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白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衝到了元鈴的房間。
哪怕其實只需要元神感應一下，可是他依然要親眼見到她，親耳聽到她的聲音纔算安心。
“你幹嘛！”
元鈴被嚇得從牀上像跟彈簧似的彈了起來，一臉睡意朦朧地看着他問：“你怎麼了，一副好像我隨時要死掉的樣子。”
她還開了個很不合時宜的玩笑。
姜思白當即沒好氣地走了上去，對她腦袋上就是敲了一下道：“沒事別說這麼晦氣的事情！”
元鈴眨了眨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好像對夢中發生的一切完全沒有記憶。
只是茫然又乖乖地點了點頭，似乎被他嚇到了。
“啊~嗷~~”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揉了揉眼睛，有些納悶地說：“我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困。”
姜思白心中一動，知道她是心神損耗嚴重所至。
他說：“困了就睡吧，我也要去再睡一覺。”
元鈴真的困極了，她眼開眼閉強撐着睡意說：“等等，你還沒說你這是怎麼了呢！”
姜思白停頓了一下道：“我做了個噩夢。”
元鈴驚訝：“嗯？”
姜思白道：“我夢到你快死了，就來看看。”
元鈴詫異，隨後噗嗤一下笑了起來道：“那你要記住了，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許殉情啊。”
她開着玩笑。
姜思白卻忽然沉默。
只是輕笑着說了聲：“快睡吧，我回去了。”
元鈴心裡猛地抖了一下，她忽然覺得眼前這男人變得不一樣了。
說好的只是正經道侶的，怎麼好像有種要不正經的感覺了？
她還未來得及多想，就被元神深處冒出來的濃濃睏意給襲擾，然後躺回去就睡了。
姜思白同樣累極了。
他的雙眼劇痛無比，這是夢境中眼睛爆掉的後遺症。
他的腦袋也是頭疼欲裂，這是承受天尊壓力的後果。
可他偏偏無比清醒，甚至有種前所未有的隔世之感，比他任何一個時候的隔世感都要強烈。
這是因爲他照見了自己的真靈。
雖然是驚鴻一瞥，可卻已經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了。
他已經意識到當有朝一日他能夠完全照見自己的真靈，那麼就是他迎來翻天覆地之變化的時刻。
與此同時，夢境中他所經歷的事情也是令他頗爲值得思索。
首先是那黑天尊的動機就不用說了，就是來‘考驗’他的。
他絕不會因爲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其實得到了許多實質的好處而對此釋然，他對黑天尊的感官真是差透了。
他在意的是，元鈴爲什麼會在那個時候忽然出現拉了他一把？
其實聯繫後面白絲桐立刻出現的情況，他就知道那必然是白絲桐的手段。
至於白絲桐爲何不自己出手？
姜思白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十分篤定的猜測：若是白絲桐出手，那他就要成爲兩位天尊的角力中心了！
那對於他來說絕對會是個災難。
而相反的，若是元鈴出手拉他，那黑天尊反而不會爲此再行刁難。
多虧了元鈴拼了命的來救他啊。
姜思白心中悸動着，而後也終於堅持不住沉沉睡去了。
這一次，他沒有彈奏什麼《桃源如夢》，只是單純地睡去。
卻依然夢到了元鈴，夢到了師父，夢到了秋娘還有大白。
他們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很開心，無憂無慮……
……
次日一早姜思白便醒了過來，出乎預料的是狀態還不錯。
元神並未恢復全盛，可是在他的感覺中已經比以往更強了。
因爲他的元神，此時就給他一種‘靈明澄澈’的感覺。
距離無垢或許還有一點距離，但是他知道了該如何去做到‘靈明無垢’了。
其實說穿了，就是‘通透’二字。
“老師，大老師她人呢？”
公孫止好奇地問了一句，本來姜思白授課的話，元鈴就算不一起的話也必然在旁邊的。
姜思白笑着說：“她昨晚沒睡好，今天有些貪睡了。”
“倒是你，昨晚睡得好嗎？”
公孫止愣了一下，隨後說：“睡得還挺好的。”
姜思白聞言頷首，不過轉瞬又說：“好好珍惜這樣的機會吧，以後你晚上做夢的時候也不能那麼輕鬆了。”
公孫止呆立當場。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總覺得剛纔姜思白好凶。
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就是姜思白決定要父債子償了啊！
你黑天尊不是喜歡欺負人麼？
好，我就欺負你‘兒子’！
白天給公孫止上課用不了多少精力，姜思白在做這事的同時還分出了一些精神來開始琢磨起他曾經經歷過的陰戾夢魘來。
不可否認，那陰戾夢魘會讓人晚上很疲憊。
可好處也是實實在在的！
爲此，他不惜廢寢忘食，也要開創出一個‘殺戮戰場’的幻術來。
他的智慧被前所未有地調動，以幻術以及對元神的理解，他在經過一個月的研究開發之後終於做出了一個雛形來。
而公孫止當然就成爲了他當仁不讓的實驗對象。
從那時候開始，公孫止每天除了學習、練武以及研究天下大勢，晚上還得在‘殺戮戰場’中面對姜思白給他安排的一個個對手。
而且，每一次他都會在‘殺戮戰場’中被對手殺死爲終結，彷彿沒有盡頭。
這般做法當然也會對他的心神造成巨大損耗。
可是誰讓姜思白這裡還種了‘寧神花’呢？
早晨起來固定喝一開寧神花泡茶，一整晚的疲憊都會被沖淡，然後精精神神地進入新一天的學習中。
至於說每天緊繃生活帶來的壓力？
他每天晚上都要在‘殺戮戰場’上死掉好幾回，再大的壓力也都能在死亡幻覺的那片刻空白中被‘治癒’吧。
唯一的副作用可能是原本一個陽光開朗的好少年慢慢地在現實中變成了一副喪喪的憂鬱藝術家模樣。
不得不說，這樣的公孫止讓姜思白看着才親切，有上輩子的感覺了。
花了大半年，總算是將這‘殺戮戰場’開發到了一個比較完善的程度，姜思白纔是念頭通達了一些。
然後他又一次在夜深人靜時彈響了《桃源如夢》。
沒有邀請任何人，他獨自入夢想要尋找白絲桐去驗證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