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還真是人,反正我活了三十幾年,從沒見過你更接近葛朗臺的。”黃誠信連忙說那全都是偏見,我其實是很大方的。
高雄點了根菸:“據我對你的瞭解,你只有在一種事情才肯花錢,多少都行。”我連忙問什麼事情,嫖應該不是,黃老闆不愛這口,他雖然好吃,卻不捨得自己出錢,寧願餓着也不會。
“人命!”高雄吐出菸圈,“只要是救命的事,花再多錢也肯。”我大笑着說那沒錯。
黃誠信也說:“介個藍道不正常嗎?人幾有一次生命,沒命什麼都沒有,所以也系沒有辦法的四!”我問黃誠信剛纔旅行社老闆怎麼回事,他告訴我,這幾年在曼谷跟多家旅行社都有聯繫,還有清邁的幾家,都是長期合作的。這家社的老闆爲人太差,總是更改已經約定好的事,剛纔也是一樣,非要我多返點不可。
高雄哼了聲說道:“你用四個字能概括,非要說得這麼好聽幹什麼。”我問哪四個字,黃誠信也看着他。高雄說是分贓不均而已。
我哈哈大笑,黃誠信無奈地說:“高老闆呀,你對我的成見介麼深,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改觀?”高雄說你那個珠寶店什麼時候不再用假貨坑遊客,我佩服你。
黃誠信說:“我可系守法商銀,從來都系以誠信——”高雄立刻伸手打斷,說你要是再講下去我跟你拼命。黃誠信嚥了嚥唾沫,只好岔開話題:“剛纔那個年輕銀,怎麼辣麼眼熟呢?”
“把你酒碰灑的那個?”我問道。黃誠信點了點頭,說似乎在哪裡見過,但又不記得,可能只是錯覺。回想起剛纔的情景,高雄對黃誠信說那白淨小夥路過你身邊的時候,好像並沒有人撞他,但卻把身體歪向你,會不會是故意的。
我笑了:“你們真是神經過敏!算這裡是泰國,也不可能遍地都是給人落邪降的。”高雄說這可不一定,分什麼人,我們可是牌商,難免會惹仇家,黃誠信說我又不是牌商。
高雄指着他:“你的仇家只會我們多,不會我們更少!剛纔還在電話裡還在跟旅行社的老闆爭吵,你怎麼敢肯定他不恨你?”黃誠信扁了扁嘴,沒說話。我說你別嚇唬黃老闆了,他這人本來膽小,這一說晚都沒法睡覺了。
和黃誠信回到珠寶店,看到吳敵已經在牀做夢,我因爲玩得太累,躺下也呼呼睡覺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黃誠信臥室裡傳出怪的聲音,我喝了酒,又累得不行,怎麼也不想起來。但那聲音越來越大,吳敵我先醒,翻身去廁所,回來的時候用耳朵貼着黃誠信臥室門,對我說:“這是什麼聲音?”
我只好出了宿舍,也聽了一會兒,似乎是痛苦的*聲。推了推門並沒反鎖,藉着昏暗的光,看到黃誠信躺在牀,只穿着大花短褲,在牀翻來覆去,打開燈,見他身全都是汗水。吳敵過去摸摸黃誠信的額頭:“老闆好像在發燒!”我也摸了摸,果然很熱,可怪的是,好端端爲什麼半夜發高燒,又不是嬰兒。
下意識翻開黃誠信的眼皮,把我嚇了一大跳,眼珠有道豎線,很明顯,呈深灰的顏色。我大驚,難道他了降頭?我立刻想起昨晚在酒吧的那個白淨小夥。吳敵在旁邊問我要不要送醫院,我掏出手機給高雄打電話,但無人接聽。他喝得不少,基本處於半爛醉狀態,別說手機,站在牀邊打他兩巴掌也不見得會醒。
“扶他車,開着去找高老闆!”我和吳敵穿好衣服,共同把黃誠信弄進汽車,由吳敵開着來到高雄公寓樓下,我去用力瘋狂砸門,在五分鐘之內吵醒了兩三家鄰居。
最後高雄才出來,很生氣:“你是想讓我換門,也不用這樣!”我連忙說了黃誠信的事,高雄用冷水洗了把臉,穿衣服下樓,看了看躺在車後座的黃誠信。此時的他已經渾身發抖,全都是冷汗,像從水裡撈出來,把車座墊都給浸溼了。
高雄問:“這傢伙落水了?”我苦笑說怎麼可能,是出的冷汗。高雄想了想,說不用送醫院,沒有意義,這是典型的降頭,但不知道是哪一種,更不知道法門,得立刻找阿贊師傅解開,越早越好。我問找哪個,高雄沉吟片刻,問我有沒有阿贊宋林的聯繫方式。他和黃誠信畢竟最熟悉,算收費也不會太高。我搖搖頭說沒有,黃誠信的手機放在珠寶店,馬安排吳敵開車回去,把手機拿了回來,我在電話薄裡翻找,有阿贊宋林的手機號。連忙打過去,把這個情況一說,阿贊宋林立刻表示讓我們連夜開車到孔敬找他。
高雄和吳敵輪流開車,連夜順公路駛向孔敬,先是吳敵來開,他年輕,也沒喝醉,精神頭高雄足得多。我坐在後面,讓黃誠信平躺着,雙腿屈起來。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高雄罵道:“死奸商,不能老老實實做生意?非得坑遊客,去年已經被搞過一次,現在又招,早晚救不過來!”
我說:“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仇家,也許有別的原因呢。”
高雄哼了聲:“你覺得想對黃誠信下手的人當,除了旅行社老闆、導遊和遊客之外,還有沒有?對,還有開旅遊大巴車的司機,聽黃誠信說,他們也是要按次收好處費的,經常被黃誠信剋扣。”我想了想,還真想不出第五種可能性來。除述五種,誰能跟他有仇呢?
等到孔敬的時候天已大亮。黃誠信已經沒有力氣扭動身體,我和吳敵抱着他的時候,手都直打滑,那汗水已經不是滲出,而是流。進了屋子,阿贊宋林讓我們把黃誠信平放在地板,他做了簡單的檢查,稱應該是疾降,但法門用得很偏,從眼珠的豎線來看,應該是打算要命的。估計在施降或者製作降頭水的過程,肯定是用了極陰物做爲工具,如修法鬼的域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