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兆年的話音剛落,沈遠征就哈哈的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沙啞的就像是含着沙子一樣。也粗糙的劃過聽聞者的心口。
他明明在笑,但是笑聲中卻含着一股冷厲和殘忍。他身上的氣場也在這張狂的笑聲中展現的淋漓盡致。
我心中咯噔咯噔響着,眼神不安的望向楚明軒,他雖然聽不到沈遠征和厲兆年的對話,但是也從我的神色中明白了一二,緊張着鎖着濃眉。
好一會兒之後。沈遠征的笑聲終於結束了,他冷冷地看着厲兆年威脅道。“只是區區一箇舊城改造項目,你就想插手我手裡的交易。想分一杯羹?厲兆年,你的胃口也太大了。”
他手裡的交易……難道就是我們一直在查的違禁品交易嗎?
厲兆年難道也想染指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我跟楚明軒使了眼神,示意他提到了這部分。
厲兆年坦然不動,反倒是輕哼了一聲。“沈董事長,林生死了,他手裡的另一半貨還下落不明。你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在找這些東西,到頭來還不是一無所獲。”
沈遠征臉色一沉。他沒想到厲兆年竟然會知道這麼多,他呵呵的笑了兩聲,卻笑裡藏刀。“我找不到。難道你就找得到嗎?”
厲兆年對着沈遠征露出一抹信誓旦旦的笑容,他卻沒有出聲。
良久的沉默,我幾乎以爲會是竊聽器出現了問題。
這時間裡,沈遠征的目光沒有從厲兆年的臉上移開過,這些年他在公開場合時長是帶着笑容,可是在私底下,他的眼神越來越恐怖,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住的。
然而厲兆年絲毫沒有流露出慌張或者是躲避的神色,反而是從容淡定的喝着咖啡。
“你想插手這個交易,難道就不怕拉整個厲氏集團當墊背嗎?”沈遠征畢竟是一隻老狐狸,他依舊試探着厲兆年。
厲兆年嘲諷的勾了勾脣角,淡笑道,“又不是我的東西,我又何必心疼?”
這兩人相視一笑,露出同樣嗜血而殘酷的笑容。
我卻背脊一涼,我一直擔心沈遠征會從與環球合作的新航線項目下手,或許會將環球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而沈遠征的胃口顯然不止是這麼一點點,他更大的目標或許是……厲氏集團。
那他爲什麼還要將沈明珠嫁給厲豐年呢,還是說沈明珠或許只是沈遠征要安排在厲豐年身邊的一個棋子,而厲兆年是額外冒出來的,比沈明珠更加有用的棋子。
交談至此,一個穿着深灰色西裝的男人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我小心翼翼的撇開臉,因爲這個人就是沈遠征的秘書。
沈遠征的秘書上前彙報到,“董事長,大小姐那邊出事了。”
出事?沈明珠出事,是不是也就是厲豐年出事了?
我按耐着蠢蠢欲動的心急,跟楚明軒一同低着頭,謹慎的等着沈遠征和他的秘書離開後,才慌將耳機還給楚明軒。
“楚明軒,樓上宴會廳出事了,我要先趕回去,今天聽到的事情我稍後跟你說,我們電話聯繫。”
說完我就站了起來,快步的離開,而左腳踏出的每一步,都帶着刺骨的疼痛,我緊咬着牙齦,撐着身子往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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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裡,已經沒有了厲豐年和沈明珠的身影,賓客們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小聲議論着,顯然是發生的事情的餘溫還在擴散。
我很快找到了陶欣,“陶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陶欣正心焦着,看到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你在就最好了,剛纔我找不到你,還以爲你又被沈明珠的人帶走了。”
陶欣在深深地吐納之後,纔將剛纔的事情娓娓道來。
之前所有人都起鬨厲豐年跟沈明珠吻一個,厲豐年雖然吻了,可是隻是在沈明珠的臉上敷衍的親了一下,起鬨的人發出噓聲,可是看着厲豐年的冷臉,也不敢在鬧什麼。
原本是開開心心的慶祝生日,最後在略顯尷尬的氣氛中收場。
這些都沒什麼,可是最大的矛盾發生在後面。
“顧辰風來了,他跟厲總動手了,好像是爲了一個人。”陶欣說。
顧辰風……我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在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
上一次見面是去年初冬,他來公寓裡找我,勸我不要離開厲豐年,告誡我一定會後悔的。
顧辰風的傲氣是跟厲豐年如出一轍的,可是那時他卻爲了厲豐年,甘願來找我這樣一個自甘墮落的女人,可見他和厲豐年之間的兄弟感情。
可是這樣兩個情同手足的人,爲什麼會動手?
因爲江清妍,厲豐年已經跟霍建元不在來往,要是連顧辰風這邊也出現了矛盾,厲豐年身邊值得信賴的人,等於是徹底的沒有了。
“知道是什麼人嗎?”我緊張地追問着陶欣。
陶欣用力的回想着,“我聽他們說話的時候,好像是提到了一個叫做‘小沫’的女人。”
小沫!
我的心口陡然一緊,小沫跳樓都已經過去半年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提到她?
我臉上的血色盡失,卻深吸一口氣,強裝出沒事的樣子,繼續問陶欣,“這件事跟沈明珠又有什麼關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會連沈遠征的秘書,竟然也趕到樓下,將沈遠征叫了上來。
“厲總和顧辰風動手的時候,沈明珠就在他們身邊,後來顧辰風走了,沈明珠上前說了一些話,不知道怎麼的,厲總就生氣了。他說……”
“說什麼?”
“說沈明珠要是敢在暗地裡再動什麼手腳,他會不顧一切的解除婚約。當時厲總說的好大聲,周圍有不少人都聽見了。厲總說完之後,也緊接着離開了。”
我驚愣與厲豐年的語氣,他並不是一個衝動會失言的人,會說出這些話,肯定是在心中慎重思考過的,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能逼的他說出這種話,難道他不在乎厲皓月的病情了嗎?
在我垂下眼思索的時候,陶欣提醒我道,“沈明珠還沒走,在後面的休息室裡,我們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陶欣的眼神中閃着一抹狡黠的亮光,我一下子就看懂了。
宴會廳後面的設備室裡,有一道暗門是連着休息室的,從休息室那邊看過來,因爲是同一花色的牆紙,所以很難發現。
這是我和陶欣頻繁考察會場時發現的。
“好,我們快去。”我剛要走,腳步卻踉蹌了一下,一瞬間的疼痛,痛得我在額頭上沁出了細小的汗水。
“怎麼了?”陶欣擔憂的問我說。
我搖了搖頭,“沒事,我們抓緊時間,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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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設備室,我們將酒店方的工作人員請出去,然後我和陶欣謹慎的打開暗門,只開了一點點的縫隙,已經夠我們聽到休息室裡的動靜。
啪!
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難道是沈遠征打了沈明珠一巴掌?
我和陶欣互看了一眼,眼神裡是一樣的詫異,而後沈遠征威嚴的聲音就隨之而來。
“我給你創造了那麼好的機會,讓你靠近厲豐年,成爲他的未婚妻,你卻一次次的讓我失望。明珠,我的女兒並不止你一個,如果你做不好,不如讓給你的妹妹們。”
沈明珠的髮髻被沈遠征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散了,髮絲低垂在她的臉頰旁邊,半邊的臉頰紅腫着,她神情憔悴的低着頭。
“明珠。”沈遠征沉聲道,話音中透着一抹恐怖,“凡事你要求的事情,我有哪一件沒幫你完成嗎?三年前,你說江清妍是個障礙,我讓人輪/奸了江清妍。可是你做了厲豐年三年的未婚妻,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差點連婚約都保不住,你說要除了宋臨夏和她肚子裡的小孩,我也都幫你做了。爲什麼你連一個區區厲豐年未婚妻的位置都保不住。”
“爸,對不起,我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沈明珠顯然是害怕沈遠征的,連聲音都一反常態的怯懦又顫抖着。
沈遠征陰沉的撇過去一眼,“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半年內必須跟厲豐年結婚。”
“可是爸……我跟厲豐年這樣的關係,就算我跟他結婚了,我也沒辦法從他身上得到厲氏集團內部/消息的。”
“廢物!”沈遠征狠狠地呵斥道,“你要是成了他老婆,你要要進入厲氏集團,還有人敢攔着你嗎?”
話聽到此,我所有的擔心一切都成真了。就如同我所想的一樣,沈明珠果然就是沈遠征安排到厲豐年身邊的眼線。
而且這個黑暗的陰謀,早就從三年前就開始了。
江清妍被人輪/奸的幕後主使竟然是沈遠征,這樣一個毫無關係的人,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將這兩個人聯想在一起。
而沈遠征這麼做,只是爲了給沈明珠鋪路,讓她可以在江清妍消失之後,順利成爲厲豐年的未婚妻,成爲他派遣如厲氏集團內部的旗子。
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是如此,因爲厲豐年爲了我動了解除婚約的念頭,所以沈明珠纔會對我趕盡殺絕。
我原本以爲驕傲自信的沈明珠,以爲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的沈家大小姐,原來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竟然還藏着這樣醜陋的事實。
這樣的人可悲,卻讓人無法可憐,只是覺得可恨。
如果她沒有貪念,願意平平常常的過生活,又怎麼可能成爲沈遠征的旗子呢?
而沈遠征……將是厲豐年最大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