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在寂靜的黑夜中一路飛馳,筆直的道路上,兩排路燈不斷向後閃過,很快就到了繁華的甲府市。
吱呀——
車子最終穩穩地停在了甲府市的政.府辦公大樓前。
然也私塾在白天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喜多正明這個老狐狸終於坐不住了,這次也顧不上假借教育委員會之手,直接把我帶到了這裡。
現在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大多數的行政工作人員已經下班,只有少數的幾個辦公室還亮着燈,整棟樓都顯得靜悄悄的。
我跟着這兩個人沉默的人上了五樓,透過百葉窗簾的縫隙,喜多正明正坐在他的辦公室裡看着什麼文件。
其中一個人恭敬地敲了敲門,在徵得喜多正明的同意之後推門而入。
喜多正明疲倦地擡起頭,一見是我來了,強打精神揮了揮手,讓那兩個人退了出去。裝飾得十分典雅的偌大辦公室內,便只剩下我和喜多正明兩個人。
“童關,我本來還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竟然拿能辦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喜多正明開門見山,摘下他的圓邊眼鏡,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緩緩說道,聽不出是怒是愁。
“什麼聰明不聰明的,我就是當時就是腦子一熱把事兒給做了,喜多先生您是不知道當時是個什麼情況,松本雄實在是太混蛋了,就算是您在那,肯定也會支持我動手的……”剛剛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經把事情鬧大了,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心存顧忌地同喜多正明說話,擺明自己的態度,就算沒有資本也要跟喜多正明討價還價。
我又不是你家的麪糰,怎麼可能任你揉圓捏扁。
喜多正明皺了皺眉,擡手擺了擺打斷我的滔滔不絕,“年輕人衝動很正常,你們私塾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想聽,不過你之前承諾我的事情沒有做到,我必須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訓,別以爲現在是在非常時期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說不定在明天一早,在愛宕山的山溝裡,就會多出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這種事以前總是發生,以後也肯定還會有的。”
他的一番話綿裡藏針,威脅的意味很濃,其實說白了無非就是“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呵呵一笑,沒用他示意,直接坐到了邊上的沙發上,他的這個態度我早就預料到了,“喜多先生,你千萬不要生氣,事情已經傳開了,就算您現在把我扔到海里去餵魚,恐怕也是於事無補,莫不如咱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說不定還有什麼補救的機會。”
“機會?”喜多正明的眼睛裡透出一絲意外,不過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則是對我的嘲弄,“你難道有資格跟我談事情,跟我談補救?”
“萬一有呢?”我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毫不示弱地迎上了喜多正明的目光,即便是心中忐忑不知道能不能說動這個老狐狸,但表面上我還是裝出了一副鎮定胸有成竹的模樣。
果然,我的反問讓喜多正明直勾勾地盯了我半天,或許實在無法從我的表情中發現什麼,纔將信將疑地開口說道,“那不
如童關你先把這個機會跟我說說。”
上鉤了!
我表面不露聲色,內心暗暗自喜,喜多正明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我剛剛的表現讓他對我產生了興趣,只要接下來能讓他接受我的辦法,那麼然也私塾也就真的轉危爲安了。
“那個喜多先生,這個機會咱們先放一放,能不能先談談然也私塾的事情?”看了看茶几,也不知道他這個知事是怎麼當的,怎麼來了客人連點茶水都不準備,沒辦法,我只能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擺出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呵呵,童關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還沒把話說清楚,就先跟我談條件了?”喜多正明這個老狐狸浸淫政壇多年,我話裡的意思他一聽就能明白。
“這哪算什麼條件。”我擺擺手,“你看松本雄投毒放火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只要您跟警察局那邊說句話,這事秉公處理就行,根本麻煩不了您什麼。”
喜多正明眯着他的小眼睛打量了我好一會,而我則是毫不在意地靠在沙發上任由他隨便看,之前的事情暫且不提,今天他要是先不給我點甜頭嚐嚐,那他這個知事當的也太不夠意思了。
點點頭,喜多正明終於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不一會電話接通,喜多正明一邊看着我,一邊對電話那邊的人說道,“沒錯,我就是喜多正明,然也私塾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了。”
“不,從現在開始,你該怎麼辦案調查就怎麼辦案調查,你們警察維護社會治安穩定,我這個當知事的怎麼可能在邊上指手畫腳。”
喜多正明說完話,便雙手叉在一起放在辦公桌上,也不說話,不過那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
剛剛我提出的要求他已經辦了,現在他要沉住氣,讓我主動把事情說出來。
儘管剛剛喜多正明的電話一再強調他絕對沒有參與到然也私塾的事情上來,不過他的這句話也恰好表明了他的態度,我見喜多正明都這麼有誠意了,也不好再讓他老人家等着急了,笑呵呵地從懷裡掏出今天早上我在私塾辦公室裡看的報紙,然後起身把它擺到了喜多正明的面前。
“馬上山梨縣就要舉行選舉了,想必這個叫羽田清彥的傢伙就是您的競爭對手吧。”我明知故問地說道。
喜多正明點了點頭,“沒錯,這在山梨縣是衆人皆醉的事情,你現在提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當然就是我說的機會啊。”我用手指在報紙上刊的羽田清彥的照片上重重地地點了點,“喜多先生想連任山梨縣知事,只要把這個傢伙辦了,不就萬事大吉了?”
“果然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我還以爲你說的是什麼好機會,原來就是這個!”喜多正明見我說得那麼輕鬆,怒極反笑,揮手就把報紙掃到了地上,似乎對我剛剛說的提議很不滿意。
他肯定以爲我是讓他趁着選舉還沒有進行,直接找人手把羽田清彥給幹掉,這樣一來就不會再有人妨礙他連任了。
這個辦法挺好,但是在現在這個非常時期,要是這個羽田清彥真的出了問題,無論如何喜多正明用卑鄙
手段阻攔競選的帽子是摘不掉了。這是個很淺顯的道理,所以喜多正明纔會很生氣。
彎腰把報紙從地上撿起來,我不慌不忙地先折起放到兜中,晚上回私塾那邊的車可不多,等車的時候我還就指望用這個報紙打法時間呢。
“喜多先生,您覺得我有這麼愚蠢嗎?搞垮一個人的辦法有很多,只要讓民衆覺得他的錯誤跟您沒關係不就行了麼。”我沒有因爲喜多正明的生氣慌張,繼續和顏悅色地說道。
“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我在政壇沉浮數十年,要是真能有這種辦法,現在也就輪不到你在這裡說話了。”喜多正明擺擺手,對我的建議很失望。
“別那麼悲觀,事在人爲,以前或許沒有辦法,但這一次不是有我在麼,要是我沒有萬全十足的把握,我當然不能說出來,您可是山梨縣的知事,我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會跑到這來找死的。”我擺擺手,這半天話說的我嘴巴都幹了,抓起喜多正明辦公桌上的茶杯,也不嫌棄,一口乾了。
喜多正明在思考,對我這種過分的舉動都全然無視,更加證明了我的猜測。
他很顧忌羽田清彥。
就憑喜多正明在政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能力,如果他要是不顧忌這個羽田清彥的話,當初私塾出事,他也不會擔心影響不好,強行把事情壓下來。現如今我他茶杯試探他,他也沒有反應,正說明了他心裡的想法。
“你,真有辦法?”喜多正明的遲疑了許久,終於緩緩說道。
“當然!”我點點頭,迅速地回答。
“那需要多長時間?”喜多正明也不知道是被我的語氣帶動的還是迫不及待,馬上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反正在選舉前就能搞定。”我故意把時間拖長了一些,現在通訊這麼發達,羽田清彥這種公衆人物真的出事的話,肯定第一時間衆人皆知,那用的了那麼長的時間。
“如果你做不到怎麼辦?”喜多正明盯着我,眼中終於不再有對我的輕視,十分嚴肅地問道。
“還能怎麼辦,我想以喜多先生在島國的勢力,想要對付我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我聳聳肩,表示自己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種事。
“好,那我就靜候佳音!”喜多正明將眼鏡重新戴了上去,臉上又恢復了他那一貫的虛僞笑容,“童關你現在可以走了。”
“我不能走啊。”我把雙手按在喜多正明的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老狐狸,“你剛剛只問了我失敗會怎麼樣,怎麼不問問我要是事情辦成了,我想怎麼樣。”
“你難道還有要求?”喜多正明有些意外地問道。
我點點頭,學着電影裡那些奸商的樣子,笑呵呵地對喜多正明說道,“當然有,就憑一個小小的松本雄換來喜多先生四年的知事位置,生意可不是這麼做的。”
喜多正明這個老狐狸也跟着笑了起來,就好像是在跟我開玩笑一樣,“那童關先生你想要什麼?”
我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我想要然也私塾成爲山梨縣唯一一所私立學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