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稱呼,他顯然不是很開心。而我心裡也存着巨大的疑問。我真的是婦人口中的夫人嗎?
那麼……他是我的丈夫?
一想到這個可能,我當下就面色一陣緋紅。但是很快的,又被顧辰風的冷漠給壓了下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顧辰風冷聲質問着衝忙出來的婦人。
婦人姓張,是固定來打掃這個別墅的傭人,因爲顧管家吩咐過顧家少爺偶爾會來小住,所以叮囑她打掃的更加細心一點。因此她還漲了工資。
剛纔張嬸聽到汽車聲就走了出來,又看到遠遠走過來的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身影。當然就以爲是顧辰風帶着他結婚不久的妻子來了。
可是……
張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辰風。一下子就緊張的臉色發白了,“顧少爺,你……你好,我是來打掃房子的。”
張嬸在心裡懊惱着。她雖然沒親眼見過新夫人,可是也看過雜誌,認得新夫人的長相。可是她……
我注意到張嬸頻頻向我偷看的眼神,在驚恐中又帶着一絲好奇。
“咳!”顧辰風低低的咳嗽了一聲。張嬸馬上被他嚇的立正站好,“樓上的房間已經整理好了嗎?”
“回少爺,已經整理好了。”
“今天你就別走了。留在這裡。等一下還有東西送過來,也交給你整理。”
“好的,少爺。”
顧辰風吩咐完事情,就牽着我上樓。
我緊跟着他的步伐,目光不停的打量着房子裡面的裝修和擺設,想積蓄尋找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然而全然的陌生,還不如剛纔剛下車的時候。
上了二樓,顧辰風先帶我去了臥房,然後將房子的大致情況講給我聽,我在房間裡繞了一圈,又走到了陽臺。
因爲是初冬,所以花園的樹木大部分都已經凋零了,只剩下一些零零落落的枯枝,沒什麼看頭,反而是在花園旁邊的游泳池,吸引了我的注意。
今天風很大,泳池的水面被吹撫出了一層一層的波浪,小小的水花打碎了陽光,反射着絲絲光芒。
我看着那個游泳池,腦海裡閃過的卻是在盛夏的陽光下,被太陽曬得波光粼粼的水面。
這時顧辰風正走到我身邊,我忙勾住他的手臂,指着游泳池說,“阿風,我一定在這個游泳池玩過水對不對?我有印象。”
顧辰風也看了一眼那個游泳池,卻很快的收回目光,“外面太冷了,你連圍巾都沒帶,快到房間裡面來。”
顧辰風說着,就把我拉到了房間裡面,還把陽臺的門給關了起來。
我往裡面走,眼神卻留戀在那個游泳池上,如果現在是夏天,我肯定要下去好好玩一玩,說不定還可以想起更多。
“這裡是衣櫃,你的東西等一下會被送過來,張嬸會幫你一起收拾,你可以全部都放在這裡。”顧辰風說着,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兩排大櫃子。
我仔細地凝視着,很奇怪的,櫃子裡面沒有任何放置東西的痕跡,“那阿風你的東西呢?不是放在這裡的嗎?”
“不是。”顧辰風說。
“可是剛纔張嬸說,我們不是夫妻嗎?既然這是我們的家,爲什麼你的東西不在這裡?”
顧辰風轉這眸子對上我的視線,沉黑的眸子竟然閃過一絲沉痛,他斷然否定,“我們不是夫妻,是你聽錯了,張嬸並沒有這麼說。”
“不是啊……張嬸剛剛……”我將話說到一半,隨即咬了咬脣,將另一半的話無聲地吞嚥了回去。
因爲顧辰風的神色,又一次被冰封了起來。
從沉睡中甦醒過來的我,彷彿就像重生了一樣,我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顧辰風,醒來之後一直照顧我的人也是顧辰風,心裡覺得自己喜歡的人也是顧辰風,我已經將她當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所以時時刻刻都會在乎着他的感受。
既然他說是張嬸並沒有這麼說,我也在心裡默認他的說法。
等我找回了記憶,就知道自己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了。
很快的,就如顧辰風所說我的東西都送來了,包括春夏秋冬各個季節的衣服,鞋子,帽子,包包,各種各樣的飾品,還有一整套的高級護膚品、彩妝,只要是女人在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用到的東西,鉅細靡遺地無一不有,原本空蕩蕩的房間一下子被塞滿了,好在有張嬸幫我一起整理,不然我就算是花個一天一夜,也說不定都整理不好。
不過我心裡還猶疑着,這些東西真的都是我的嗎,它們雖然沒有掛着吊牌,但是都太新太新了,沒有一點被使用過的痕跡。
對這個家,我同時充斥着熟悉和陌生的兩種感覺。
吃完晚飯之後,顧辰風陪着我看了一會兒電視,習慣了在醫院裡早睡的作息,我很快就打了哈欠,眼皮沉沉的往下垂落,可是跟顧辰風相攜看電視的感覺太溫馨,所以就算是很想睡,還繼續硬撐着。
正迷迷糊糊,顧辰風卻突然站了起來。
我被驚醒,同時也嚇了一跳,“你要走了嗎?”我有些時空錯亂,還以爲自己依舊在醫院裡。
“不是,我不走,是你的睡覺時間到了。”顧辰風說着,拿了電視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哦~”只要不是離開就好,換了一個新的地方,雖然說是自己家,可是我還是想有個熟悉的人能陪在自己身邊。
跟着顧辰風的腳步上樓,他打開臥室的門,從入口處就能看到那張寬大的雙人牀,我目光顫了顫,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心臟也跳的更快了,噗通噗通的。
是雙、人、牀誒!
我往房間裡面走,越來越靠近那張鋪的很平整的牀,腦海裡正閃過一些旖旎的幻想。
顧辰風雖然看起來不壯,但是我靠過他的胸膛,也看到過他手臂上的肌肉,是很寬闊又精實的,如果他洗了澡,就穿一件白色的浴袍,我大概可以從敞開的衣襟裡面看到——
正想着,清脆傳來的聲音卻敲碎了我的美夢。
顧辰風說,“小沫,晚安。”
隨之,砰地一聲,是關門聲!
顧辰風並沒有走近這個房間,他卻將門關上了。
我幾乎連想都沒想,就衝過去打開了門,走廊上,他正打開我左邊房間的門,往裡面走。
“還有什麼事情嗎?”顧辰風停了下來,一半身體在裡面,一半身體在外面。
“沒事!”又是砰地一聲,我飛快的關上了門。
然後雙腿一蹬就跳上了牀,將臉埋在被子裡怎麼也擡不起來了,嘴裡還自言自語着,“林沫然!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怎麼滿腦子盡是這些……這些……黃#色肥廢料。人家阿風都說了不是夫妻,怎麼可能會跟你睡同一張牀,啊啊啊啊!!!”
在後面,是我羞愧的尖叫聲,可是一想到顧辰風就住在我的隔壁,又忙捂住了嘴巴。
好一會兒之後,我才擡起被悶紅的臉,憤憤地洗臉刷牙睡覺!
陷入沉睡前,我混沌的腦海裡閃過一些畫面,背景就是這個房間,這張大牀,我和顧辰風身體交纏的躺着,而起脣舌相觸,氣氛淫靡,吻得深入又曖昧纏綿……
睡夢中,我一陣燥熱,身體也緩緩挪動着。
分不清我是因爲貪戀顧辰風的男色而做夢,還是這是我曾經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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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辰風從房間裡出來,在旁邊的臥室門前站了好一會兒,確定沒有任何的聲響之後,才往樓下走。
張嬸還在整理客房,並沒有睡,看到顧辰風才停下手裡的動作,“顧少爺。”
顧辰風開口問道,“張嬸,除了這裡,你在別的地方還有兼職嗎?”
“還有兩處,是兼職,都是一週一次的整理。”張嬸回答。
“把那邊的工作辭了吧,以後你就是這個別墅的全職阿姨,除了顧管家給你的薪水之外,我還會給你每個月八千塊的工資。”
八千塊!
張嬸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尋常的駐家阿姨,就算是照顧又臭又髒的老人,一個月也才四千塊,她這樣拿兩份薪水,可是差不多就一萬了。
“顧少爺,除了打掃衛生和做飯之外,你還需要我做什麼?”張嬸也是明白人,相信天上不會掉餡餅,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的。
“我需要你閉緊嘴巴。”顧辰風看向張嬸的眼神沉了沉,“在這個別墅裡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準說出去。”
張嬸隨即恭順的一低頭,“是的,我會謹記。”
“還有除非我的陪同,不準小姐走出別墅大門一步。這是你要特別注意的。”顧辰風又說。
張嬸繼續點頭答應。
再其他事,就是叮囑菜色問題,畢竟家裡還有一個人是剛剛康復的病人,不準出現什麼重口味,重油重鹽的食物。
交代完一切,顧辰風又回了樓上,他睡得房間是側臥,沒有陽臺,可是透過窗戶一樣可以看到樓下的游泳池,還有右邊的那棟別墅。
這是他們初見的地方,也是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就在隔壁。
顧辰風的心裡就跟他發的短信一樣,是矛盾的。
他希望林沫然想起來,又不希望她想起來。
沒有記憶的她如此輕易地就說了喜歡,這是他曾經不惜借酒裝瘋、威逼利誘都無法得到的迴應。
他明明可以藉此機會趁虛而入,可是萬一她又想起來了呢……
顧辰風第一次害怕了,害怕有了記憶的林沫然會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