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手掌下傳來僵硬的觸感,卻又不像地面,她低頭一看,卻是自己那死去多時的母親。
淚水無聲無息地從臉上滑落,滴在屍體上。
女孩呆呆地坐在地上,腦海中迴響着母親奄奄一息時說的最後一句話:“離開這裡。”
雖然一整天沒有進食,她卻沒有絲毫飢餓的感覺,反而覺得身上充滿了力量,她站起身,將母親的屍體抱起。
婦人很輕,沒有多少分量,滿是青黑色傷痕的身體瘦瘦小小,就連女孩都可以將她抱起。
女孩勉力帶着母親,邁過了地上被自己稱爲爹的男人的屍體,往草屋外走去。
外面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地上滿是重物拖行留下的痕跡,只有這間茅草屋孤零零頑強地立着。
地上的痕跡獨獨避開了茅草屋,將整座村子毀於一旦。
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
村子裡卻沒有多少鮮血。
女孩卻並不在意,只是將母親帶到一顆大樹下,開始挖起土來。
挖好一個大坑,鋪上草蓆,將母親的屍體輕輕放下,女孩站在坑邊,心中默默對母親說着什麼。
見過母親最後一面,女孩將另一張草蓆蓋到遺體上,重新將泥土覆蓋上去,壘了幾塊石頭,權當墓碑。
走到村外,每隔不遠的距離就能看到殘破的屍體,大多都已經被啃食得僅剩下白骨。
地上還殘留着暗紅色發黑的血跡,蒼蠅蚊蟲嗡嗡地起落繞飛,被女孩的走動驚嚇散開,過不久又重新聚集起來,偶爾會有某一處的蟲蠅被經過的女孩凍僵落地,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遠遠看去,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往荒野的方向走去。
她的頭髮越發的顯出藍意,陽光下顯得很是美麗,從她身體裡時不時會有一團寒氣冒出來,在路上留下一塊一塊的冰跡。
在這座小村莊的恩怨隨着數百人的死去而掩埋的同時,林澤已經將救出的女子們帶到一個小鎮上,各自安置下去。
在修復液的功效下,被拔去牙齒的女人們的牙齒重新長出,因爲外力受到的種種創傷也漸漸癒合,只有心靈的痛苦需要時間的慢慢磨合。
有些人相互扶持走上了回家的道路,更多人則是在這小鎮上定居下來,一筆足夠她們安定的費用也不過只是花費林澤區區數十枚金幣。
不同於之前那座村子,小鎮距離荒野有不短的距離,野獸們幾乎不會有意越過長長的,沒有獵物的區域來到人們的聚集地,只是劣化獸就不一定了,誰也不知道它們會不會因爲需要搶奪地盤而四處流蕩。
不過林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不可能停留下來,只能告誡小鎮上的居民做好面對劣化獸時用於躲避的地窖與防備的準備。
之後,林澤便同齊君紅葉還有黑貓、幽夜豹一起重新上路,往海的方向趕去。
有幽夜豹作爲坐騎之後,一行人的速度快了許多,紅葉摟着齊君坐在幽夜豹背上,有些不安地看着在一旁奔跑的林澤。
“公子,不然讓我下來跑吧!”紅葉坐在幽夜豹背上期期艾艾地說道。
“不用,你下來跑,恐怕跟不了多久就被甩遠了。”林澤將速度保持在與幽夜豹一樣的層次,面不紅,氣不喘,說話聲絲毫沒有一絲抖動。
“是,”紅葉低下頭,“是我實力太弱。”
“你錯過了之前天地異變帶來的提升,比一般人落後不少,若是想要追上來,恐怕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了。”
“嗯,我明白的。”紅葉點點頭,這幾天她也感受到了天地間那一些可以被戰士吸收的能量,也知道了之前最適合提升的異變發生的時候,她正在渾渾噩噩中,並沒有得到多少好處。
“不過既然那些可以被我們戰士吸納的能量並沒有繼續衰減,而是逐漸穩定下來,以後總是還是有機會趕上的,這段時間也沒有什麼事情,你一邊趕路也可以一邊嘗試吸納。”
“可是,”紅葉看了一眼齊君,“小姐她...”
“紅葉姐姐,我沒事的,不會被小夜甩下去,,你自己坐穩就可以了。”齊君回頭甜甜一笑,可能是有黑貓的功勞,這幾天她跟幽夜豹之間越發默契,哪怕沒有用手摟住它的脖子,也能穩穩坐在它的背上。
見林澤也點頭,紅葉終於安下心,雙腿加緊幽夜豹的身體,之後便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吸納外界的能量上了。
時間一晃而過,又是一天過去,三人出現在了海邊。
“紅葉,你在這等我們,我跟君兒先下去跟他們打聲招呼。”林澤對紅葉說道,“小貓你能下水嗎?”
“那當然!”黑貓嘴上這麼說着,看着海的眼睛卻略帶些緊張。
於是紅葉跟幽夜豹一同待在海灘上,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紅葉對幽夜豹也不再害怕,反而是親暱地坐到它邊上,不時喂些肉乾。
齊君臉上覆蓋着林澤送給她的面罩,她牽着林澤的手,緊張地跟着他沒入海面之下。
黑貓還沒接觸到水便早早在身上製造了一個小小的氣團,待在裡面絲毫水也沒有沾上。
“小貓你怕水?”齊君抱着氣團,看着裡面的黑貓,好奇地問道。
“誰,誰怕水了!”黑貓身上毛髮有些豎起,神色有些緊張,嘴硬說着。
林澤聽着身旁一人一貓吵鬧着,心卻飛到了青雅那裡。
雖然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不過林澤還是找準方向,水屬內氣的作用下,他帶着齊君很快就來到了菲希族的族地,遠遠的,他就看到前方有一塊巨大的湛藍色物體,立在海底。
林澤心中升起不安,快速接近,齊君跟黑貓也不再玩鬧,跟着上前。
“怎麼會這樣?”齊君喃喃道,她仰望着眼前巨大的冰塊,不知道怎麼安慰林澤。
冰塊裡凍結着無數人影,隱隱可以看到他們的下身是一條條魚尾。
林澤默然無語,浮在海中,仔細搜索這冰塊內的人影,想要找到青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