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瀋陽呆了段時間,天氣漸漸轉涼。那天在樓下幾個鄰居看到我,把我叫過去,說我最近怎麼換對象這麼勤快。我怪地說哪裡有對象,有個老太太說:“還不承認,那幾天你帶回家兩個,一個白白淨淨的姑娘,還有一個挺高的!”我這才明白,是趙智妍和李鳳,說她們只是客戶,是到我家交定金的。
幾個鄰居同時“哦”了聲,然後都不再說話,我看得出,他們不太相信。回到家,我知道這些鄰居異樣的眼光和神態與羅麗有關,不少鄰居以爲我在北京和羅麗已經有了關係,而佛牌店關閉回瀋陽之後,我又移情別戀。這對我很是不利,連父母也有幾分相信。爲了躲避,我還是抽時間買打折機票來到曼谷,到珠寶店暫住。
“田老闆,”看到我回來,黃誠信很高興,“我說這幾天左眼皮爲什麼總系在跳,原來系你回來啦!”我哼了聲說左眼跳財,我回來你發什麼財,是想打劫我不成。
吳敵從冰箱裡拿了幾個大芒果,遞給我一個,我說:“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黃老闆的冰箱裡居然有水果。”吳敵說是他自己掏錢買的,我對黃誠信說你這老闆怎麼當的,給員工買點兒水果吃能死嗎,泰國的芒果衛生紙還便宜。
黃誠信說:“哎呀你們不雞道,芒果妻多了會火,到席候大便會變得很乾很乾,不舒服!”我看着手裡的芒果,覺得顏色也想大便,頓時吃不下去。
鄙視歸鄙視,當晚我還是請黃誠信和吳敵開車出去,在電影院附近的海鮮餐館吃晚飯。那家電影院是當初高雄和樑姐假裝約會去過的,吃飯的時候,吳敵問那個樑姐最近有沒有暗和你們作對,我把跟高雄和樑姐去常州參加婚禮的事說了。
“怎麼有這種事!”黃誠信很驚訝,“之前沒聽你說起過?”我說一直也沒機會講,現在搞成這樣,樑姐只會對高雄更加仇視,以後要多加小心,包括我,她很可能連我一起恨。黃誠信左右看看,似乎現在有人暗對他下手似的。
吳敵不以爲然:“沒事,只要發現誰搞鬼,田老闆你告訴我,打架我不怕!”我說樑姐纔不會找人打架,她肯定是想來暗的,悄悄要高雄的命。
那天,我們三人正在翻看最新出的報紙,有很多關於港澳臺的八卦新聞。這時黃誠信手機響起,看了看屏幕,他咒罵着:“又系你,不接!”說完把電話按掉。我看了看他,問是不是欠債了,黃誠信說這是個在曼谷給旅行社開大巴車的司機,鄭州人,叫老趙,平時總是嫌給的回扣少,打電話要錢像催命,很討厭。
“最近看你珠寶店生意一般,怎麼還有這麼多人要回扣?”我問道。黃誠信嘆着氣,說也真是怪,來泰國旅遊的國人越來越多,可珠寶店這幾個月生意卻很慘淡。我讓他有空國各大站搜搜,是不是被友拉進黑名單了,那不慘淡纔怪。
黃誠信想了想,剛要動身去查,手機又響,他不耐煩地接通:“怎麼回系?星期說過不能變,你爲什麼非要提價?旅行社老闆都不會介樣——什麼,轉什麼運,你要請棱轉運的佛牌,系不繫在開玩笑?”
我和吳敵都看着他,黃誠信又聊了幾句,臉漸漸露出笑容,然後把手機遞給我,低聲說這個司機不是來要回扣的,而是想請牌。我連忙接過手機餵了句,聽聲音是個年男人,操着豫南口音,問:“以前我聽黃誠信說過,他認識很多賣佛牌的,你怎麼稱呼啊?”我自報家門,問他有什麼具體要求。
老趙說:“我在泰國給陳老闆開大巴車四年多,到現在還是光棍一個,運氣差,也沒攢下多少錢,全都輸掉了。你看看有沒有能轉運發財的佛牌?都說泰國佛牌管用,我也不太懂,自己找那種賣佛牌的人又怕當,黃老闆起碼是熟人,不會騙我。”我連忙說當然不會,要是騙你,你可以來把他的珠寶店給砸爛。
“辣怎麼行?”黃誠信連忙低聲對我說。我笑着問老趙能承受什麼價位,他說月薪只有兩萬泰銖,太貴的買不起,越便宜越好,效果還要強。我說一分錢一分貨,不可能又便宜又好,那都是忽悠人的。最後,我答應發些資料給老趙的手機,讓他自己挑。掛斷電話,黃誠信連忙湊過來,問有沒有希望賺到錢。我說現在還不清楚,這個老趙給旅行社開大巴車,工資摺合人民幣有四千塊,按理說不低了,但他一個月一光,還要供兒子學,恐怕沒什麼錢,太貴的請不起,利潤也不會太多。
黃誠信問我要是生意做成,他能有多少好處費,我想了想,說不管利潤多少,都分你三成。黃誠信邊點頭邊搓着手:“沒關係沒關係,有錢賺行。哎呀我說你那天回來的時候,我左眼皮在跳,果真有財發嘛!”我心想他還真會未卜先知。
從手機翻圖片,我想這些都是半年多甚至一兩年前的照片,也得更新了。給高雄打電話,讓他發我幾種能轉運招財的陰牌,效果好些的,順便告訴他我已經在曼谷,有空過來喝酒。沒多久,他把七八張圖片以彩信發給我,都配有字,有紅眼拍嬰、貓胎路過、耳報鬼大靈等四塊。
我把這些圖片分別轉給老趙,統一報價兩萬泰銖。
睡到半夜,放在牀頭櫃的手機響起來,迷迷糊糊拿起,是老趙,他的舌頭有些大,估計是喝多了,問:“田、田老闆,這四塊佛牌怎麼都是我一個、月的工資啊?你是不是故意讓我這個月沒、沒有飯吃?”我心想你有沒有飯吃,我不知道,但你現在讓我沒有覺睡,說這已經打折了,要不然都要四千五,效果很好,你自己看哪個對眼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