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起一搏?
公孫昭臉色陰晴不定,顯然是在努力平復內心的憤怒與掙扎。
在屬國都尉位置上,他確實利用這個職務,與烏桓人保持了一些微妙的關係。
但是,他只是想利用他們謀取些利益。
這是對兩方都有益處的事情。
引導那些暴躁的烏桓人洗劫特定目標,既可以打擊政敵,又可以通過自家的銷贓渠道來控制烏桓人的經濟命脈,從而實現讓烏桓人雖然作亂,但危害有限的目的。
但,這不過只是一點養寇自重的把戲罷了。
徹底背叛朝廷,謀害太守之事,他可從未想過。
“此事容我再想想。”公孫昭沉聲道,“你們先不要輕舉妄動,務必保持低調,以免被府君察覺。”
中年男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恭敬地應諾道:
“我等明白。”
“但是,該斷不斷反受其亂,此番若是讓他從容平叛,我等往日行徑定然暴露無疑,還望都尉莫要有那婦人之念纔好。”
隨着公孫昭的心腹離去,宅邸內再次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公孫昭獨自站在昏暗的燭光下,眉頭緊鎖,心中思緒萬千。
他知道,自己正處於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
一方面,他對蘇曜的強硬手段感到畏懼,擔心自己一旦成爲他的眼中釘,下場會比那前任兵曹更加悽慘。
另一方面,他又不願徹底背叛朝廷,走上謀反的不歸路。
他很清楚,如今朝廷雖然虛弱,但依然大而不倒。
遠遠不到可以公開決裂的時候。
他們公孫家一直的目標也都是以在塞外積蓄力量爲主。
貿然挑起反旗,怕是自家內部都有很多人會有不同意見。
畢竟,即便是同爲公孫氏,但是一門之內也是有很多派別的。
他遼東襄平的公孫還有遼西令支的公孫,甚至還有玄菟的公孫氏,不但各有各的想法,甚至本支內有時候也會有很多意見相左的人存在。
所以說,這次那新府君上任,他才特意走了一圈襄平,還給手下人們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妄動。
但是,這些人竟然如此沉不住氣。
如今現實正逼得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蘇曜的雷霆行動,以及鐵腕肅貪已經讓整個遼東郡內人心惶惶,那些與他公孫家有關聯的官吏們更是如驚弓之鳥,生怕下一個被清算的就是自己。
而烏桓人這一次的伏擊事件,更是像一把懸在他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出路了嗎?”
公孫昭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與絕望。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宅邸的寧靜。
“不好,大事不好了!”
一名親兵匆匆跑來,跪倒在地,喘息着說道:
“府君已經點兵出征,目標直指遼東屬國,看樣子是要對那烏桓叛軍進行圍剿!”
公孫昭聞言,臉色驟變,他猛地轉身,一把抓住親兵的衣襟,厲聲問道:
“消息可是屬實?”
親兵被他的氣勢嚇得一哆嗦,連忙點頭道:
“千真萬確!”
“雖然他們封鎖了城門,但是小人正巧就在外面,親眼所見,府君率領六百騎出城,直奔柳城方向。”
公孫昭聞言,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知道,一旦蘇曜平定遼東屬國的烏桓叛軍,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他們這些與叛軍有勾連的世家大族。
到時候,不管他公孫家如何狡辯,都難逃清算的命運。
“怎麼辦?怎麼辦?”
公孫昭在心中狂呼,他感到自己彷彿被一張無形的巨網緊緊束縛,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海中閃過。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公孫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他猛地鬆開親兵的衣襟,轉身大步走向書房。
書房內,燈火通明,公孫昭迅速鋪開一張地圖,開始仔細研究起遼東屬國的地形和兵力部署。
那個遼東太守這次許是連番大戰後不及休整,又許是事態緊急匆忙出擊,也或者只是單純的藝高人膽大。
兩千餘部隊,他居然只帶了六百騎出兵.
不得不說,這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
英雄隕落,天妒英才。
遼東太守救援心切,輕敵冒進,受困敵羣,雖英勇突圍然而雙拳難敵四手,身被重創,不幸遇難。
這份戰報,簡直完美。
甚至,他只要交上去些許烏桓人的腦袋,還能再添一筆屬國都尉英雄作戰,爲太守報仇,斬賊無算的戰功。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麻煩的府君閣下戰鬥力有點厲害。
傳聞中乃是萬夫莫敵,堪稱霸王之勇
等閒烏桓馬匪怕不是對手,要想真正在這場生死存亡的較量中勝出,就必須制定出周密的計劃,利用一切可用的資源。
時間緊迫,公孫昭不敢有絲毫耽擱:
“立刻聯絡娜拉閼氏,告訴她,想報仇的話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娜拉閼氏?”
“此何許人也?”
蘇曜在行軍支援的路上,聽到呂布提起的這個名字突然間來了精神。
閼氏他還是懂的,就是王后嘛。
可是這遼東屬國的烏桓人裡哪裡冒出來這麼一個閼氏來?
呂布聽蘇曜發問頓時是哈哈一笑。
自進駐襄平城以後,他們一干人等是各有各的任務。
除了一進城便安排好的縣令劉備、功曹牽招、兵曹和賊曹的趙雲典韋等人外。
後續跟進的大隊也正有條不紊的開展工作。
田疇擔任了戶曹,忙着安置移民,準備春播還有劃分新的牧場。
甚至連那甄家的大丫頭都在城中忙着建商號,甚至還組織人手去附近山中尋找那勞什子的人蔘。
他呂奉先堂堂度遼軍司馬,自然不會像某人似的整日遊手好閒在那發愣。
而是將目光早早的就對準了周圍那些潛在的威脅。
這近在咫尺,甚至說就在他們身後的遼東屬國的烏桓人,他當然不會漏掉:
“君侯可還記得去年在護駕路上斬了一個叫蘇僕延的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