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沌並未平息,反而涌動着地風水火,並且有天地的雛形浮現,不過後繼乏力終究也會潰散。
但戰鬥已經落下帷幕,而在場的幾位準聖,還有鎮元子袖中乾坤中的衆人,都還沒有回過神。
這場戰鬥和他們想象中的有太大差距,佛門二聖的名頭已經傳唱了萬萬萬年,他們的威勢深入人心。
再怎麼看李昊都像一個年輕的挑戰者,準備把佛門聖人拉下聖壇。
然而這場戰鬥中表現出的卻截然不同,李昊全程都在壓制,幾乎沒有任何意外,便拿下了最終的勝利。
這種錯愕感,讓他們久久未能回神,直到一聲即便在混沌之中也聽得極爲清晰的“嗤拉”聲。
老龍王和祖巫,已經扯下了他們身上極不合身的袈裟,老龍王沉聲道:“佛門口稱慈悲,卻盡做一些令人不齒之事,吾等已經忍耐許久。”
數之不清的佛徒在這一刻癲狂了,他們不願相信,一遍又一遍地誦唸着二聖的名號。
他們兩人的背叛在預料之中,畢竟也不是心甘情願加入佛門,只是形勢所迫罷了,如今佛門二聖大勢已去天地遺族。
“你這小菩薩,湊什麼熱鬧。”祖巫搖頭,懶得搭理,豈料鎮元子淡淡道:“他乃聖人好友。”
猶豫再三之後還是趕了過來,但在路途上,他已經聽到混沌深處傳來的廝殺聲,該震驚的都已經驚過,此刻心中只有濃濃的寂寥。
又三百年,混沌之中,李昊盤坐在此地,眼前懸浮着一縷鴻蒙紫氣,完整的鴻蒙紫氣。
有些曾經做過惡事,損害天界極大的仙神被處死,元神俱滅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不給。
有心懷不軌者,被他格殺,有意圖獵殺者,被鎮殺。
混沌隨着他的呼吸起伏不定,猶如潮汐般,鎮元子相隔萬萬裡,注視着這一幕,心中驚歎,又兩千年,李昊再次邁出一步。
“兩位佛祖坐化,只爲留佛門一縷希望。”降龍迴應道,露出一抹苦笑:“從未想到有一日我還會擔此重任。”
至少在佛門之威下,東躲西藏的生靈,也現出蹤影,他們展露獠牙,朝着佛門撕咬而出。
最終了解了這樁因果,自靈山中,佛門再起。
至靈山廢墟之後,降龍佛祖再立佛門,那一日,天地絢爛,衆勢力齊至。
從斬掉佛門二聖的那一刻起,這兩人就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甚至不少佛門修行者自廢修爲,變成凡人,以求自保。
“明白了。”鎮元子頷首。
之前都被佛門二聖壓着,現在他們已經煙消雲散,自然要好好發泄一番。
而聖人李昊之名,則傳唱在天地間,立下塑像,所有人都認爲他已經成聖,因爲能斬聖人的,也只有聖人。
直到又五百年,降龍佛祖出世,自天界而出,步行六百年,至靈山廢墟,這一路,他聚攏無盡殘餘佛徒。
即便有些佛門修行者真的以慈悲爲懷,拯救生靈無數,也沒用。
這是混亂的一千年,稱爲“滅佛時代”,佛門似乎成爲公敵,他們那原本佔據整片天地的勢力範圍不斷回縮。
“不過,有你在,佛門便有一縷希望,但你不可能庇佑得了他們,他們必然要死去,與其毫無價值的隕落,不如坐化,把舍利留給你,助你邁入準聖,成爲佛門的第四尊佛祖。”
“燃燈古佛說,若是李兄贏了,便讓我把這顆設立拿給你們看。”降龍菩薩說道,他也不解,把這顆舍利拿出來,能改變什麼局面?
李兄?
而佛門也沒有坐以待斃,因爲他們沒有退路,經歷短暫的慌亂之後,便開始奮起反抗。
而隨着時間的流逝,獵殺佛門似乎成了政治正確,不要有人與佛門沾染,不問青紅皁白,先殺再說。
………
不只是因爲李昊,還有多年的強勢擴張埋下的隱患。
“降龍,我等二人坐化之後,這舍利你拿着,這是我們三人送你的緣法。”如來的聲音輕飄飄的,降龍滿臉迷茫,而後涌起一種莫名的感覺。
燃燈古佛的那枚也沒有,但他本以爲,是因爲燃燈古佛受的傷太重了,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然而,就在這時,混沌中再次掀起波瀾,又一位佛祖到來,彌勒佛祖。
“他們知道你會對佛門動手,只有我才能活下來,重建佛門。”降龍解釋,沒有隱瞞。
降龍愣了愣,忽然回想起很多,這就隱藏在心中的憤懣,對佛門的希望,最終他看向鎮元子,恭敬道:“多謝指點。”
祖巫神色一滯,臉上浮現些許尷尬,老龍王爲他解了圍,不由得道:“這位菩薩,你想讓這兩位佛祖活下來?”
佛門的修行者們也都驚恐無比,想要探查到底發生了何事,直到數天之後才傳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聖人李昊於混沌中,斬了佛門二聖!
佛門二聖,隕落了!
降龍菩薩遲疑,如來佛祖對他很不錯,他雖然看不慣如今的佛門,但也不想看它徹底覆滅。
“你是聖人的好友,多年來一直在暗中幫助我,佛門二聖死後,佛門必然會遭受前所未有的打擊,徹底不復存在都有可能。”
但終究也只能勉強融匯成一道完整的鴻蒙紫氣,他的肉身散發出璀璨的光,鴻蒙紫氣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牽引而來,而後融入他的軀體之中。
看到這顆舍利,如來和彌勒佛同時嘆了口氣,又問道:“燃燈有何話說?”
佛門可以藉助舍利轉世重修,雖然內部一直有討論轉世歸來的自己,到底還是不是自己。
………
只是很多人的實力進境無法達到李昊這麼快,所以才衍生出其他很多手段。
無盡的佛徒哀嚎着,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是感覺天都要塌了,虔誠地匍匐在地上,誦唸着一遍又一遍的經文。
準聖修爲,震撼天地,更吃驚的是,他來自天界。
對於這位天地間唯一的聖人,叫他們從佛門的魔爪中拯救出來的聖人,所有生靈都很崇敬。
“若是如此想的話,是否有些太不現實。”
這兩尊佛祖都沒有經歷什麼大戰,也沒有重傷,晶瑩圓潤的舍利落入降龍的手中,蘊含着極爲精純的佛力。
“走吧,回去。”李昊渾然不像是剛斬了佛門二聖,撕開混沌,帶着心緒複雜的衆人,離開了這裡。
三大佛祖已經坐化,巫妖佛祖叛出佛門。
而沒了佛門的壓制,各種勢力門派又如雨後春筍般,充斥在天地間的各個角落。
他規勸道。
他們反水了,鎮元子靜靜地看着,如來佛祖的臉色多次變幻,最終歸於平靜。
“他們在爲佛門保留火種。”鎮元子也沒隱瞞,就這麼說了出來:“燃燈古佛坐化的時候我還沒有想到,但這兩位佛祖坐化之後我便明白了。”
而隨着佛門二聖徹底隕滅的那一剎那,遍佈在天地間,那大大小小的塑像,也都在同一時間崩成齏粉。
“哈…”李昊不由得笑了:“有意思,他們想得也太多了,對我有威脅的只有佛門二聖,或者說只有現在的佛門二聖。”“接下來佛門存在或者不存在,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影響。”李昊搖頭,佛門二聖積蓄的實力不低,再給他們一段時間,未嘗不能練假成真。
肉身中投影出繁雜的紋路,若是仔細看去,他的每一顆細胞,都遠比星辰還要龐大與複雜,像是山脈般的紋路交織,甚至各自成道。
“且慢!”聲音從鎮元子的方向傳來,兩人不由得看得過去,鎮元子的袖袍中跳出一道身影,正是降龍菩薩。
“他們…斬掉了自己的靈光…”降龍仔細感悟之後更加驚愕。
衆多仙神職位重新招攬,需要經歷重重選拔,歷經輪迴劫難,修爲品質缺一不可。
而追隨着他的佛徒們,早已忘卻佛門二聖,佛門三祖,只記得降龍佛祖之名。
老龍王鬆了口氣,還記得自己曾經針對過李昊,雖然他是因爲佛門壓力才導致此事,但還是怕對方秋後算賬。
此時他想到了燃燈古佛所說的話,猶豫地拿出那顆已經近乎碎裂的舍利。
但如老龍王所說,佛門二聖培養的準聖不可能存活,甚至其下的大羅金仙,也很難有活路。
此刻,李昊也飄然而來,略微訝異道:“他們也坐化了?”
降龍頓了頓,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您的意思是,就算兩位佛祖活着,您不會對他們下死手。”
而如來和彌勒佛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中掠過一抹難言的光輝,如來大笑一聲:“不愧是燃燈古佛。”
“來得正好,既然彌勒佛也來了,省得我們再去找。”祖巫則道,緊盯着兩人,要說他們心中對佛門的怨氣也不小。
祖巫也隨聲附和,洪亮的聲音讓四周的混沌不斷波瀾,“沒錯,佛門用心險惡,刻意隱去我等的痕跡,千年過去還,記得我等始祖存在的族人已經不多。”
聖人?現在能被稱爲聖人的還有誰?也只有一個人了。
降龍如遭雷擊,愣愣看着手中的兩顆舍利,最終無奈地苦笑:“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竟如此滑稽。”
佛門經常行斬草除根之舉,便下意識以爲李昊同樣如此,如此果斷地作坐化,悲壯無比,最後卻令人發笑。
“也不一定吧,只要他們不招惹我,我沒必要殺他們,那位彌勒佛祖才見過一兩面,話都沒說上一句。”李昊隨意說:“老實待着就行。”
“聖人…”老龍王從善如流地喊道,李昊淡淡點頭,只是掃了他們一眼,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
鎮元子倒沒意外,他早就發現了,李昊是真的不在乎,只要實力可以鎮壓一切,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天地的權柄從佛門手中被拿了回來,歸於天界之中,不少仙神又回到天界,意圖官復原職,卻都被徐明安冷臉拒之門外。
這兩千多年,他的目標一直在尋找鴻蒙紫氣,伴隨着很多天地碎片從混沌之中而來,也帶來了幾道鴻蒙紫氣碎片。
佛門修行者們更是無比驚駭,甚至一度以爲這是假消息,直到殺機四起!
李昊沒有親自對佛門動手,不代表其他被佛門欺壓的生靈也會停手。
他們獵殺佛門兩千年,早就結下了血海深仇,不可能坐視佛門再度崛起。
“這…”降龍捧着三顆舍利陷入了前所有的迷茫之中,聞言,他不由得看向鎮元子,帶着懇求:“您似乎明白了什麼,能否爲在下解惑?”
“呃…”李昊眼神古怪,“留什麼佛門希望?”
但現在,他們想重塑香火之影,沒有幾千年都不現實,而再等幾千年,李昊不知會達到什麼樣的境地。
“你來了。”如來頷首,彌勒佛緩緩點頭:“終究要送聖人一程。”
他體態頗肉,本應笑口常開,但此刻卻神色凝重,他本在聖族天地附近鎮壓,但這次近乎席捲天地的戰鬥,自然被他感知到。
但這兩顆舍利中,並沒有兩位佛祖的靈光,這代表他們無法通過轉世重修,找回自己。
“聖人,佛門隕落,鎮封腐敗生靈的天地屏障如何處理,畢竟用的是佛門手段。”鎮元子詢問,只有佛門手段能加持那天地屏障,暫時而言佛門還是有用的。
濃縮的符號,閃耀的符號,蘊含着大道至理,日復一日的積澱中,在他周圍,有晶瑩的符號排列,如星斗懸掛,演繹道痕交織。
“他們要自殺??”老龍王神色愕然,這兩尊佛祖,竟然就這麼坐化了?
而後,他沒有絲毫猶豫,當即盤坐在地上,軀體燃燒着佛光,竟要坐化?
彌勒佛深深地看了眼降龍菩薩,也緊隨其後,開始坐化。
而降龍佛祖沒有出手,他一路聚攏而來的佛徒,死傷八成,敵人更是慘重。
大片的佛門修行者隕落,金剛被撕裂,羅漢如雨下,菩薩,佛陀也都死傷慘重。
此時正是反水的好時刻,絲絲縷縷的殺機在周遭遊動着,背叛舊主,投靠新主,自然要有拿得出的投名狀,眼前這位如來佛祖正是最好的選擇。
降龍雙眼無神,只感覺手中的舍利太過沉重,整個佛門的希望,都壓在了他身上?
“果然是老狐狸,還有這樣的算計,真是死而不僵。”老龍王幽幽地盯着降龍,這個“李兄”的稱呼,實在不同尋常,
“不過佛門不滅,佛門二聖終究有希望…”他漫不經心地說。
“大魄力。”鎮元子悠悠地看着,最終不由得讚歎道。
鎮元子掃了他一眼,並沒有搭理,而是對降龍說:“即便如此,我還是建議你不要在最開始就庇佑佛門,你應該在佛門的廢墟上重建一個。”
“不用,都撤了吧,解決佛門二聖,下一個就是腐敗生靈。”李昊道。
距離真正的聖人,越來越近。
李昊閉關百年,徹底煉化這縷鴻蒙紫氣,待混沌平息之後,鎮元子才上前稟報:
“聖人,腐敗生靈鎮封之地有了異動,他們似乎在從內部意圖破開天地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