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六年過去,這六年時間,對於大漢的百姓們而言,日子自然是變化太多。
首先是吃鹽用鐵的時候,跟以前都大不一樣了。
百姓們對此有些微詞,畢竟這意味着吃鹽不太方便了,往往需要去朝廷的鹽司專賣之地購買。
而有官鹽,就有私鹽。
可同樣私鹽背後的巨大風險和刑罰,也是很大。
大漢對於敢對於“敢私鑄鐵器煮鹽者”處以“釱左趾數年,沒入其器物”的懲罰,也就是抓住之後,要以後每天都在左腳上帶上六斤重的枷鎖,這個刑罰可能要持續十幾二十年。
百姓們暗暗叫苦,對於以鹽業起家的諸多商戶,乃及名門貴族,同樣是巨大打擊。
在鹽鐵製度之前,以昔日爆發七王之亂的吳王劉濞爲首,正是從鹽業之上謀得了巨大私利的諸侯。
鹽業變爲國有之後,也進一步打進了這些依靠販鹽的大漢諸侯勢力。
再加上那明晃晃的史上第一陽謀“推恩令”,短短六年的時間,大漢諸侯們,已經被接連在身上颳了兩刀,變得都蔫巴了,手頭的權利和財產,被進一步的收縮了一半以上。
百姓和諸侯們雖然苦了點,然,大漢的國力卻在這六年之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瘋漲。
六年的時間,朝廷的威嚴和權力,變得史無前例,遠遠超出了文帝和景帝時期的無爲而治。
馬匹和軍士,在這六年當中,不知增添了多少。
而六年之後的劉徹,更是已經完全從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帝王,變成爲了一個無比成熟的男人和皇帝!
他用僅僅三道詔令,便成功的將整個大漢帝國的一切權力收束集中到了自己一個人的手中,完成了當年堪比嬴政一統六國之後的威嚴,所欠的,只是缺少了嬴政踏平六國贏得的滔天武功。
同樣也清楚認識到這一點的劉徹,開始無比迫切的需要一場戰爭和勝利,來爲他鞏固現有的權利和威嚴,同樣……
也爲大漢改變近百年來的屈辱局面。
朝堂和民間的六年之中,迎來了史無前例的變化。
江湖上,亦是如此。
六年時間,自天人和登天境高手被一網打盡,到了長安之後。
江湖上先是沉寂了幾個月,諸多武林門派和諸子百家,全都顫慄起來,誤以爲這是朝廷要一舉鎮壓所有武林門派的意思,但幾個月後,武林人士並沒有看到這方面的苗頭,便又恢復了此前的習慣。
而天人們的離去,讓江湖上也迎來了“天人不出,大宗師爲王”的日子。
六年時間之內。
幾個原本因沒有天人之存在,地位和影響力始終處於諸子百家之下的門派,在這幾年內,抓住了這個機會,極速擴張。
最爲知名的就是天山派、忠信堂和秋水山莊這三個大門派。
眼看着,這三家門派將以分庭抗禮的姿態,在諸子百家們天人不出的時候,呈現一種三足鼎立,平分江湖的時候。
天山派和秋水山莊卻是先後發生了掌門和莊主身死殞落的意外。
而這一切,則是與一個充滿野性的男人有關。
因他逢人就問“我是誰”,於是我是誰這三個字,便成爲了江湖人對他的稱呼。
而與此同時的平陽城。
馬場之內。
忽然間,天象大變,一片烏雲從西而來,配合着閃電和烏雲,給這裡降下了瓢潑大雨。
雨水成線,籠罩整個平陽城。
水幕當中。
已經十二歲大小的雪兒,卻是用手不住的抹着眼淚,無比傷心的看着死去的千里雪。
兩隻小手,在釋放着金色的光芒,光芒中充滿着生命之氣。
姜太一的嗓音在一旁傳徹,道:“沒用的,龍珠的力量只能夠保住生靈的性命,卻保不住生靈的壽元,天生萬物,天死萬物,龍珠的力量雖然強大,卻也抵不過生命的自然老死。”
雪兒用手抹淚,傷心委屈。
卻還仍舊對着千里雪施展法力。
“馬的壽命,只有一二十年,千里雪原本就是一匹戰馬,在邊疆沙場上衝鋒陷陣了多年,到後面,才被輾轉送到了我的府上,它是老死的,不是病死的,所以沒辦法救治嗎?”
平陽公主也是遺憾。
旋即看到了馬場中落下的雨水,看向了姜太一,問道:
“不知是本宮多想,還是如何,似乎,每一次雪兒在特別傷心的時候,天上就會下雨。”她陷入沉思。
便聽到不遠處的姜太一說道:“你沒有多想,的確是這樣的,這是因爲他的體內已經有了近似天人的體魄,所以纔會引動天象的變化,只不過,因他年齡還小,無法動用掌握罷了。”
六年時間,三顆龍珠下肚,已經爲雪兒成功完成了天人築基。
三顆龍珠,遠古人文始祖之一蚩尤的近一半修爲,拿來爲雪兒築基。
築基一成,就是起步陸地天人。
這種奢侈的築基方式,即便是在修仙界也極其罕見了。
首先,修仙界當中幾乎不可能存在用一尊元神的的一半元神,作爲薪柴,來給仙門種子築基的。
其次,也得是需要雪兒這樣的天靈根才行。
“十二歲的天人體魄?”平陽公主倒吸一口涼氣。
饒是她已經儘可能的對雪兒的潛力和未來極盡想象了,仍是不敢想象,十二歲的天人,日後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成就?
十二歲天人?十八歲豈非有望陸地神仙?
在整個歷史的長河當中,這樣的天才,除了雪兒,應該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吧?
似是能夠看出來平陽公主的心頭所想。
姜太一也是負手思索。
這樣的天才,更早之前不會有,可能往後兩千年也不太可能存在了。
而平陽公主則是幻想着,這六年來,看雪兒在學習兵法,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後會去沙場?
十二歲的天人體魄,等到十七八歲,若是上了疆場……該不會這孩子十七八歲就能封侯吧!
姜太一將雪兒扶了起來,抹去他臉上的眼淚,道:“好了,不要哭了,叔叔看到你馬上就能和自己的爹爹見面了。”
雪兒迷茫道:“可是我不知道我爹爹是誰,我也不記得他們了,我見到他還能認識他嗎?”
畢竟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孩,誰跟他在一起時間久,他就跟誰親。
如果不是姜太一提起他的親生父親,雪兒在這六年多以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有親生的爹爹媽媽。
姜太一則看着雪兒的命宮,道:“叔叔只能看到你們父子見面的時間快到了,但什麼時候見,怎麼見,還得我們自己去找。”
他在雪兒的命宮當中,看到了其與父親相遇的大概時間。
雪兒反應過來道:“那我們就去找他好不好?而且,玄武叔叔也好久沒有回來找過我們了,我們也去找找他好不好。”
姜太一問道:“你想去找的話,叔叔就陪你去。”
因爲命宮中顯示,雪兒的父親已經出現在了雪兒的人生周圍,那麼應該只需要主動找一找,就可以碰的見。
平陽公主聽到兩人的說話,道:“先生和雪兒這是要離開了嗎?”
雪兒仰着頭道:“我還會回來的,我喜歡這裡的馬兒。”
平陽公主心中微鬆,微笑道:“好,送給你的那些馬兒,我都會給你照顧的好好地,這裡隨時歡迎雪兒回來。”
自知道這個少年未來不可限量之後,哪裡還會願意放棄與他的交集,當然是儘可能的和少年時的他多拉近一些關係了。
……
就這樣,過了三天後,姜太一和雪兒終於從待了六年的平陽城離開了。
這次離開,卻並不是爲了姜太一,而是爲了幫雪兒找他的爹爹。
但路上,姜太一卻也不忘了考校雪兒這六年來的兵法,他對着雪兒笑問道:
“這六年來,大漢養精蓄銳,約摸着再過不久,到了年後的春天,劉徹就應該準備好對匈奴的用兵了,叔叔現在問你,假若是你,若給你帶三千兵馬,讓你去從上谷出發,讓你去奇襲匈奴駐紮在蘇波卓爾的牧場,你需要準備多少糧草?”
說話間,在雪兒的面前浮現出來了一個大漢和匈奴的邊境疆域圖。
雪兒似乎也習慣了這種圖,低頭數着自己的彈珠,道:“叔叔你都說是奇襲了,那帶着糧草不是太累了嗎,我不用帶糧草,只要很多和千里雪一樣跑得快的馬兒就可以了。”
姜太一眸光微微帶笑意,道:“那你和你的兵士不用吃東西嗎?”
雪兒擡頭道:“我們可以在路上找吃的呀,或者從敵人手裡搶吃的呀,不然帶着糧食,不是太耽擱時間了嗎。”
姜太一心中輕笑,儘管是他有意的在培養雪兒兵形勢的意識,但不得不說這孩子天生的滿腦子天馬行空的想法,本身就是最適合雷動風舉,說去哪就去哪的兵家精神。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
姜太一若有所感,自語道:“要化龍了?”
雪兒好奇的擡頭,道:“什麼要化龍了?”
姜太一看向雪兒,道:“叔叔說的是當時守護着龍珠的那條龍,你還記得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