遙控指揮。
馮去力有些無奈的想: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啊。謫仙真是有諸多的奇思妙想。如此一來,我就不怕被人拍到了,我也就不怕被人寫進報紙裡面了。
而李水則坐在屏風後面昏昏欲睡:昨天晚上沒睡好,現在終於可以補覺了……
到傍晚的時候,交接儀式算是徹底完成了。
李水和馮去力走出來,在大庭廣衆之下,衆目睽睽之中,互相拱了拱手,然後離開了。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因爲在這個情況下,說多錯多,兩個人都深諳這個道理。
馮去力走了,李水正是接手了他的大軍。
有個匠戶走過來,對李水說道:“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李水說道:“現在我們已經佔據了兩片地方。要算實力的話,和蠻夷之國相比,還是差了點。”
“我們堅持到現在,勝了很多次,但是那主要是依靠兵法和地利。”
“這兩樣東西並不牢靠,而且我們的底蘊太薄弱了。”
“蠻夷之國敗上一兩次,很快就緩過來了,但是我們不行,我們的人死一個少一個,到之後就真的只剩下一些殘兵敗將了。”
“所以,我要你去徵兵,徵召蠻夷之國的窮苦百姓。”
“我們剛剛給他們分了田地,保住了他們的女兒不被那些貴族玷污。他們現在對我們,應該是感激不盡。”
“你的徵兵不是強迫性的,而是義務的,誰想要來的話,可以酌情給一些金子。
“等這些士卒徵召上來之後,就要統一訓練,然後給他們安排一個老兵,帶着他們去其他地方,按照原樣開闢耕地。”
“我粗劣的算了一筆賬,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四個變成八個……”
李水還在那算,李信幽幽的說:“不用算了,事情真有你想象的那麼順利的話,蠻夷之國已經被我們拿下來了。”
李水微微一笑:“蠻夷之國,已經基本上在囊中了。李兄彆着急,也就一年半載的功夫,我們就可以凱旋了。”
李信伸了伸懶腰:“那你可要加快速度啊,我已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