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祈山、祈鎮衆人,林澤三人很快上路,朝魚人族所在的海域行去。
分神與內丹空見相合之後,林澤的內氣性質有了極大的變化,最顯著的就是它們的耐用性。相同分量的內氣,過去只能讓林澤御劍飛行一里地,如今,這個距離足足長了五倍多。
雖說林澤的內氣再生速度本就極快,御劍飛行的消耗還不如內氣的再生,卻只是在他一人的情況下,而現在,他可以載着齊君,甚至連通冰女一起,一直飛過去。
他們此時便坐在一面門板一般的石‘劍’上,快速飛行。
樹木飛快向後掠去,按林漸的說法,林澤此時的速度甚至比他製造的飛行器還要快上許多。
在林漸的建議下,林澤在石劍前端升起一個防風罩,流線型的輪廓,讓風的阻攔變得微不足道起來,不過打着卷吹到防風罩後的風依舊很大,吹的衣角獵獵作響,所幸對於三人來說,這點風,只不過是稍微涼快一些罷了。
一路上,偶爾可以看到詫異望向石劍的魔獸或者人類,他們驚奇地看着石劍載着三人,轉眼便消失在視野中。
突然,石劍一個急停,停在了一座不大的山峰下。
“林澤哥哥,怎麼了?”
“魔力有些躁動。”冰女看向山頂,清冷說道。
“躁動?是有人在打架?還是出現什麼好東西了啊?”
林澤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血腥氣,上去看看。”
齊君學着林澤深吸了一口氣,卻什麼也沒有聞到。
“現在你的感官還差很多,等內氣滋養的時間更久一些,也可以擁有靈敏的嗅覺、聽覺這些感覺。”
“那要等多久啊!”
“幾年吧。”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山頂。
這裡是一處魔力聚集地,上到山頂之後,可以感覺到這裡的魔力濃度不低,卻遠不如祈山,佔領這一處的自然也不是什麼太強大的組織。在衆多建築外,林澤可以感覺到,有一夥人正在節節敗退,從他們的魔力/內氣強度上看,最強的也不過是一個高級戰士,其餘的大多都是中級法師跟中級戰士。
至於敵人,自然是異變者。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那些法師們,他們只纏住戰士,卻招招不離法師們的要害,攻勢更是兇猛無比。
如此一來,那些戰士們自然也沒有拼命,做的最明顯的那人甚至站到一旁,將劍收了起來,示意自己並沒有加入戰團的意思。
不時可以聽到怒罵聲,連法師們的吟唱都徹底淹沒。
荻華是九木山山主,當然,這是他自封的,作爲一個高級法師,在四周沒有其它任何職業者勢力的情況下,聚起一羣人,就算自稱國主,都不會有人發表什麼反對意見。
九木山四周只有幾個零落的小村子,方圓數百里內,就只有這一處魔力聚集地,當初,荻華與他的護衛們,也是被一隻魔獸追殺,才意外來到這裡。最後,那隻未能開靈智的魔獸被他們引入陷阱坑殺,之後,他便決定在這裡佔山爲王。
再之後,他將一羣不得意的職業者帶到此處。
職業者們大多都會待在魔力聚集地,不過總會有許多人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得不流浪在外,現在絕大多數的魔力聚集地都有聯絡,一旦有人犯事,他的消息便會很快傳到其他人耳中,如此一來,自然不會有人接納他們。
而荻華卻並不在意這樣的事情,倒不如說,他知道這樣偏僻的位置,不會有太多強者願意過來,因此他招攬職業者,大多都是那些被人厭棄,卻又非大惡之人的存在。
他們在九木山很是過了一段逍遙日子,四周各個村落都被勒令上供,不止各種物資,就連人也是上供的物品之一。
短短一年時間,九木山就徘徊着好幾具冤魂。
這天,荻華照常享受着兩個侍女的服侍。
他已經不再年輕,雖然還未老到實力下滑的地步,不過魔力提升的效率卻緩慢許多,他索性便不再追求更強的實力,每天只是飲酒作樂,只拿出一小段時間,勉強活動幾下。
他對着身旁的侍女上下摸索,她們都是從各個村子裡搜來的稍有姿色的女子,雖然因爲武力威脅不得不留在山上,不過直到現在,仍然沒有習慣被人明目張膽的吃豆腐,臉色有些難堪。
而荻華卻是最喜歡欣賞這種神情,就在他準備更進一步的似乎,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疾呼。
“異變者!異變者打上來了!”
荻華面色猛地一變,雖然在這樣偏僻的地方待了許久,不過他還是知道,這些異變者是衝着法師們來的,如果說,在被打敗之後,戰士們還能活命,那法師就一定會死!
“該死,怎麼會!?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被他們找過來!”
荻華不是第一次遇到異變者了,離開原本待着的組織,便是因爲遇到異變者襲擊,許多法師都戰死了,而他則是在看清強弱之後,帶着自己的護衛們,趁着異變者與同伴戰鬥,逃離,直到現在。
他霍然起身,快速踱步,眼睛卻是瞥向一張木櫃,剛準備上前,又突然定住,轉頭盯着兩個侍女。
被荻華盯着,兩個侍女心頭泛起不妙之感,戰戰兢兢道:“山,山主?”
“唉。”荻華突然嘆了口氣,“其實我挺喜歡你們的,不過我的命終歸是比你們的更寶貴不是嗎?就當爲我犧牲一下吧。”
兩個侍女在經過短暫的茫然之後,對視一眼,突然朝門外奔去。
“沒想到你們還挺能跑的...”兩個侍女的速度很快,讓荻華有些驚訝,不過想想也是,在村子裡勞作,就算是女人也會得到鍛鍊,更何況她們在九木山上受到魔力滋養,跑起來比普通人中的小夥子都差不多了。
“不過有什麼用呢?”
跑的再快,也不如他隨手一指,指尖兩道細小風刃瞬間穿透了兩個侍女的胸膛,無數高速運動的各種細小顆粒在風的帶動下,在侍女胸前爆出兩蓬淒厲的血花。
她們只感覺背後一痛,之後便失去了所有知覺。
荻華略有些可惜的看了兩具屍體一眼,上前以風將她們托起。屍體懸浮在他身後,跟着來到了木櫃旁。
“所以說,一個後手是有多麼的重要。”荻華感慨一聲,將木櫃門打開。
木櫃很普通,裡面的東西也是,沒什麼特殊的,只不過荻華在地下搗鼓幾下之後,木櫃中卻突然傳來一陣機括運作的聲音,隨之出現的,是一個半人高的入口。
將屍體放在木櫃中,荻華鑽進入口,之後又閉合了機關,在門後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風索,將屍體擺正,不經意一眼,只會覺得是有人從外面,丟了兩具屍體在這裡,最後,他纔將木櫃的門關上。
“這樣一來,就算他們再靈敏,也不會嗅到我的氣味吧。”
內氣滋養之下,戰士的各種感官都會有所增強,通過氣味鎖定目標的位置並不難,特別是對於失去自主意識的異變者來說,感官又比正常白麪或者人類戰士要靈敏許多。不過再靈敏,人類終究還是有身爲人類的侷限性,不可能擁有與野獸一般的分辨力,兩具屍體的血腥氣,足以將荻華的氣味完全遮蓋。
果不其然,荻華躲在暗室中,將體內的魔力波動收攏,直到他能做到的最低的程度,沒過多久,便有動靜從外頭傳來。
咿拉
“普通人?”外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荻華彷彿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皺着眉頭的男子的形象。
沒有人回答,只有幾聲毫無意義的嘶吼。
“還好我躲得快!”荻華暗自慶幸,“果然是白麪帶隊。”
荻華越發屏息,一個白麪可以輕易斬殺他,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黑暗中的時間顯得特別漫長,外界的動靜還未平息,荻華一動都不敢動,聽着同伴們的慘呼,祈禱這一切快些過去。
短短的十幾分鍾,對於荻華來說,卻彷彿是一整夜,終於,隨着一聲巨響與震動,外面的聲音開始逐漸淡去。
“結束了?”
不過他仍然沒有出去,而是繼續等待。
突然有腳步聲從木櫃外傳來。
荻華暗自叫苦:“怎麼又來了?”
“這裡怎麼有兩個普通人?異變者他們不是不殺普通人的嗎?”木櫃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不清楚,咦?”
是人類?正常人?
荻華大喜過望,難道是我們贏了!?不過這人是誰?山上有這樣的人?沒聽過這樣的聲音。
謹慎起見,荻華並沒有動彈,不過暗室的門卻突然被擊破,陽光撒進暗室,露出荻華驚恐的面龐。
他這纔看到,自己平日裡待的房間已經破了一半,方纔的震動多半便是因此而來,之後,他纔看向打破暗室門的人。
一男兩女,不對,還有隻黑貓,他們是誰?爲什麼會在九木山?
“林澤哥哥,他怎麼會躲在這裡面?”
“估計是害怕異變者吧。”
林澤看着暗室中呆愣的中年法師,他能夠感覺到對方身上的魔力氣息,一個高級法師...不過看他的情況,似乎根本沒有經過戰鬥,恐怕是一開始便躲到了這裡。
“這麼說來...”林澤看向木櫃裡的兩具屍體,他看得分明,她們死去的時間並不久。
“她們是你殺的?”林澤問。
“什麼!?是他殺的!”
荻華一驚,身前三人讓他感覺到不小的壓迫感,若是他知道,林澤跟冰女收斂了大部分氣勢,多半要變成一嚇。
“你在說什麼?”荻華乾笑一聲,“我很早就躲到這裡來了,她們怎麼死在這裡的,我不知道。”
齊君看向林澤,只見林輕聲嘆了一口氣,她便明白,對方說的是謊言了。
林澤能夠感應別人的氣息,也可以對這些沒有可以防備的人進行心率、血流速度的觀察,除非有意識地在體表封上一層魔力、內氣,不然,哪怕是一個高級法師,也不可能騙得過林澤。
而暗室中的這人,自然是在說謊。
接下來,林澤又問了荻華幾個問題,荻華越來越心驚,只覺得對方的問題如此尖銳,最後被他勉強糊弄了,至於閉口不答...他沒蠢到用自己的生命,嘗試去忤逆自己無法匹敵的對手。
“是你們救了九木山嗎?多謝你們,我是這裡的山主,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荻華討好地笑着。
“這人沒救了,既然他這麼喜歡這個地方,就讓他繼續待在裡面好了。”
荻華聽着林澤的話,大感不對勁,只不過還不等他說些什麼,就聽林澤說道:“冰女,拜託你了。”
緊接着,荻華看到那面容與常人迥異的清冷藍髮女子上前幾步,右手隨手一揮。
“不!”荻華下意識調動起全身的魔力,對抗突如其來的寒氣,不過不到一秒鐘,他便被冰封起來。
怎麼會這樣?
只是兩個普通人而已,普通人!
荻華心中怒吼,一陣刺痛的冰冷彷彿從心底開始蔓延,很快,他的眼前變得一片漆黑,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經徹底壞死,之後,皮膚也不再傳來任何觸感,取而代之的是周身肌肉傳來的麻木疼痛。
黑暗中,荻華似乎看到了過往,不擇手段,用盡一些可以利用的東西或人,成爲高級法師,成爲一個法師家族的客卿,得到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地位。之後家族遇到強敵,他早早便逃離,終於保住了性命,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
再之後,是享樂,他是樂於見到他人受苦的,特別是女子,沒有任何人可以管到他頭上,若不是這裡人口實在稀疏,死在九木山上的女子,便不會只有這麼幾個了。
可是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黑暗中,荻華的意識逐漸淡去,卻仍然在想着這個問題。
爲什麼要殺我?
...
“走吧。”林澤看了一眼冰封的暗室,轉身離去,他的問題問的非常直白,很清晰地表明,暗室中的人將普通人視爲草芥,卻是一個與之前遇到的二丫兄妹兩人差不多的人。
破碎的房外,只有一羣戰士交頭接耳,至於異變者們,在林澤隨手一拳轟碎了一層樓房之後,便在白麪的帶領下快速離去了。
看到林澤出來,戰士們一下子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