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你演得有點過了！”
陳牧輕輕丟下一句，摔門而出。
實在有點受不了李少爺，這貨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麼準備的，今天情緒飽滿，演得特別用力。
本來陳牧覺得兩人相互嚷幾句，讓外面的人聽見響動，差不多就可以了。
可這貨偏要朝着“逼真”去演，感覺都有點想要動手的意思了，陳牧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出手把這貨制服，所以只能徑自走人。
他臨出門的時候，還看見李少爺的臉上帶着點遺憾的神色，似乎意猶未盡。
陳牧轉頭離開，也不顧其他人的目光，直接走出藥廠辦公樓。
張新年和小武一直跟着他，他們倆不知道陳牧和李少爺之間的設計，都有點擔心的看着自家老闆。
李少爺和自家老闆的關係他們都很清楚，兩個人平時相處起來，雖然會偶爾開開玩笑、互懟兩句，可真要說起來他們就跟親兄弟似的，從來沒有紅過臉。
可是今天……
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兩個人真有點急眼了，相互對罵，感覺火氣就挺大的。
究竟發生什麼事兒了？
張新年算是知道一點，小武則不太清楚。
上了車，張新年才小聲問：“老闆，發生什麼事兒了，你和李……李總，怎麼吵架了？”
“你別管！”
陳牧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們先回去。”
張新年見狀也沒再繼續問，拍了一下前面的司機，示意開車。
車子很快離開了廠區，駛向陳牧住的酒店。
路上，車裡非常安靜，氣氛顯得有點壓抑。
“你偷看我幹嘛，還不許我和人吵一架啊？”
陳牧看了一眼前面的副駕駛座，忍不住罵了一句。
副駕駛座上，坐着的是小武，這貨正偷偷的通過車窗外的倒後鏡，時不時打量一下後面的老闆。
陳牧留意到他這個樣子，有點沒好氣的皺了皺眉。
小武輕咳一聲，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額就是覺得老闆你今天好像有點火氣太大了，明明平時你都不是這樣滴咧，額看李總他……”
這貨又準備打開話癆模式了，陳牧立即白了他一眼，直接打斷：“你懂個P！”
小武砸吧砸吧嘴，不吭聲了。
老闆剛和李總吵完架，大概有點煩，他覺得自己還是別給老闆添堵了。
陳牧冷哼了一聲，想了想，轉頭問張新年：“剛纔我和老李吵架，外面都聽得清楚嗎？”
張新年連忙說：“老闆，你放心，聽到的人都不敢亂說話的，我待會兒會吩咐下去的……”
陳牧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我問你外面聽得清不清楚，你回答我問題就好了，沒問你其他有的沒的。”
張新年覺得老闆真的心情不好，說話都有點衝。
他跟在陳牧的身邊時間也不短了，算是陳牧最親近的人，甚至他和陳牧相處的時間，其實比維族姑娘和女醫生都要多。
他沒怎麼見過陳牧發脾氣，尤其像這一次這樣和李少爺大吵，更是沒有。
他覺得陳牧既然這樣發脾氣，肯定就是李少爺有什麼事情做得過了，否則以自家老闆的性子，是不會這樣的。
所以陳牧這麼“衝”的對他，他也沒感覺心裡有什麼不舒服的，只是想着應該怎麼安慰老闆纔好。
聽見陳牧的問話，他回答道：“老闆，剛纔你和李總吵架的聲音還是挺大聲的，外面的人估計都聽得到。”
微微一頓，他又加了一句：“估計離得遠一點的地方會聽得不是那麼清楚，只知道你們吵架了。”
陳牧點點頭：“那就好，就是要讓他們都聽見。”
張新年怔了一怔，有點不明白陳牧的意思，心裡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性，暗忖是不是李總這一次做得太過分了，自家老闆已經生出要在藥廠樹立權威，讓底下的人明白他纔是真正話事的人……說白了，就是老闆有搶班奪權的心思了。
他正想着，車子已經到了目的地，穩穩的停了下來。
陳牧對張新年交代道：“今天早上交代你的那件事情，你記住了嗎？”
張新年點頭：“記住了，我待會兒立即就和威猛男士那邊的人聯繫，爭取晚上讓你和他們見一面。”
陳牧想了想，擺手：“不急，約明天吧，今天就先不急了，明天再見面會好一些。”
“好的！”
張新年連忙應下。
陳牧又囑咐道：“你和他們聯繫的時候，可以和他們多聊幾句，儘量摸摸他們的底，告訴他們以後融資的事情要和我商量。”
果然要搶班奪權……
張新年有點擔心的看着老闆，心裡更好奇李總究竟做了什麼，讓老闆這麼生氣。
陳牧沒留意到張新年的異樣，交代完這一句，推門就下了車，朝着酒店裡走進去。
張新年儘管不太清楚具體出了什麼事兒，不過還是準備先按照陳牧說的去做。
不管怎麼說，他是陳牧的秘書，凡事肯定要站在陳牧這一邊，爲陳牧考慮的。
一晚過去。
第二天陳牧也沒去藥廠，而是睡了個懶覺，一直睡到將近十一點才爬起來。
在酒店吃了個早餐後，他領着張新年和小武離開酒店，出發和威猛男士方面的人見面。
按照約定，他們見面的時間是十二點半，地點就在威猛男士那一方的人所住酒店餐廳。
來到約定的地點，對方的人已經來了，都等在酒店大門前，迎接陳牧。
“你好，陳總，很高興認識寧。”
對方領頭的，是一名中年男人，文質彬彬的，說話的聲音很柔和，給人第一印象非常好。
“你好，邱總，我也很高興認識寧。”
陳牧和對方握了握手。
陳牧之前從李少爺那兒瞭解過，這一次威猛男士方面的人一共來了八個人，其中領隊的這個，就是他們夏國區的副總裁邱澤林，也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邱澤林引着陳牧走向酒店餐廳，一邊走，一邊說：“我來之前就瞭解過陳總的爲人，真的非常佩服，陳總是我所知道的最優秀青年企業家了，這一次能和陳總見面、認識，我真的感覺非常榮幸。”
這就是商業互捧環節了……
一來是寒暄兩句，拉進彼此的距離。
二來也是試探試探彼此，看看彼此間的瞭解。
事前有沒有做功課，對於做生意的人來說很重要。
彼此三言兩語間，其實已經能看出很多東西。
陳牧自從被動的加入X市的商會以後，他其實從商會裡面得到的“關照”和“幫助”並不多。
他做生意主要是憑實力說話的，從來不靠這張臉，更不靠關係。
不過參加了許多商會的活動和會議，他倒是從裡面學到了許多別的東西，其中包括怎麼和這些生意場的人打交道、應酬。
所以聽了邱澤林的話兒，他很快也笑着說：“邱總過譽了，聽說邱總代表威猛男士來到X市和我們談代理權的事情，我真是有點受寵若驚，能和堂堂世界五百強企業的夏國區副總裁見面，應該說是我的榮幸纔對。”
邱澤林笑了笑，聽得出陳牧對他是有所瞭解的，點點頭，露出受寵若驚的樣子：“我之前聽李總說起，藥廠的事務一般都是由他在處理，我還擔心見不到陳總，今天如願，已經感覺這一趟來得不虛了。”
陳牧眨了眨眼睛：“一般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可是身爲公司的董事長，藥廠遇到重要的事情、需要做重大決定的時候，我還是需要拿主意的。”
微微一頓，他又故意補充了一句：“像這一次威猛男士想拿到我們藥廠產品的默哀國代理權的事情，就屬於大事，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和邱總聊一聊，想弄清楚邱總你們的想法，然後我纔好回去做決定。”
“原來如此……”
邱澤林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來，陳總，請坐，我們坐下慢慢聊。”
接下來，雙方開始聊了起來。
一開始，主要還是寒暄，問一些沒什麼營養的問題。
例如“邱總來到我們這裡習慣不習慣啊？”，又例如“陳總年少有爲，這些年能紮根西北，做出這麼大的事業，不知道將來有沒有計劃把業務拓展到沿海”。
總之，他們給對方表現出來的感覺，都是自己並不着急進入正題。
陳牧和對方沒聊幾句，就已經能夠確定，對方是“聊事情”方面的好手。
這種聊事情的方式，其實就是一種心理博弈的方式。
看起來好像只是一個誰先開口的問題，可其實導致的結果卻是誰在心理上佔據更多的優勢，這很有可能會在後面的談話中獲得更強勢的位置。
這種心理博弈的方法，陳牧還是從黃品漢的身上真正領會到的，黃品漢算是他的啓蒙。
啓蒙很重要，如果沒有人領進門，基本上難以明白。
不過入門以後，能不能發揚光大，那又是見仁見智的事情。
陳牧的個性天然喜歡和人打交道，在這方面算是有天賦的。
再結合他從學校裡學到過的一些心理學知識，很快就自成一體，成爲一名優秀的選手。
所以面對邱澤林的時候，他一點也不着急，對方說什麼他就陪着對方聊什麼，好像今天來就是要和對方閒聊的，並沒準備做什麼正事兒。
邱澤林很穩得住，一直以文質彬彬的態度，和顏悅色的和陳牧聊。
他們威猛男士其他團隊成員，其實還有一名市場總監，一名市場副總監和一名財務副總監。
他們噙着笑，坐在周圍，很少說話，最多隻是附和一兩句，烘托氣氛，顯然已經和邱澤林有所默契，配合得當。
這麼過了半個小時，邱澤林含笑的臉上，不自覺的掠過一絲無可奈何之色。
他本來經過對陳牧背景的瞭解，再看到陳牧的本人，覺得這麼年輕的人，肯定多少有點年輕氣盛，沉不下氣來。
只要稍微引導一下，之後就能掌握住談話的節奏，達成目的。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陳牧遠遠比他預想中的要老到得多。
這麼不慌不忙的和他閒扯，就跟那些在生意場上沉浸多年的人一樣，完全讓人感覺不到侷促和不自然，最重要的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實在讓他刮目相看。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果然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做出這麼大的一份事業的人。
相比之下，那一位李總反而算是好打交道的了，至少不會讓人有無從下手的感覺。
略一沉吟後，邱澤林只能先開口觸及正題：“陳總，寧今天能過來和我們見面，這一份誠意很讓我們感動，不如接下來，我們就具體聊一下代理權的問題吧？”
陳牧一直等着這個，聞言笑了笑，點頭：“好啊！”
“陳總，是這樣的，我們威猛男士一直很關注夏國市場，對於夏國醫藥保健品市場的發展非常看好。
這一次，因爲你們養命丸在市場上的熱度很高，讓我們也留意到了你們，所以我們特地研究了牧城藥業、以及牧城藥業旗下的幾款產品。
說實話，我們非常看好貴公司的產品，尤其看好你們養命丸，我們覺得如果能把你們的這些產品推向默哀國，或許也能獲得成功。
所以，就有了我們這一次過來拜訪的行程……”
邱澤林一開始進入正題後，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開始說明來意，往事前塵講述得非常的清楚，讓人聽了會覺得他很坦誠，心生好感。
其實他的話兒說白了，就是他們看好牧城藥業，想把牧城藥業的產品引進到默哀國去。
不過因爲不知道默哀國的市場是不是能夠接受來自夏國的藥品，所以暫時引進他們最看好的一款產品——養命丸。
其他的，和李少爺之前對陳牧說的有點大同小異。
他們願意用十億，獲得牧城藥業在默哀國十年的代理權。
養命丸進入默哀國以後，需要進行重新包裝，還要重新定價，反正就是按照威猛男士一方給出的方式進行銷售。
在講述的過程中，由始至終，邱澤林的態度都很誠懇，給人一種可以完全信任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