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贊拍說:“身體已經死去,但精神還活着,只是被我用經咒禁錮在身體內,它的怨念能催動毛髮和指甲繼續生長。”
我又問:“那麼它也能像古曼童和小鬼那樣來養嗎?”
“是的,就和養小鬼一樣。”阿贊拍回答。
等阿贊師父把山精收回法壇擺放之後,大家圍坐在地墊上聊天,我才知道這些人和我跟方剛一樣,都是做聯絡佛牌生意的掮客。阿贊拍對我們講了這個山精的好處、禁忌和供奉法門,這東西極陰極強,有求必應,供奉者家中一連三代都會大富大貴。但價格也不低,至少五十萬泰銖,還要挑選供奉者的居住地、從事職業和性別,不是誰有錢就能請走的。
阿贊拍把經咒法門和禁忌都給我們講了一遍,大家就各自散去了。
和方剛乘出租車往清邁機場去的途中,我看着手機裡剛纔給山精拍的各個角度照片,越看越覺得這東西太醜,就問方剛這東西到底有沒有阿贊拍說的那麼厲害,要賣這麼貴?方剛白了我一眼:“阿贊師父大老遠讓我們來看山精,肯定不讓你白來。我在東南亞十幾年,連聽說都很少,更別說看了。要不是我這輩子都不想結婚,也不想有後代,連我也想把山精請回家去了。”
我驚訝地問:“這麼厲害,那豈不是比千年人蔘還珍貴?”
方剛笑了:“別說千年人蔘,萬年人蔘果也沒法和山精相比,阿贊拍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徒弟真是運氣太好了。回去後你把消息和照片發給你的顧客們,要價不能太低,至少一百萬泰銖,這麼難得的東西,不多賺點錢太虧了。”
出了曼谷機場,我乘出租車回到羅勇表哥家,看着表哥辛辛苦苦地指揮工廠給水果進行加工,心想還是我這職業好,又賺錢又輕鬆。進屋後立刻就把山精的各種照片和信息整理編輯,放在淘寶店鋪和各大論壇中發佈出去,同時給之前那些有錢有勢的重要客戶也各發一份。按照阿贊拍的說法,山精是極陰靈物,尤其體型這麼小的更罕見,事主只須用經咒開物,山精就能保佑萬事平安、富貴發財,而且是一連三代人。
當然,有利必有弊,山精的禁忌也很厲害,一旦開物之後,它只認主人,非但不能讓外人看到它,連自己的老婆父母孩子都不行,除非主人死去,由他的後代再次用經咒開物,以此類推,一直到第三代死去爲止,供奉的房間除事主外永遠不能進人。另外還有每年幫山精修剪趾甲、不能轉讓給他人、開物時要用事主的血塗在山精眼窩處纔有效等等。
這些禁忌看起來似乎並不難,可真能做到一連三代幾十年保證不破,恐怕也不簡單。
消息散發出去了,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月中,收到的反饋大多數都是好奇詢問,真正有意向的幾乎沒有。除了一些泰國本地客戶之外,中國人根本不瞭解這個山精到底是什麼東西,就算那些很有錢的顧客也會提出疑問:爲什麼這個小乾屍賣這麼貴?太不合理了,而且禁忌也太多,很難遵守那麼長時間。
不過我也沒在意,我對這玩意也不瞭解,賣不賣得出去都無所謂。
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左右,我繼續賣佛牌古曼這些東西,家裡人一直催我回瀋陽生活,給我安排相親,我也有這個打算。方剛和我的合作很穩固,由他在泰國負責拿貨發貨,我在國內負責渠道和出貨,應該是個很不錯的配合。
記得有一天的深夜,我打玩電腦遊戲都準備要睡覺了,有人發來手機短信,說是同學在我這裡買過古曼童,供在店裡生意不錯,於是介紹他來找我。我說要睡覺了,有什麼要求可以在qq上給我留言,儘量把情況和要求說得詳細些,明天我會回覆。
第二天打開電腦,並沒有收到qq留言,但到了十點鐘,卻一連收到大量手機短信,是昨晚那個人發來的,他說他不懂電腦網絡,只會發信息,好傢伙,七十個字的短信足足發了二十幾條,明顯是先編輯好保存成草稿,然後今天一古腦發給我的。內容主要是介紹他自己和家庭的情況,按理說這些東西我都看膩了,但此人的經歷卻讓我覺得很不平凡。
這哥們姓塗,今年四十歲,家在遼寧法庫縣某鄉村,法庫屬於瀋陽市,所以和我也算老鄉。因爲乾旱缺水,全村人基本都不種地,喝酒賭錢成風,他父母也一樣。小時候因爲爸媽都出去打牌沒人管,他經常偷村裡人的食物,被抓現形打成腦震盪,唸書的時候反應慢,總被老師罵,同學也欺負他,捱打無數。
長大後他也喜歡賭錢喝酒,經常喝多後摔破頭,賭錢的時候總被人騙,幾乎沒贏過。後來因徵地拆遷分了些錢,老塗家就在縣城買了房子,他自作聰明被房主矇騙,買了個天天漏水的頂樓。本來已經花幾萬塊託人找了份國企的工作,可他頭天晚上喝酒醉死誤了報到的日子,結果被別人頂替了職位。老塗快四十歲的時候和對門女鄰居勾搭上了,那女人是有夫之婦,兩人偷着好被其夫撞見,大鬧一場後女人離婚跟了老塗,他纔算找到了媳婦。
他老婆很能喝酒,兩人一天三頓沒酒不行,後來生個孩子發現有唐氏綜合症,在醫院看病花了不少錢。好在他岳父家有些積蓄,不然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