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黛空閒時翻過十八世紀的英國醫學史,知道關於洗手消毒這件事,在歷史上的所遭受的經歷。
她沒有想要在這裡當救世主,去主動傳播來自現代的醫學知識。
要是想當救世主,夏青黛可太容易實現了。可是那樣就得端着身份,缺少了變身小人,在紅塵中裝逼的快樂。
她能在解剖室邊上,以自己潔癖爲由,贊助一個配備消毒液和肥皂以及自來水的洗手檯,已經是大發善心。
至於解剖完的醫生們,會不會因爲全免費而願意在離開解剖室時順手洗一洗,就全看患者們的運氣了,夏青黛不會做任何干涉。
各人各命,夏青黛尊重古代西方人的命運。
說起來,夏青黛也是到了倫敦醫院後,才知道原來十八世紀已經有了自來水,只是水費不便宜而已。
倫敦貴族們用的水就多是自來水,而不是被污染的泰晤士河水。
經過簡單過濾的自來水管道里的水,跟現代的自來水當然無法相提並論。
但作爲大自然的搬運工,自來水公司搬來的水庫裡的水,比普通井水,和倒滿垃圾及排泄物的河水要乾淨得多啦!
夏青黛自從發現了這件事,立刻就讓倫敦的自來水公司,給她家也搞了一套供水設備。
現在她在倫敦,自然可以日日送新水下來。可她不會一直待在這裡,以後她回鄉下了,家裡養着的僕人團隊也需要乾淨的水源。
而且有了自來水,她的抽水馬桶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那麼一點自來水的水費,夏青黛又不是付不起,必須安排上。缺錢了,大不了她就拿一面掌心鏡下來換錢。
而且以後再拿東西進來,也不用她在舞會上親自推銷,直接放自己的店裡售賣就好。
因爲最近歐文就在夏青黛的授意下,挑選合適的商業地段,要再買一棟房子做爲商鋪。這是爲之後轉型爲自行車廠的那家工廠出貨做準備,先弄一個旗艦店的概念,並搭售一些周邊。
夏青黛是沒有什麼商業頭腦,主要是人的精力有限,她更願意把時間花在醫術的研究上。
但是抄作業,她還是會的。她也不貪多,已經選定了抄作業的目標——某米的雷老闆。
什麼飢餓營銷了,產品面世前的造勢了,一步步照抄就是。
這些東西她毫無保留地跟歐文交流過,說的也不詳細,就一個概念,但是聰明絕頂的歐文自己就能舉一反三、發散思維。
給他一個啓發,他就能把夏青黛的想法具化成現實。
此乃題外話,暫且按下不提。
言歸正傳,夏青黛自發現了在倫敦醫院可以蹭免費的大體老師後,她就動了念頭。
雖然在十八世紀,女人進解剖室有點驚世駭俗。但她本身在小鎮醫院搞的醫生資格證,就也挺離經叛道了,更離譜些也無妨。
總歸她不是真正的十八世紀的人,她是十八世紀的“神”,不需要考慮太多的社會評價。
一般的社交潛規則她可以遵守,一旦跟她真正想要的起衝突,那麼規矩禮儀及社會主流的封建思想,就統統滾一邊去。 她要隨心所欲!
這纔是當“神仙”的快樂啊!
像神話傳說裡連戀愛都不能談,整天被天規束縛的仙女,又有什麼快樂可言。
決定了要在十八世紀接觸大體老師後,夏青黛就從現代採購了許多設備,比如一次性的醫用防護服、手套、口罩等等。
除了口罩裡的金屬條需要她提前抽出來,其餘的東西都可以隨着她身體一起變小,很方便。
夏青黛穿戴整齊防護設備,跟着十八世紀的醫生,在倫敦的醫院裡,解剖了許多大體老師,對人體的認知飛漲。
中醫是全科的,內外兼修。人體經脈腑臟及骨骼都要了解,跟大體老師的相處機會是永遠不嫌多的。
各種各樣病症所導致的內臟變異,只有親眼看了心中才有數,把脈時纔能有更直觀的畫面。
每當夏青黛想來醫院解剖的時候,歐文就會去醫院邊上的咖啡館點一個包廂,看書消磨時間。
兩人關於這件事,已經很默契了。
這日從醫院解剖室出來,夏青黛照例掏出一先令,頓時就有嚐到甜頭的小孩一擁而上,擠在她的面前。一個個仰着頭,眨巴着淺色的眼眸,用期待的小眼神望着夏青黛。
夏青黛覺得上了年紀的洋人千篇一律,不太分得清,但是對於洋娃娃們還是很喜歡的。
人類幼崽算是動物界最弱的了,羊羔和小馬一生下來就能站、能跑,而且一聲不吭。只有人類幼崽生下來整整一年都只會“哇哇”哭,不能跑不能跳,三歲以前都沒有自理能力。
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優點,就是會激動激發所有同類的保護欲,自帶軟萌屬性。哪怕再窮兇極惡的人看到幼崽時,心都會軟一下(侵略華夏時的小鬼子除外)。
此時夏青黛面對着一羣洋娃娃,心情就不錯。雖然孩子們都挺髒兮兮的,但是眼睛很澄澈。
她隨機點了一個消瘦的小孩,讓他去給咖啡館的歐文報信。對於其他沒有被點到的,她也會散一把便士,不叫他們失望而歸。
片刻後,歐文的身影就從咖啡館的大門裡走了出來。
跟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的身後還跟着一位夏青黛有點面熟,但想不起來具體何時見過的男子。
看對方的衣着打扮,不是暴發戶,就是美洲新貴,總之不會是歐洲老牌貴族。
兩人在咖啡館門口分開,那男子對着夏青黛的方向,遙遙鞠了一躬後離開。夏青黛屈膝還禮後等在門口,歐文會讓司機把車開過來。
上等人是不會讓自己的鞋,在骯髒的馬路上踩任何一腳的。
雖然整個倫敦只有他們這一輛拉風的越野車,即便沒有鎖,也不怕人偷,因爲銷贓不好銷。
但是大多數情況下,歐文還是會帶上司機謝瑞德,由司機充當人工鎖,把被盜風險將至最低。
歐文不喜歡考驗人性,因爲在他複雜的成長經歷中,見到了太多人性的陰暗面。
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永遠想象不出來那種殘酷。有很多士兵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治療創傷後應激障礙,這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