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說，“你還沒發資料給阿贊師傅，不知道能不能供奉。”我的聲音都有些發抖。老秦說那可不行，我這錢都付了，我說你先發資料，到時候要是不合適，我再退給你。老秦同意了，我立刻給高雄打電話，說了這個事。
高雄居然都不相信我的話：“有客戶付了五萬塊錢人民幣定金，要供奉山精？”我說當然，錢已經到我卡了，怎麼辦。高雄大笑起來，我沒明白他爲什麼笑，高雄說當兩年牌商能賣掉山精，你應該算是全泰國第一人了，我要好好給你宣傳宣傳。
我說：“你可別挖苦我，客戶的資料還沒提供，怎麼辦？”高雄讓我不用擔心，一般情況下都沒問題，稍後他會發資料的列表給我，讓我儘快交給客戶填寫。我強迫自己穩定情緒，沒幾分鐘短信進來，是高雄發的，內容很簡單，要讓客戶發正面照片、精確的出生年月日、姓名、性別、年齡和居住地點。連忙傳給老秦，讓他把資料儘快發我郵箱。
這時吳敵端着兩碗麪條站在門口，讓我快來吃飯。我朝他擺擺手：“你們都先別吃，等我一會兒再說。”吳敵沒明白，問爲什麼要大家都先別吃。
黃誠信生氣地說：“讓你先別妻肯定有田老闆的道理，問辣麼多幹什麼。”吳敵一縮頭，只好又把兩碗方便麪端回廚房。二十分鐘後，老秦打電話來說已經到吧發給我了，我連忙打開郵箱，附件是一張用手機拍的彩色照片，是老秦和一個微胖的女人在公園拍的照片，應該是他老婆。郵箱正是老秦填寫的個人資料，我迅速把照片用數據線下載到手機，再把資料編輯成短信發給高雄。
發完後，我心情無緊張，黃誠信輕輕問：“田老闆，你介繫有大生意要談成了嗎？”我看着他，點點頭，說是那尊山精。黃誠信也很意外，說山精可是稀罕東西，這麼快能賣出去，賺多少錢啊。我沒告訴他，只是說還不確定。
又過了半小時，高雄給我打來電話：“看來你小子沒有財運，阿贊拍說，客戶不適合供奉山精！”我連忙問爲什麼，高雄說阿贊拍看出這名客戶沉湎酒色，福報太淺，算正常供奉也有可能會出意外，建議不要供奉。
“這……”我完全傻了眼，問有沒有辦法補救，客戶已經把錢付了。
高雄嘿嘿笑：“如果想賺這份錢，直接出貨給客戶，還用想什麼補救辦法！不過，你也要好好考慮，山精可不像別的東西，小鬼仔霸道得多。鬼仔反噬最多也是坑害供奉者，要是供奉山精出意外，會讓很多人倒黴。”我心裡非常矛盾，五萬塊錢的利潤，算施法生意也要差不多三四樁才能賺這麼多。
坐在牀沿，我內心鬥爭激烈，在想要不要賺這份錢。其實我知道，老秦是因爲喝多了，一時衝動纔給我匯的款，要是平時，他估計仍然不太相信，怕當。不知道老秦酒醒之後會不會後悔，朝要我錢。黃誠信問怎麼回事，我說了實情，他說：“哎呀，介個很藍選擇啦，成交的話，客戶有可能會出事；不成交的話，少賺二十多萬泰銖，辣可系一大筆鉅款嘛！”他越這麼說，我心裡越煩，最後乾脆掏出一枚硬幣來，對黃誠信說你來拋，正面朝不接，反面朝，這錢賺定了。
黃誠信緊張地說：“田老闆，你介樣搞，我會壓力很大的呀，好吧！”說完他高高把硬幣拋起，吳敵也進來看，硬幣落在桌面，發出清脆聲響，立着旋轉個不停。我都快把心提到嗓子眼，等硬幣漸漸變慢，最後不動，是正面朝。黃誠信長嘆一聲，說二十五萬泰銖這麼跑掉啦，真是可惜。走出他的臥室，我躺在牀，看到吳敵又端着兩碗麪條進來，放在牀頭櫃。
這時，手機又響了，是老白：“怎麼樣啊，有結果沒？”不知道爲什麼，我沒直接說結果，而是說那邊還沒給我回復。
老白哼了聲：“田老闆，你不是想騙錢跑吧，不行給我退回來，我打算跟我老婆報團去趟泰國，當旅遊了，聽說那邊有不少賣佛牌的，不信買不着效果好的，反正有錢在手裡，怕啥！”我心想，導遊只會讓遊客請商業牌和假牌，與其這錢讓別人賺，爲什麼我不能賺呢？至少在我這沒假貨。
於是我翻身從牀坐直，對他說：“等我，馬問阿贊師傅那邊的結果！”直接把電話掛斷，看到吳敵疑惑的眼神，我走出後門，深吸幾口氣，兩分鐘後給老白打手機，告訴他阿贊師傅說了，你可以供奉，我這邊馬聯繫出貨，會盡快從曼谷飛回瀋陽找你。老白很高興，說讓我記下地址。
回到店裡，我讓吳敵把煮的方便麪全都倒進馬桶裡，吳敵問：“爲什麼啊？好好的麪條爲什麼要倒掉？”黃誠信卻飛似的跑進宿舍，端着兩碗麪出來，邊跑向衛生間邊大笑，說今晚有海鮮大餐吃啦。給高雄打電話，讓他出來吃海鮮k歌，三人又殺向耀華力路那家海鮮自助餐廳，我們四人吃飽喝足，再到ktv唱歌瀟灑。黃誠信沒完沒了地誇我是經商天才，什麼好生意都遇得到。
高雄坐在沙發，看着我那張並不十分喜悅的臉，拍拍我肩膀：“不用想那麼多！你沒用刀子逼客戶匯款給你，到時候反噬，也是他運氣不好，你不用管！”我笑着點點頭，心裡卻沒底。
次日，高雄開車帶我從曼谷出發來到清邁，在北部的某處，看到阿贊拍的住所是間大別墅，很漂亮，跟黃誠信的差不多。進到屋裡，阿贊拍的助手聽說有客戶要供奉山精，而且已經付完款，他很驚訝。阿贊拍師傅走出來，高雄告訴他，客戶是昨天發過資料的，雖然不適合供奉，但客戶非要堅持，所以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