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被撬斷,裡面是空心的,除了刀身之外,還嵌着一個細長的透明玻璃瓶。裡面裝着一些黑黃相間的、粘乎乎的東西,用小木塞封着口,瓶身用黑字畫着圖案和巴利文。
“這是什麼?”老謝疑惑地問。我把玻璃管舉起來對着光,老謝也湊過來看,我倆對視一眼,我小心翼翼地把木塞用刀尖挑出來,頓時瀰漫出一股腥臭噁心的味道。
差農連忙捂住鼻子:“什麼味道這麼臭?”我連忙把木塞堵回去,想起之前在瀋陽佛牌店遇到的那個陳強,從大連某佛牌店請了一尊極陰罐回到家,被女友摔壞的事。這東西無論怎麼看,都和那種極陰罐是同樣的東西。
我拍了兩張照片,以彩信發給方剛,讓他幫着看看瓶身的圖案和符文是否認識。五六分鐘後,方剛回了信息:“阿贊久的引靈屍油。”
老謝看着我的手機屏幕,慢慢張大嘴。我又問這東西有什麼作用,能辟邪嗎,方剛很快回復:“闢個屁邪,這是招邪用的。別打擾我,我正在忙正事!”
不用說,這老哥肯定又在*店裡佔按摩女便宜呢,我把手機收回口袋,差農忍不住問:“你在給誰發短信,問出結果了嗎?”
老謝嘿嘿笑着:“還沒有,沒事,我們先把這東西收起來,明天去找人鑑定。”我把引靈屍油交給老謝,他收進皮包裡,我再將滅魔刀木製刀柄的卡扣按回去。老謝對差農說:“明天我問出結果了再告訴你,田老弟在泰國也做了好幾年牌商,掌握不少高僧流傳下來的法門,他可以幫你重新加持一下這柄滅魔刀,讓你從今晚開始就能睡個好覺。”
我一愣,心想這是啥意思?看到老謝眼睛裡直往外冒壞水,我就明白了。不用說,這瓶引靈屍油肯定是蔣姐搞的鬼,具體什麼用意還不清楚,反正不是好事。但現在已經被我們發現,讓老謝明天帶着它還給阿贊久,滅魔刀應該就會恢復正常的效用。我這邊隨便念個什麼心咒,讓差農覺得我們倆這趟沒白來就行。
我把滅魔刀舉在手裡,心想念個什麼?想來想去,我所掌握的、能起正面作用的經咒,也只有阿贊TAM的那段了,也就是當初還是孫喜財幫我看佛牌店時,我教給他驅邪咒。我開始低聲唸誦,差農緊盯着我,似乎怕我長翅膀飛出屋子似的。
當我把一段經咒唸完,再嚴肅地把滅魔刀遞給差農,說:“這下你可以放心了,滅魔刀肯定會幫你鎮住這裡的一切邪靈。”
差農點了點頭,接過滅魔刀,站起來剛要放回去,忽然聽到外面某處傳來低悶的聲音,好像有人用大木槌敲擊鐵桶,而且還是從桶裡往外敲,聲音又悶又重,都震到心裡去了。
“啊,那個聲音又、又來了!”差農一害怕,手發抖把滅魔刀掉在地上,刀柄又摔分了家。老謝連忙跑過去把刀柄裝好,再次放回小木櫃。我問這是什麼聲音,差農後退好幾步,又氣又怕:“還能有什麼聲音?就是請了這把滅魔刀之後,焚屍間那裡發出的!”
老謝嚇得就想跑出門,但又給嚇回來了,拉着我的胳膊:“田、田老弟,咱們還是快走吧!”
我也害怕:“咱們三個人一起走吧!差農,你送我們出去。”
在差農的帶領下,我們共同走出他的房間,我把手機的閃光燈打開,老謝說:“這裡怎麼也不開燈?爲了省電嗎?”
差農說:“這是泰國殯儀館的規定,沒有火化任務的時候就要關着燈,說是不能打擾死者休息。”
我問他焚化間在哪個方向,我們會不會經過。差農說:“當然會,殯儀館就這麼大,剛纔你們進來的時候已經路過了,就在堆放棺材那個大廳的南面,走廊盡頭就是。”
說着話,已經來到大廳入口處,右手邊就是那條走廊,老謝下意識朝那邊看了一眼,忽然從走廊盡頭又傳來低悶的敲擊聲,老謝臉都白了,嚇得連忙縮回頭,躲在我身體的另一側。其實我不比他膽大多少,也往那邊直躲,問差農:“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我不去了!”差農看來也嚇掉了魂。
進了那個堆着很多紙棺的大廳,我們三人都遠遠避開紙棺,貼着另一側的牆壁走,好不容易出了殯儀館大門,我和老謝都鬆了口氣。差農卻生氣地說:“你們倆沒事了,我還得在這裡守夜!”
老謝嘿嘿笑着安慰他:“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滅魔刀發揮效力也需要時間,也許過幾天你就沒事了呢。”
爲了防止夜長夢多,老謝建議要連夜從孔敬趕到曼谷,將引靈屍油還給阿贊久。我問:“和你關係很好的那位阿贊洪班師父不是在孔敬嗎?直接給他也行吧。”
老謝嘆了口氣:“要是阿贊洪班有精力做這種事,我也就不用找那個可惡的蔣姐串貨了!”
在去往曼谷的大巴車上,老謝給我講了爲什麼要去找蔣貨串貨的原因。
自從那個蔣姐來到泰國四處吃貨之後,不光她,別的牌商也都開始不自律起來,紛紛用資金囤貨。這麼一來,原來不錯的東南亞佛牌市場被搞得雜亂無章。那個差農找到老謝,想讓他幫着找個能辟邪的佛牌或供奉物,本來老謝想找一條阿贊古歷的魂魄勇賣給差農。可奇怪的是,過了十幾天也沒弄到,就算有也是很高的價格,讓他很氣憤。
阿贊洪班和老謝關係很好,可因爲前陣子他製成一批陰料十足的賓靈牌,連續去墳場加持了三十多天,法力耗費太大,一個月內都沒辦法再製作和加持新的佛牌。可差農要得又急,沒辦法,老謝就想起了蔣姐,之前曾經在她手裡串了一條古墓拍嬰,於是就又給她打電話,說有個客戶想找鎮靈辟邪的東西。蔣姐說正好有幾柄龍婆豐的滅魔刀,可以勻給他一把,報價也不算太高,於是老謝就去曼谷成了交。
我說:“龍婆豐製作的滅魔刀,裡面絕對不會夾帶引靈屍油那種東西,只有黑衣阿贊纔會。肯定是蔣姐搞的鬼。”
“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幹?難道是想讓我這個牌商開始得罪客戶,名聲變壞,以後生意不好接?”老謝問。
我點點頭:“恐怕也只能這麼解釋了吧。”
老謝咧着嘴:“這女人心也太黑啦!”
到了曼谷,轉乘出租車來到阿贊久的家,老謝把引靈屍油還給他的徒弟,讓他重新加持,自行處理。
出了阿贊久的家,因爲天色已晚,老謝讓我去他家借宿一晚,明天再回羅勇。再從曼谷乘大巴車回到孔敬,來到老謝的公寓樓下。雖然已經是深夜,但這裡的很多店鋪仍然開張,傳出一陣陣食物的香味。我和老謝在外面跑了好幾個小時,那盤雞油飯早就消化沒了,現在餓得肚子咕咕叫。老謝可能是想盡一下地主之誼,就和我來到一家泰式燒雞店。泰國的燒雞口味偏甜辣,但味道很好,原料都是泰國民居特有的屋雞。老謝站在櫃檯前看了半天價籤,想買又在猶豫,明顯是嫌貴。
看着老謝這副矛盾相,我哭笑不得,一把將他撥開,要了半片劈開的燒雞,一隻斑蘭葉包雞和幾罐啤酒。老謝假裝着說:“你看你,田老弟,到我家來應該是我付錢纔對嘛!”
我笑着用手指了指店老闆:“行啊,那你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