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吃幹抹淨

回到福寧殿,趙煦從樑從政手中,接過了都堂擬定的諡號。

一看,他就眯起眼睛來。

“都堂諸公,都是公忠體國啊!”他在心中默默點了個贊。

“尤其韓相公,真不愧是傳法沙門!”

司馬光去世的時候,趙煦曾在兩宮面前引用禮記和詩經的內容,稱讚司馬光的功績。

看似是非常正面,甚至是極高的評價。

然而,語言、文字,自古就有魅力。

而且,在不同的人,不同語境和社會環境下,很可能出現截然不同的解讀。

具體到此事上,趙煦就對外界,釋放出了不同尋常的信息。

趙煦評論司馬光的那兩句話,單獨放在一起也好,聯繫在一起也罷。

看似都是對司馬光的讚美、褒揚。

然而,這兩句話存在一個重要問題——都沒有對司馬光的政績,做出任何評價。

這就好比,現代單位裡,有個老領導去世,上級部門對其做出評價:XX同志的一生是光榮的一生,他孝敬父母,友愛兄弟,照顧同事,大家都說他是一個好人。

別人怎麼看?

有心人肯定會看出問題來。

對一個政治家,用文學家、哲學家的方式來評價?

這不就是全盤否定其政治成就?!

而韓絳顯然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擬的諡號,就很有意思了。

單諡一個文。

要不怎麼說,韓絳韓相公是傳法沙門呢?

這份政治嗅覺和對上意的揣摩程度,就不是一般的小年輕能比得上的。

單諡文,這是殺人還要誅心!

“看來,韓絳對司馬光,也是不滿已久。”趙煦呢喃着。

想想也是,韓絳拜相後,多次親自邀請司馬光去役法檢討所會商。

但司馬光,總能找到藉口和理由,怎麼都不肯去。

韓絳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個。

何況,韓絳的脾氣,並不算很好。

如今,能找到機會,合理合法的報復一下司馬光,出一出胸中那口氣,很正常。

“文忠?”再看呂公著所擬的諡號,趙煦的眼睛也跟着笑起來。

“這老狐狸!”趙煦笑罵了一句:“怕也是看出了一點什麼來了!”

呂公著和司馬光,交情最好。

自然,他是知道司馬光的理想與追求的。

然而,他卻拿出了文忠這個諡號。

“有意思!有意思!”趙煦吧唧了一下嘴巴,上上輩子,曾爲君一十五年的他,對大宋典故,可謂瞭如指掌,熟爛於心。

所以,他很輕易的就知道了,呂公著的心思。

因爲,在大宋歷史上,也曾有一個和現在的司馬光情況相似的大臣。

這位大臣的名字叫做:歐陽修!

最初,太常禮院給歐陽修定的也是單諡文。

所以在當年,此事在朝野鬧得沸沸揚揚。

歐陽修的門生、故舊、學生紛紛跳腳,甚至猛烈抨擊太常禮院,認爲這些官僚是因爲沒有吃到歐陽修家屬的賄賂,在故意打擊報復。

此事,一度甚囂塵上,鬧得很大。

於是,趙煦的父皇,將之下朝議,在朝堂的議論上,這個單諡爲歐陽修的朋友們集體駁回。

時任右正言的常秩,以歐陽修有定策之功,認爲當加獻,爲文獻。

而這引起了很多人的強烈反對——歐陽修生前和蘇軾一樣是大嘴巴,得罪過無數人,政壇上的政敵,數都數不清楚。

加上他多次主持貢試,因爲他的傾向,直接改變了大宋文壇的風向。

這固然讓無數人受益,但也打斷了無數人的前程。

多少人寒窗苦讀,頭懸樑、錐刺股,不捨晝夜的努力,結果,一到科場就兩眼一黑——怎麼不考我學過的了啊!

於是紛紛發揮失常,這些人科舉失利後,自然會將一切怒火,發泄到始作俑者的歐陽修身上。

於是,歐陽修成了個大靶子。

有多少人仰慕他、感恩他,就有多少人討厭他、厭棄他。

於是,在當時的大宋,從上到下,都有一大批歐陽修的敵人。

所以,歐陽修生前死後,他的桃色緋聞和故事,纔會傳的滿天下都是。

很顯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歐陽修的敵人們在其中推波助瀾,造謠生事。

這事情到最後,還是趙煦的父皇出面,折中了一下改爲文忠,纔算塵埃落定。

也正是因爲這個風波,宰執或者曾擔任過宰執的大臣去世後的擬諡權,被從太常禮院收回。

從此,宰執評宰執,成爲大宋政壇的潛規則。

而呂公著,當年曾親身參與了那一場歐陽修定諡風波。

對這裡面的細節和變故,可謂瞭如指掌。

他現在拿出‘文忠’這個諡號,恐怕就是在試探趙煦的態度。

繼續翻,其他執政所擬的諡號,都開始出來。

知樞密院事李清臣,擬的是文惠,愛民好與曰惠,與謂施也!

顯然,這是指的司馬光臨終盡散其仕宦所得的事情。

中規中矩的諡號。

鄧潤甫,則擬了一個文肅的諡號……這就多少有點騎臉了。

表面上,這是一個美諡,但放在司馬光身上就是在騎臉罵街。

因爲,剛德克就曰肅、決心執斷曰肅。

這不就是高情商的在說司馬牛這三個字嗎?

看來,鄧潤甫也不爽司馬光。

正常!

大宋的這些士大夫,個個都是陰陽怪氣的高手。

安燾就比鄧潤甫還要陰陽怪氣,他擬了個文簡的諡號。

一德不懈曰簡,至德臨下曰簡,能行直道曰簡。

還是在說司馬牛!

新黨的執政,如此異口同聲。

舊黨的人哪裡受得了?

於是,李常果斷擬一個諡號:文康!

所謂,溫柔好樂曰康,以好豐年,勤民事。

又曰:和民安樂曰康,富而教之!

這就是在政治上,對司馬光進行肯定。

但……

趙煦捏着李常的奏疏,眯着眼睛。

他自知道,李常是呂公著的學生。

所以,李常有沒有請教過呂公著呢?

又或者呂公著有沒有提點過李常?

“無所謂!”趙煦輕笑一聲,舔了舔嘴脣,輕聲道:“且讓子彈飛一會吧!”

朝廷給司馬光賜諡,要等到其正式下葬,纔會進入流程。

在這過程中,有着超過半個月的時間,可供此事發酵。

所以,趙煦這是故意的。

故意要把司馬光定諡的事情,拿出來造牌。

故意,要把這個事情搞大。

不如此天下人怎麼知道,他這個少主,就是司馬光最大的靠山和最強的支持者?

這纔是真正的榨乾、耗盡司馬光的一切利用價值。

連其死亡本事,也將成爲一種價值!

沒辦法!

誰讓趙煦,在現代深造過呢?

……

司馬光的喪儀,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先是兩宮下詔輟朝三日以示哀。

本來,按照故事,宰執重臣病故,天子也當舉哀、致哀。

但趙煦還在守孝,因此以仁廟故事罷之。

到了喪事的第三天,趙煦再次御駕親臨親奠於司馬光靈前。

這是大宋的常例——宰執重臣,地位高於親王。

不僅僅體現在其生前的政治待遇上,也體現在其死後的哀榮上。

所以,當趙煦在韓忠彥的指導下,在司馬光靈前,舉杯灑酒祭奠之後。

他便轉身看向作爲孝子的司馬康,他走上前去,對已哭的人都已經憔悴、消瘦起來的司馬康道:“愛卿且當節哀。”

說着,他眼眶微紅:“相公一生,治學以誠,爲政以忠,奉親以孝……”

“卿當效相公之德。”

司馬康聽着再拜頓首:“臣……臣……謹遵陛下德音。”

但,看他的神色,趙煦知道,他肯定會悲傷度日的。

若趙煦不加干涉,司馬康很可能會和趙煦上上輩子一樣,在守孝期間因爲哀思過度而神形俱消,最終英年早逝。

這怎麼可以?

要知道,死掉的聖人的子孫,就是最好的政治工具。

而司馬康爲人淳樸、忠厚。

這是什麼?

這就是最好的工具人了。

誰能拒絕一個不會參與政治,只會爲自己背書的工具人?

於是,趙煦語重心長的道:“愛卿要記住,司馬相公還有着遺願沒有完成!”

“愛卿是孝子,當繼承相公遺願啊!”

司馬康擡起頭,看向趙煦。

他記得很清楚的,老父親臨終前,已經把一切身後事都安排妥當了。

稽古錄,交給範祖禹繼續完成。

資治通鑑一書,則拜託了範純仁、呂大防,請求他們照看、監督、刊印。

政治上的事情……

則大都都寄託在了眼前這位少主身上。

至於他?

老父親只囑託他要遵從教誨,以儉樸爲生,另外就是讓他負責將洛陽的產業變賣後,回鄉賣地,分與家鄉無地貧民,剩下的財產則用來買米、布,饋贈孤寡。

除此之外,並無其他交代。

趙煦真誠的看向司馬康,這位司馬光的嗣子,以孝和誠聞名。

而且,其和司馬光一樣,從未真正參與過任何庶政的處理。 所以,即使他如今已三十有餘,但依舊帶着太學生們特有的清澈。

那是沒有被名利場所污染,也沒有被爾虞我詐所侵蝕的純真眼神。

正所謂,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趙煦最喜歡的就是,司馬康這樣純正的君子人物了。

因爲不需要太多表演,就可以將之帶上賊船。

“司馬相公,生前奉朕皇考之命,於洛陽著《資治通鑑》一書,此書朕曾嘗試讀過……”

“然而篇幅太長,綱目太多了。”

“能通讀者,恐怕寥寥無幾。”

“若如此,豈非是深藏若虛?若天下人不知《資治通鑑》之美,相公生前心血,豈非白費?”

“所以啊!”趙煦看向司馬康,認真的說道:“這就是卿要做的事情。”

“卿曾在洛陽,佐相公治書十五年,知《資治通鑑》全書之要。”

“當今天下,論對《資治通鑑》一書熟悉,無出卿右者!”

這是事實!

司馬康在洛陽,陪着司馬光寫書,打滿了全場,參與了整個《資治通鑑》書局前後的一切事物。

除了司馬光,沒有比他更熟悉《資治通鑑》的人。

範祖禹也不行!

範祖禹熟悉的是唐史和五代部分。

“所以,這個重任就落到愛卿身上了!”趙煦鼓勵着司馬康:“愛卿應當,代相公將《資治通鑑》一書,提綱舉要,列出名錄,別門索引……”

“如此,既可方便後來者查詢,也能讓相公的心血,爲更多人所知!”

“如此,方爲孝子!”

“如此,司馬相公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這就是鼓勵司馬康,編出一部資治通鑑的工具書。

以方便讀者查詢,也方便人們研究。

不然,類似資治通鑑這樣一部皇皇鉅著。

真的沒有幾個人有耐心完全看完。

有一部工具書就很好了,想看什麼內容,直接翻查工具書,然後找到對應的卷數、章節。

司馬康聽完,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就不一樣了。

悲去哀喪,鬥志煥發。

於是,鄭重一拜:“諾!”

趙煦頷首囑咐:“愛卿放心,朕會命有司了,繼續按照《資治通鑑》書局的故事,撥給卿錢糧、官吏,以佐卿之事。”

正好,可以將一些趙煦不喜歡卻又不好直接貶黜的舊黨激進派,全部塞到這個書局裡。

讓他們去和司馬康一起著書。

當然了,趙煦的目的,也不止於此。

他今天親自臨奠,還有一個隱藏的目的——那就是接手司馬康扶棺回鄉守孝後,留下來的《汴京義報》。

將這份針對士大夫、勳臣的新報,收歸於自己的直接控制和掌握之下。

……

“官家真如此說?”

呂公著府邸。

呂公著聽完了他派去司馬光府邸,協助司馬康處理後事的呂希哲、呂希純的報告後,他就呢喃起來:“不應該啊……”

“官家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他當年,親身經歷過歐陽文忠公的議諡紛爭。

所以,韓絳在都堂上一說要給司馬光諡‘文’。

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旋即就擬了個‘文忠’的諡號送上去。

可,現在官家親臨司馬光的喪儀,卻表現出了讓他錯愕的態度。

雖然,官家依舊沒有談論和評價司馬光生前的政績、功勞。

依然只是高度評價他的文學、治學和立場。

但,從官家對司馬康的安排來看。

卻根本不似當年歐陽文忠公定諡風波時,先帝的態度。

當年先帝,在處理歐陽文忠公定諡上的態度,就是折中。

所以,他上了文忠,李常擬了文康。

就是在尋求一個折中的結果。

可現在看來,官家的態度,似乎並非想要折中。

他想做什麼?

呂公著不清楚,也猜不到。

這就讓他有些惶恐了。

老呂家兩代人,都是揣摩上意的好手,對於宮中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非常敏感。

可現在,這個事情卻似乎超出了他對趙官家們的理解。

這讓呂公著很不安。

“去市面上看看,有新的汴京新報,立刻拿來與老夫。”呂公著當即對自己的兩個兒子囑咐。

……

“大人……”

文及甫將一份剛剛買到的汴京新報,恭恭敬敬的送到了文彥博面前:“這是今日剛剛刊印的汴京新報。”

文彥博嗯了一聲,接過來一看。

頭版頭條,依然是刊載着,西北沿邊的戰事。

主要是陝西沿邊有司的奏報內容,以及汴京新報對其的評論。

在這個問題上,汴京新報的基調就是——大宋能贏!西賊只是跳樑小醜!

老實說一開始,這樣的評論,文彥博還挺喜歡的。

但他看的久了,也膩味了。

那個胡飛盤,天天在小報上說贏贏贏。

可前線卻還是在對峙。

至少,陝西有司到目前爲止,報告的戰況都是如此。

環慶路在八月戊寅(23)的邊報上,也只說:懷安鎮迄今斬首八十七生得五十五,大順城方面,則沒有斬首、俘虜,只報告了擊退西賊N次侵擾,還在對峙中雲雲。

但,那個胡飛盤,卻將之吹捧成懷安鎮大捷。

好吧!

斬首八十七,也確實稱得上不錯了。

但大捷就有點過了吧?

再說了現在大宋是在全線防禦。

除了呂惠卿那邊,在高歌猛進,說什麼已招得羌部二十餘,得衆三千云云。

可就是,沒有斬首,沒有俘虜。

他當面的西賊,似乎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

而這通常意味着,西賊在誘敵深入。

所以,呂惠卿已經在八月癸未(28)的奏疏中說,已奉詔率部,緩緩而退。

打算回葭蘆寨修整、待機,再尋戰機。

汴京新報的那個胡飛盤,卻不要臉的將呂惠卿這一次無功而返的突襲,吹捧成‘窟野河大捷’。

簡直不要臉!

因此,近來文彥博已經不想再看那個胡飛盤的瞎吹捧了。

他直接略過頭版刊載的邊報內容和評論,掃視着其他版面。

次版是汴京物價追蹤,依然刊載着汴京內外的糧價、米價、炭價和菜價。

這也是汴京新報,最受汴京人喜歡的版面。

這些對物價的追蹤,方便了無數人。

也是那個胡飛盤,到現在還沒有被御史臺的烏鴉們撕咬過的原因。

不然,哪怕這小報背後,傳說有着了不得的靠山,也被烏鴉們撕碎了。

烏鴉們連官家都敢噴。

還會怕罵一個藏頭露尾的小報評論員?

將次版匆匆一略,文彥博翻到了第三版,也是刊載朝報、衙報和其他八卦的版面。

然後,他的瞳孔猛然一縮。

“都堂諸公,於已故執政司馬公諱光定諡一事,爭執不定!”

這是今日份的八卦標題。

再看內容,文彥博頓覺頭皮發麻。

因爲汴京新報,將涉及到的都堂紛爭以及宰執們所擬的諡號,全部刊載在上面。

還很貼心的,用着老百姓能聽懂的話,解釋這些諡號背後蘊藏的含義。

“那個胡飛盤瘋了嗎?!”文彥博嚥了咽口水。

旋即,他就看向了皇城方向。

現在,待制以上的大臣們,基本都知道或者可以猜到,這汴京新報是誰在控制的?

即使不是宮中那位,恐怕也是他身邊關係極爲親密的近臣。

所以,大家纔會這麼關注汴京新報。

這可是一份會不時的奉詔放風的小報。

指不定上面的一個小豆腐塊的文字,就可能藏着當今的某些心思。

正是靠着對汴京新報的研究,如今朝中宰執們,才能較爲準確的摸到宮中那位的喜好。

而,如今,這小報上卻出現了對司馬光定諡爭論的報告。

雖然用的是某宰執、某大臣的稱呼。

可那些諡號和諡號背後潛藏的意思,卻都被直白的公之於衆了。

有心人很容易就可以靠着小報上的報告,找到對應的人。

“這是要做什麼?”文彥博感覺,自己有些摸不着宮中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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