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力爲勁,內力爲氣,魔力爲術。
這個世界的戰士修習內氣,以達到超凡境界,有力無氣,便羞於自稱戰士。
法師入門即爲超凡,可以使用各種超乎想象的法術,而這些,都源自於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魔力。
魔力最爲濃郁之處被稱爲獸域,獸域中是隨處可見異於普通生物的劣化獸。
獸域是狩獵者的天堂,蘊含着無數獵物珍寶,卻也是埋葬着衆多屍體的地獄。
對於林澤來說,若是他孤身一人來到獸域,這裡就是地獄。
有武無勁的他,尚未修習出內氣,甚至可能因爲遇到一頭劣化獸中極爲弱小的風兔而丟了性命。
沒有內氣加持,只憑人類本身的反應能力,恐怕連尋常風兔的一記風刃都躲不開。
而現在,林澤就身處獸域。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獸域,自從走出家門來到戰士雲集的主城,已然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林澤習武用劍,自小練習劍術,常年的練習使得他基礎紮實,點刺抹撩挑嫺熟。
只是雖然經年鍛鍊,林澤的容貌卻與其父親祖輩一般,長得很是清秀文氣,配上瘦弱的身材,讓人很難想到這是一個以成爲戰士爲願景的狩獵者。
林澤並不是獨自來到獸域送死,而是作爲“挑夫”,臨時加入現在的狩獵團。
狩獵團提供保護,讓他不至於死於獸口,而他則是爲他們提供勞力,賺取佣金。
林澤祖上世代都不是狩獵者,祖祖輩輩生活在距離主城很遠的小城鎮。
農作、小買賣、做手藝,這些纔是林澤的先人們賴以爲生的職業。
漫長的歲月中,倒也不是沒有人想要成爲狩獵者,只是迄今爲止,每一個想要成爲戰士的林家血脈都沒能修出內氣,法師測試也從沒有一個人能夠通過。
林家人彷彿是被這個世界詛咒了一般,這個最需要武力的危險世界。
林澤現在已經十九歲快二十了,從小便嚮往成爲狩獵者,每日習武鍛鍊,而機緣巧合下得到武技之後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只是他果然的確是林父的親生兒子,繼承了血脈,至今仍然一絲氣感都沒有。
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回家種地的林澤,整日裡只能在主城做些正式狩獵者不屑一顧的跑腿一類任務,堪堪養活自己而已。
家裡人反對林澤成爲狩獵者,覺得沒有內氣的戰士根本不能算是戰士,些許危險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只是沒能拗過他。
本來他是沒有資格加入這個狩獵團的,還是狩獵公會的前臺招待——寧寧介紹作保的,臨時成員,哪怕只是負責攜帶獸骨,也是很注重人品信用,需要相熟的人擔保。
寧寧是一個大齡未婚的女法師,喜歡在口頭上佔林澤小便宜,算是他在主城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
雖然現在是在戰鬥中,不過林澤只能呆在一旁圍觀,胡思亂想着。
邊上一個女孩子正在呼呼喝喝地爲場中的戰鬥者們加油助威。
“喂!別愣着,喊加油啊!”女孩子看林澤一動不動,不滿地說道,手上揮舞着法杖,一副你不加油我就揍你的表情。
“加油!加油!”林澤趕緊喊了幾聲,女孩子這才滿意地轉過頭繼續聲援去了。
這位是聶玉,弓手聶虹的妹妹,是一位初級法師,當然這是自稱的,其實她只是個法師學徒。
法師入門很難,因此一些人把法術方面學識達到標準的法師學徒也稱作法師,只是官方並不承認。
林澤看了看女孩子手上的法杖,心想不愧是準團長夫人的親妹妹,就算用不上,也要鑲個這麼大顆的獸核,要是給自己賣了換成錢,夠自己在主城生活好久了吧。
“呯”
“啊!”林澤捂着腦袋叫了起來。
“喊啊!別停,我喊累了休息會。”聶玉拿法杖敲了下林澤的腦袋,拍拍稍稍隆起的胸脯吁了口氣,在地上鋪了個毯子坐下,彷彿一行人不是來狩獵,而是郊遊。
林澤則是苦着臉繼續喊了起來。
“嘭”場中傳來重物撞擊盾牌的響聲,林澤擡頭只看到那頭長得像野豬的劣化獸,正撞在一面大盾上,大盾背後藏着一個高大強壯的男子。
這種被稱爲劍齒豬的劣化獸全身覆蓋着泥鎧,體型較一般的野豬大了一倍不止。
它渾身長滿了硬毛,兩隻小小的眼睛發紅,嘴角流着涎水,獠牙跟利劍一樣鋒利。
若是被獠牙正面刺中,這樣的區區一面大盾估計是很難防守住的。
林澤差點驚呼出聲,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男子在豬頭撞過來的剎那,斜斜側過了獠牙。
不愧是團長,中級戰士就是不一樣,林澤心想,換了一般人,就算勉強躲開,也難以在衝擊下穩住身形。
仔細看可以發現盾牌上發出淡淡的光暈,林澤看得有些羨慕,這光暈便是內氣加持在盾牌上的表現了。
手持大盾的高大男子是團長顏信,邊上正在找機會,試圖用弓箭攻擊劍齒豬眼睛的女弓手聶虹則是他的女人,只是兩人現在尚未成婚。
不同於一般的野豬,劍齒豬的尾巴很長,尖端還帶些尖刺,偶爾會甩到身前緊貼着的盾牌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每次攻擊之後都會迅速收回。
場中突然又生出些變化,一團黑影掠過,劍齒豬此時正因爲撞在大盾上而有些發暈,左眼突然爆出一道血花,濺射到盾牌上。
“好棒!”聶玉一下子站了起來歡呼着,兩眼放光地看着出現在一邊的劍士。
那劍士穩穩立在地上,隨手甩了短劍上的血水,動作瀟灑。
他面目輪廓分明,劍眉星眸,體態勻稱有力。
林澤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很吸引女孩子目光的存在。
雖然林澤自己也稱得上是非常俊俏,不過太過清秀瘦弱,並不是非常符合主城以力爲美的審美。
這個帥氣的劍士是季遠,也不知道顏信是從哪裡找來的,聶玉整天圍着他轉。只是他有些高冷,平日裡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林澤一般是不去招惹的。
劍齒豬叫的更瘮人了,若不是這裡有一道隔音法陣,林澤估計這會兒應該就不是他們羣毆劍齒豬,而是被一羣劍齒豬羣毆了。
林澤這樣想着,目光投向附近的法師成磊。
察覺到林澤看過來,成磊點頭示意了一下。
不愧是正式法師,高素質的學者,不像某個半吊子,那麼刁蠻,林澤心裡腹誹着聶玉。
成磊是個長相文氣的青年,正在維持法陣,這也是絕大部分狩獵團都會帶上法師,哪怕只是一個跟成磊一樣的初級法師也好的原因。
若是沒有了隔音法陣,劣化獸的慘叫聲分分鐘就會引過來更多同類,所以幾乎所有法師學會的第一個初級法術都是隔音法陣。
林澤來之前看過圖鑑,知道劍齒豬是少數不能主動釋放魔力的劣化獸之一。
它們喜歡在泥潭中打滾,而它們身上的魔力會跟凝固在體表的泥漿結合,形成一層堪比鐵甲的保護層,越是年歲大的劍齒豬防禦能力越強。
若是想要殺死一頭成年劍齒豬,在沒有能力暴力打破泥鎧的情況下,只能是將它們身後柔軟的菊花作爲突破口,又或者是從它們的眼睛,口鼻耳朵等位置刺入造成殺傷。
雖然劍齒豬看上去不靈活,事實上披着一層厚泥的它們也的確是不靈活,但是它們的腦袋轉動迅速,獠牙殺傷力驚人,因此但凡狩獵者獵殺劍齒豬,基本上都是從身後的弱點着手。
林澤回憶起劍齒豬的信息,略帶些同情地看向正在一旁等待劍齒豬露出破綻的劍士:圖定。
圖定是一個手持雙手長劍的劍士,不同於季遠的短劍,他的劍足足有兩米左右,寬厚的黑色劍身並不算是非常鋒利,從揮舞時帶起的巨大風聲便可以知道這柄長劍重量驚人。
劍士的身材也跟顏信團長有些相似,差不多有兩個林澤那麼壯。
正在這時,又一聲慘叫傳來,原來是聶虹一箭射中了豬頭上僅剩的另一隻眼睛,它的腦袋頂在大盾上,胡亂甩動着尾巴攻擊着,露出空門。
機會!
圖定找準時機,兩隻手一前一後握住劍柄,平舉起長劍,猛地突進,劍尖刺向劍齒豬下身。
長劍順着它的下身刺了進去,沒有受到太強的阻力,整支長劍幾乎都刺入劍齒豬體內,圖定整個人死死地壓了上去。
劍齒豬猛地一滯,隨即激烈地嚎叫掙扎起來。
哪怕有內氣加持,顏信的盾牌還是被瘋狂舞動的獠牙刻劃出一道道深痕。
圖定在它身後用力攪動着長劍,另一隻手死死地扣住它的尾巴,以免被尾尖擊傷。
從它身體裡噴出一些渾濁帶着血的液體,濺到圖定身上,林澤站在十幾米外都能聞到一股惡臭傳來。
林澤看着圖定,有些佩服他的定力,像季遠早就躲到隔音法陣邊緣去了。
僵持了好一會,劍齒豬的身體才漸漸不再動彈,地上留下了一大灘血,血液混雜着不知名的液體,將圖定跟顏信的褲腳都染溼透了。
“呼~搞定了!這次任務完成也該休息一段時間了。”顏信長出了一口氣,這裡最累的就是全程吸引劍齒豬注意力的他了,聶虹趕緊上前給他揉了揉痠痛的肌肉。
顏信溫柔地看着聶虹,說道:“虹兒,加上這次的佣金,足夠在主城買一棟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了!”
“恩。”聶虹聞言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略帶些欣喜嬌羞,點了點頭。
一旁的成磊還在維持着隔音法陣,法陣需要一直等到整理完成之後才能終止,雖然不能完全隔絕血腥氣的散播,不過多少可以淡化一些。
“季大哥!辛苦了,喝點水吧!”聶玉也找上了季遠,季遠面色似乎永遠都是那麼冷峻,接過水袋,點了點頭示意一下,就只是這樣也惹得聶玉俏臉染上紅暈。
圖定看到林澤走了過來,聳了聳肩,將長劍豎在地上,苦笑着說:“看來只有你過來幫我處理一下了。”林澤也是苦笑着迴應一聲,開始幫忙清理圖定身上的穢物。
過了一會,林澤在圖定的幫助下拆解劍齒豬的屍體,獸骨是最重要的戰利品,塗抹上藥劑掩蓋氣味,林澤將拆出來的整具獸骨打包背在了背上。
這些就是林澤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