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沉中醒來之時,我是被凍醒的。有一股股的冷風。吹拂過我只穿了絲襪的腿上,像是在天上人間裡被噁心的男人撫/摸一樣。帶着毛骨悚然的可怕。
腦袋依舊昏沉沉的,但是雙眼已經可以睜開視物,我努力的想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和雙手,被粗糲的麻繩綁住了。
昏迷前在停車場裡的可怕記憶隨之如潮水一般的涌現。
我用力的看着四周。慢慢地適應黑暗之後,勉強看得出。我身處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房間裡的窗戶都貼上了黑色的膠布。沒有光線透進來,而且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所以分不清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房間非常的破舊,冷風居然是從牆壁的縫隙裡灌進來。還有細小的風聲,嗚嗚的,十分的瘮人。
可是……江清妍呢?
我心口一顫。目光焦急的四下掃動,可是周圍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見人影,我不敢大聲的叫喊,只能小聲的一下一下的叫着江清妍的名字。
“江清妍……江清妍……你在嗎?”
“唔……”
細小的呻/吟從另一個方向傳來。還帶着急促的喘息聲。她還活着,活着就好!
躺在冰冷的地上,我蠕動着身體,一寸一寸的向江清妍的方向靠近,背在身後的手觸碰到她還略有體溫的身體,心口的擔憂稍稍得到了安放。
我往她的身邊靠了靠,替她擋住灌進來的冷風。
靜謐無聲中,江清妍的呼吸聲格外的清晰,一下一下的,特別的粗重,像是喘不上氣的模樣,我一下子就回想起在慶功宴的休息室裡,她蒼白着臉,病發模樣,而且她今天來醫院,也是取藥的。
我瞬間又緊張了起來,“清妍,你還好?”
“臨夏……”江清妍終於應了我一聲,輕輕淺淺的。
可是我才長舒了一口氣,她原本還聽得見的喘息聲,居然沒了聲響。
“清妍,清妍,江清妍……”
無論我怎麼叫喊,江清妍再也沒有應我一聲,冷風之下,我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她……不會是死了吧?
最壞的念頭,一下子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我再也顧不得其他,扯開嗓門開始用力的喊叫:“有人嗎?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嗎?求求你,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艹!大哥,那個兩個臭娘們醒了。”一道男人粗魯的咒罵聲從門外傳來,還有噼裡啪啦玻璃的碎裂聲,是啤酒瓶子摔落在地上。
“老二,你進去看看。”光頭老大醉意醺醺的踢了一腳山羊鬍的男人。
聽着他們的聲音,我一下子就聽出來還是昨天的那三個綁架犯。
正當我陷入絕望之時,山羊鬍男人一腳踹開了房間,刺目的光線一下子就射了進來,我藉此飛快的看了一眼江清妍,她面如死灰的躺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叫什麼叫,周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山羊鬍男人眯着眼,凶神惡煞的瞪着我們倆。
“老二,別跟他們廢話了,快堵上她們的嘴,等天亮交人拿錢,我們好好的去快活快活。”光頭老大在外面大聲嚷嚷了一句。
山羊鬍男人輕笑了聲,目光四處掃了掃,像是再找可以堵住我們嘴巴的東西。
我馬上抓準機會,對着山羊鬍男人哀求道:“你堵我嘴沒關係,但是求你放了她,她生病了,在這樣下去她會死的,求求你放了她吧。”
“吵你媽,煩死老子了。”
我正大喊大叫着,山羊鬍男人暴躁的一擡手,一個大耳瓜子就甩在了我的臉上,臉頰和太陽穴一陣抽痛,耳朵裡還嗡嗡作響,我雙眼一黑,幾乎都要暈過去了。
“求求你,救救她,你們綁架我們也想要活的,她要是死了,你們還怎麼交差。”我腦子眩暈的厲害,眼淚不住的往下流,可是還是不死心的懇求着。
山羊鬍男人皺着眉,撇了江清妍一眼,擡腳在她身上踹了幾下,她身體一抖一抖的,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山羊鬍男人這才緊張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鼻息,對着外面說了一句:“大哥,其中一個臭娘們好像要死了。”
“死個p啊,好好地大活人,怎麼會死,還有兩個小時就交貨了,你手腳快一點,老子還要在睡一覺。”光頭老大依舊罵罵咧咧的。
“你們要抓的人是我,她是無辜的,求求你放了她。”我瘋狂的吼叫着。
山羊鬍男人臉上一橫,也不再管江清妍,從角落裡拿起一個封箱膠布,往我嘴巴上一貼,然後對着我另一邊的臉,又是一巴掌。
“你他媽給勞資老實點,不然隔了你的舌頭,讓你好看。”
山羊鬍男人出去之後,重重的關上了門,房間內又恢復到了之前的黑暗。
我被他後來的一巴掌甩倒在地上,太陽穴磕在了地面上,眩暈中,只覺得有一股粘稠的液體,從疼痛的傷口緩緩地往下流。
我忍着痛,身體一拱一拱的靠近江清妍,顫抖的手指伸到她的鼻子底下。
還好……她還有微微的鼻息。
就算知道了江清妍還活着,可是我的眼淚,依舊沒有停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嘴巴被封住,說不出話來,我只能在心裡不停的喃喃着,那三人綁架的時候,因爲分不清到底是要綁架誰,所以把我和江清妍都抓了來。
可是在剛纔那個山羊鬍男人開門時,光線照進來之後,我就知道了,他們想綁架的人,是我,江清妍是無辜的,她是被我牽連了。
因爲這個房間,是當初裴明森租的那個小套房,房間裡的擺設我都還記得。
半年前,當我的人生還沒有經歷這麼多的波折起伏,當裴明森依舊是我眼中那個溫柔的男朋友時,我曾經數次的來過這個房間,替他整理,替他洗衣服做飯,我們靠在一起看同一部電影,我依稀還記得他說的情話。
“夏夏,你再堅持一下,等我們存夠首付的錢,馬上就能買房子了,有了房子我們就結婚。”
我當時就是把他當做我生命中浮木,可是現如今,他卻要置我於死地。
剛纔那個綁匪說就算我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不是沒有道理,因爲這個小套房所處的區域,就在土地案的整改規劃區。
這個小區是拆遷小區,其他的戶主,已經被安置搬遷了,整棟房子裡,說不定就只有我們這幾個人。
我躺在地上,不住的瑟瑟發抖。
我可以死,可是江清妍怎麼辦,這一切根本就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心中越是恐懼,而小腹上的疼痛就越發明顯。
在等待天亮的兩個小時裡,我就趴在地上,替江清妍擋住寒風,睜着眼,無聲的流淚,直到冷風風乾了眼淚,就睜着乾澀的眼,等着光線一寸寸的從透風的小孔裡照進來。
光線從透明變得有些燦黃時,江清妍終於醒了過來,我聽到她小聲的嗚咽聲,馬上轉動着僵硬的身體,側過身去看她。
“臨夏,你還好嗎?”江清妍醒來一開口,居然先問我是否安好,明明她自己纔是臉色最慘白的人。
江清妍讓我低下頭,她揹着手幫我撕了嘴上的封箱膠布。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他們要抓的人,只是我而已。”我小聲的說着,害怕有引起了外面綁匪的注意。
江清妍輕搖了下頭,居然安撫的對我笑了笑,她的笑,透着一絲絕美而又脆弱的意味。
“臨夏,你是不是懷孕了?”江清妍看着我的肚子,連知道自己被綁架都沒掉一滴眼淚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眼眶裡泛起了水光,“是豐年的孩子吧……”
我幾乎在她的聲音裡,聽到了一絲豔羨。
眼下的情況太混亂,我不確定自己的感覺到底對不對。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懷孕,我在醫院驗了血,但是還沒聽到結果,我就遇見了你。”
我跟厲豐年在一起之後,就沒有再吃避孕藥了,避孕的事情一向都是由他負責,每次做/愛不是帶安全套,就是體外射/精。
我曾經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可是噁心嘔吐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就在我們兩人低聲淺語之時,外面傳來嘈雜聲音,裴明森來了,我全身的寒毛頃刻間都豎了起來。
他們好像是在做最後的交易,裴明森付的錢不夠,三個綁匪不依不饒的不肯交人。
“不就是差你們三萬塊錢,你們知道里面那個女人是誰?她曾經可是天上人間的小姐,天上人間的出臺費就不止三萬塊了,等我上她一次,剩下的隨便你們怎麼玩。”裴明森淫/笑的提議道。
三個綁匪互換了一個眼神,顯然是猶豫了,眼神裡閃着淫穢的光。
裴明森繼續添柴加火,“這棟樓明天就要拆了,等我們都爽完了,把這個女人鎖在裡面,等明天房子一倒,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小子快一點,老子科憋了一晚上了。”光頭老大說着抓了抓褲/襠,不知道他的憋是因爲滿地啤酒瓶的尿液,還是因爲許久不曾找女人的谷欠望。
房間門隨着一步步靠近的腳步聲而打開。
裴明森走了進來,一副陰險小人的模樣,冰冷的對我嘲諷着,“宋臨夏,你不是有厲豐年護着嗎,你不是很狂傲嘛,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