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慧心

近百個玄機軍士兵,在六大元辰和龐師的帶領下,就這樣魚貫進入了少林寺。

進入之後,但見少林寺中院有近百武僧正在等待。看到玄機軍之後,臉上齊齊露出了警惕之色,直到看到了衆首座也在,不少僧人才鬆了口氣。

“少林武僧,果然勤奮。”龐師有意無意的說道:“早課之間,竟然也會聚集在中院演練‘一百零八羅漢大陣’,難怪能夠立足千年。”

“勤奮?我看是在防備我們玄機軍吧。這個就是心中有鬼,纔會如此警惕。”子鼠在旁邊說道。

“不可胡言。常言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少林寺都是高僧,豈能做出踱瞻於事的行徑?”

衆僧聞言,臉色都不好看。

“君侯過譽了,還是儘快開始着手調查吧。”

玄慈方丈說道。

他臉上雖然看似不在意,但心中,卻也甚是無奈。

少林寺建寺以來,又何曾受過如此屈辱……竟然在早課尚未開始,便被百餘士兵闖入!甚至在這個過程中,即使少林寺做好了衝突的準備,卻也被對方的言語患得患失,最終全部都不敢妄動。

而玄慈方丈知道,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果然,之後的搜查,更是讓少林寺顏面盡失。

玄機軍搜查的十分仔細。

後院、中院、以及內院,小到僧房、齋房、茅廁,大到各院寶殿,佛像金身前後,都被仔仔細細的仔細搜查了一遍!!

就連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唯一還讓人有所慰藉的,便是好歹玄機營搜查的時候,的確遵守了龐師的話,並沒有干擾僧人們的早課,也沒有過於粗魯地到處敲打翻看。

並且在這個過程中,玄機軍也沒有阻擋視聽。一直允許玄慈方丈和衆首座一起陪同,可以說是光明正大,毫無半點陰翳。

一開始還有僧人心中暗暗擔心,若是玄機軍找不到線索,會不會陰謀,僞造證物,陷害少林寺。但是到了最後,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時間分秒過去。

隨着搜查,龐師臉色始終不變,但是六大元辰卻逐漸生出了不耐之心,同時也有幾分不甘。

這不應該呀……

諸多證據都表明,少林寺與拜血教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尤其是六大元辰都知道,即使那“血種”的話真的是拜血教的陰謀,但少室山下的魔功氣息,卻是實實在在的證據!

可是在這番對少林寺的搜查之中,六大元辰卻並沒有發現任何關於拜血教的線索。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少林寺定然是拜血教總壇!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又豈能隱藏的這麼深!?六大元辰心中越發鬱悶。

搜索之間,到了達摩院。

“君侯,這裡似乎有所異狀!”內院之中,有玄機軍的士兵突然開口。

“異狀?”

龐師微微眯眼。而衆僧聽到了消息之後,達摩院首座玄證大師神色一變:“方丈,那是……”

“無妨。”玄慈方丈制止了玄證大師。

衆人便即走了過去,卻發現內院僧房,其中有一小沙彌,相貌隱約可見清秀,但卻失去了四肢五官,讓人看了便即心驚!

“人彘!”

六大元辰之中,卯兔不由驚呼了一聲。

這小沙彌正是法慧。

他此刻雖然傷口都已癒合,但是身上的狀況卻仍舊令人驚駭。不過玄機軍都是久經沙場之人,對這副狀況,倒是能夠以平常心應對。

但是雖說如此,即使是在戰場,往往也沒有如此殘忍的手段。

當年北方蠻族烏丸在大晉邊境劫掠百姓,鎮北侯龐師在以雷霆手段,將其全滅之際,也只是捉到的俘虜皆割下頭顱以鑄京觀,震懾四夷!

至於人彘,古今罕見,並非常規刑罰。唯有千古罪大惡極者,方會動用此刑。

縱觀大晉朝堂歷史,也只有過兩例而已!

龐師的望向玄慈方丈。玄慈方丈頓時心領神會,解釋道:“君侯,此乃達摩院弟子法慧。法慧乃是因上次拜血教劫亂,遭受迫害,最終雖然性命保住了,卻落得了這副慘狀……”

“拜血教當真罪大惡極!”寅虎不由憤恨說道。

“這小和尚才如此年紀,就遭受這般苦難……”

六大元辰聞言,都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同情之心。雖說,他們此行是來找少林寺的麻煩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去同情一個小沙彌,就連一直自稱瞧不起“禿驢”的子鼠,此刻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雖然鶴陽城被屠滅一事,本身就已經是驚天慘案。但六大元辰並未親眼所見,如今一個“人彘”出現在衆人眼前,聯想鶴陽慘案,便就更加震撼。

“卯兔。”

龐師以目光示意,卯兔似乎微微一愣,隨即迴應了一聲:“屬下在。”便走到了法慧身前。

玄證大師見狀,似乎有些擔心,想要出言,但是看了看玄慈方丈,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自己。

片刻之後,卯兔回身說道:

“君侯,這小和尚經脈盡斷,體內雖然不知爲何仍有一道渾厚真氣流竄,真氣雖如火焰一般,但是並無魔功的氣象……這小和尚真可憐。”

“火焰真氣?”玄證大師愣了一下。

還未等他說話,龐師便忽然道:“這小沙彌遭受如此劫難,內心卻這般平靜,並未有半點魔障業力,實屬難得。少林寺果然名不虛傳。”

龐師此言一出,六大元辰也不禁反應了過來。

他們經驗豐富,自然都能夠感受得到,法慧此刻應該是醒着的,甚至感受到了他們的氣息。只不過雖然如此,卻仍舊十分安靜,而且內心並無絲毫焦慮。

如此佛性,未免令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這一路上,六大元辰搜查到了不少少林弟子違反戒律的證物,本來對少林更加不屑一顧,但是看到法慧之後,卻又忽然有些刮目相看。

“他既然經脈盡斷,想必當時傷勢不輕,恐怕瀕死。即使如此卻還能救活,莫非……是少林寺傳聞中的‘空聞神僧’出手救治的?”這時,龐師又問道。

玄慈方丈聞言,不由得眼中浮現出了幾分恭敬,緩聲道:“善哉……法慧正是由空聞師叔祖出手救助。想必這位元辰都統所說的那火焰真氣,也是由空聞師叔祖留下的吧。”

“原來如此麼……”

龐師微微沉吟。

他此行的目的,有一個便是“空聞大師”或者說是“拜血教主”。但是,如果少室山下的“烈陽魔功”真的是空聞大師所動用的,如今這小沙彌體內的火焰真氣,卻並未有絲毫魔氣。這未免讓人心中有所猜測。

而且,“火焰”跟“烈陽”,終究也是有所不同的。

尤其是這小沙彌體內的佛性,也不像是有業障所在。莫非……那空聞大師並非是“拜血教主”?

佛心、魔性……難道說……

龐師突然想起了“昭王”趙龍武曾提到過的一個存在……

達摩洞“魔僧”……

若說集佛魔於一體的話,恐怕也只有這位存在了吧。莫非,那空聞神僧並非是“拜血教主”,而是……“魔僧”!?

就在這個時候,玄證大師見到龐師沉吟,心中略有不安,不由得出言質問道:“法慧被拜血教折磨成了這個樣子,莫非也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嗎?”

“不,沒什麼。”

龐師微微搖頭,似乎對法慧的事情沒怎麼在意。

半晌後,分佈搜索的玄機軍都回來了。

衆人一同聚集到了大雄寶殿之中。

這一次搜索,幾乎沒有什麼收穫。雖然在僧房之中,發現了不少和尚藏有一些碎銀子或是肉乾之類的,算是違反了戒律,讓衆首座臉色有點不好看。

不過這些,對朝廷來說當然算不了什麼。更不會以這個指正少林寺藏污納垢。

“君侯,如今少林寺內外各院,都已經搜索完了。不知道……君侯可還滿意?”玄慈方丈平淡說道。

龐師微微點頭。

實際上以他的眼力見識,經過了這一番搜索之後,幾乎已經確認了,少林寺恐怕的確不是拜血教總壇。

之前雖然龐師以各種線索推測,得出了少林寺可能成爲魔窟的結論。但是,如今看來,恐怕不然。

要知道,龐師本身便是出身左道。他乃是當年被稱作左道之首“聖極宗”的唯一真傳。

修煉的更是號稱“左道第一奇功”的“道心種魔大法”,並且功力已然大成,接近化境。

可以說,就算拜血教藏的再隱蔽,在龐師的眼中,總也會露出蛛絲馬跡。

所以這一次搜查,至少可以確定,少林寺各院的確並無拜血教的蹤影,更沒有與拜血教勾結。

不過……雖說如此,龐師卻並沒有就此收手的意思。

莫說那魔功氣息的存在,讓他懷疑那個所謂的“空聞大師”。此次過來,龐師本身,便有着自己的其他目的。

尤其是,這一次玄機軍出動近百,又調集了上萬軍力以壯聲勢。豈能就這樣簡單離去?無論少林寺是否勾結拜血教,他都不會就這麼輕易退去。

面對玄慈方丈的文化,龐師緩慢說道:

“當然,少林寺沒有讓本候失望,果然是佛門淨土,正大光明。”

衆僧聞言頓時都鬆了口氣,不過,還沒等他們放鬆,龐師就突然又說道:

“不過,若說少林寺內外都已搜查了個遍,那恐怕不然。”

玄慈方丈頓時眉頭皺起,問道:“君侯的意思是……”

“少林寺,尚有兩個地方還沒有被搜查。”

龐師淡淡說道:“那便是‘藏經閣’,和‘舍利塔’。”

此言一出,本來有所緩和的氣氛再次凝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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