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醉的雙眼發懵,但是厲豐年的臉,我卻看得那麼清楚,甚至可以看清楚他逆着光的濃密睫毛,一根一根的我都數的出來。他低着頭,垂着眼俯視着我,就像是在看他腳邊的髒東西一樣,冷眸裡滿滿的都是戲謔的嘲諷。
妮娜勾着厲豐年的手臂,親暱的站在他的身邊,她也跟厲豐年一樣,鄙夷的訕笑着。
我原本被酒氣漲紅的臉,更是火辣辣的燒了起來,每一次我遇見厲豐年,都是在我最落魄無助又丟臉的時候,那次在賓館的牀上是這樣,在電梯裡是這樣,在之前的公司裡是這樣,這一次……我又像一隻敗家之犬一樣,匍匐在他的腳邊。
小沫忙過來扶着我起身,又拉着我往一邊退,我癱軟在小沫的懷裡,手裡抓着錢,被她拉着走,可是眼睛卻直直的盯着被厲豐年踩住的那張鈔票上。
“錢,我的錢……”我口齒不清的喃喃着,掙扎着想再撲回去,看到這樣的我,小沫恨不得抽我兩嘴巴,讓我清醒些。
厲豐年的腳擡了起來,面無表情的往包廂裡面走,我看到他腳底的那張鈔票,隨着他的擡腿飛了起來,飄蕩在空起裡,轉了一個圈,然後慢慢地落在地方。
小沫探過身幫我將那張鈔票撿起來,塞到我手裡,她小聲跟我說,“快走吧,回去跟莉姐請個假,好好休息。”
小沫的聲音裡透着一絲緊張,厲豐年和顧辰風這兩個男人,根本是誰都搞不定的。
我緊緊地抓着錢,沒讓小沫送出門,她還有顧辰風要陪,就自己掙扎的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我的身體磕的到處生疼,可是再疼也沒有胃裡的灼燒來的難受,我捂着嘴,聞到的是鈔票上面的腥臭味,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衝到洗手檯前,終於忍不住一瀉千里的吐了起來。
我吐的喉嚨像是撕裂一般的難受,眼眶也跟着發紅。
好一會兒終於停歇了,簌了口,我接了水往自己臉上拍,冰冷的自然水貼上火燒一般的臉頰的時候,我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這才從死亡邊緣又拉了回來。
稍稍清醒之後,我將顧辰風給的小費一張一張的疊整齊,當拿起印着厲豐年腳印的那張時,心口一震,怔怔的有些發懵。
我覺得自己就好像是這張鈔票一樣,被厲豐年狠狠地踩了一腳。
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鈔票上,我用手背抹了一把臉,現在的我連哭泣的權利都沒有了。
將鈔票疊的整整齊齊收好,我一轉身,酒勁卻暈了上來,我腿軟的一下攤在洗手間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靠着廁所的門,渾身暈暈沉沉的難受,胃裡火辣辣的灼燒着,除了胃液,根本吐不出其他東西了。
我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腦海還沒清醒,但是身體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打了一個冷顫。
這聲音,我太熟悉了,冰冷的彷彿來自地獄一般,除了厲豐年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