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記者,久仰大名了,身體怎麼樣?唉,你這一次可真是把我害苦了,我這也算得上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了吧?”
陳*真香*牧見到這位害得他雞飛狗跳的白記者,一邊假模假式的關心人家的身體情況,一邊半開玩笑的埋怨起來。
本來白泉還在猶豫是不是應該聽一聽陳牧自己怎麼解釋“欺壓農民”的指控,然後道個歉,表明一下態度,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
可沒想到陳牧一來就擺出“受害者”的姿態,這不禁讓白泉瞬間覺得自己這一次好像真的有點理虧。
陳牧光棍得很,也不讓白泉開口,巴拉巴拉的就把呼和巴日和賀西格所做的事情說了一遍,一點都沒有誇大事實,然後問道:“白記者,也許你覺得爲了這麼幾千塊錢的事情,我就把呼和巴日送去坐牢,這未免有點太狠了,可其實你想想,這裡面是幾千塊錢的事情嗎?”
白泉聽着陳牧的話兒,若有所思。
陳牧微不可查的撇撇嘴,他來之前就準備好要以理服人了,不把對方說得跪下來叫爸爸,他絕不住口。
港真,要不是爲了中央空調電視臺的宣傳威力,陳總今天根本不會來,打死也不會來……衆所周知,陳總做人就是這麼硬氣。
巴拉巴拉,陳牧把自己在北棹口推廣的合作種樹項目仔細介紹了一遍,並說明了自己當初和阿古達木見面的情況,才又說:“白記者,我來這裡的初心是爲了扶持像阿古達木這樣的農民的,幫助他們種樹並改善當地的環境,儘量讓他們從種樹這件事情上有所收穫,我不是來當傻子的。
呼和巴日是我們推廣新模式的第一批農民,這是個開始,我可不能讓一顆老鼠屎毀了一鍋湯。
像他這樣的人,在依法辦理的原則下處以重罰,我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否則,以後要是每個人都給我來這麼一下,這個新模式還怎麼推廣?
白記者,你說,如果大家都像呼和巴日這樣,對那些辛勤勞動的農民公平嗎?”
陳牧的話兒說得擲地有聲,白泉聽了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兒來,病房內不禁陷入了詭異而尷尬的沉默中。
秦剛這一次陪着陳牧來接受白泉的採訪,看見陳牧把人家記者懟得啞口無言,不禁感到既好笑、又擔心,連忙打圓場道:“事情都過去了,其實這裡面主要是誤會,陳總,先坐下來,坐下來慢慢聊。”
白泉回過神,的確覺得自己這一次真的孟浪了,連忙主動道歉:“陳總,關於這一次的事情,主要是我在工作中出現了失誤,給你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請你原諒。”
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陳牧一點也不客氣,又說道:“不是不必要的麻煩,而是我現在真的被你搞得麻煩很大。
白記者,你知不知道,因爲你們出車禍的事情,現在阿奇善那邊都說我是騙子,說我們牧雅林業是騙子公司,眼看着秋季採收肉蓯蓉的時間又到了,到時候我們的肉蓯蓉都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滯銷。”
白泉原本以爲自己主動道歉,陳牧應該會痛快接受,然後大家就此揭過之前的事情,可以開始進行採訪。
沒想到陳牧一點也沒照劇本來,這讓白泉忍不住爲自己辯解道:“陳總,我之前就是因爲在網上看到有人說你們的一年生肉蓯蓉是個騙局,所以纔想去阿奇善了解一下情況的,你們的肉蓯蓉會不會滯銷……應該和我的關係不大吧?”
陳牧一點也不怯場的看着白泉:“白記者,你們這一次出了車禍以後,向工安菊報案說可能和我有關,所以他們把我帶回去配合調查,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麼的被人錄了視頻,還發到了網上去。
現在,這段視頻在阿奇善那邊都傳遍了,說我因爲詐騙被抓了起來,這事兒我要找誰講理去?要不是你們報案的時候牽扯上了我,這件事情又怎麼會發生?”
白泉無語了,真心沒辦法撇清這事兒。
他錯就錯在冤枉了好人,惹出後續那麼多麻煩。
真要說起來,人家因爲他無端受到牽連,一句道歉還真是太輕了。
想了想,白泉主動道:“陳總,我現在能做的只有道歉了,希望你呢個接受我的採訪,之後如果我的報道能夠讓臺裡採納並播出,或許能稍稍彌補我的過失。”
你當然要彌補損失……
陳牧就等着這句話兒呢,連忙問道:“白記者,如果可以的話兒,能不能在報道里幫忙澄清一下,我們X市的肉蓯蓉沒有問題,品質非常的好。”
白泉搖頭:“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沒辦法幫你澄清什麼。”
這麼講原則的麼?
陳牧覺得有可能自己罵得還不夠狠,記者同志並沒有從內心深處認清楚自己所犯的錯誤有多嚴重,從而沒有產生出想要補救的心思。
他沉吟了一下,正斟酌着應該怎麼下嘴,讓記者同志徹底悔改,沒想到人家又說了:“陳總,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希望以這一次你們被舉報的事情爲切入點,爲你們在北棹口所進行的這個和當地農民合作種樹的新模式做一個詳盡的報道,然後一步一步深入介紹你們牧雅林業究竟是一家怎麼樣的公司,展現在觀衆的面前,這樣應該能轉變別人對你們的看法。”
什麼“切入點”啊,“詳盡的報道”啊,“展現在觀衆面前”啊……
陳牧感覺記者同志講的是江湖上的黑話,他還有點沒想明白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倒是一旁的秦剛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忍不住插嘴說:“這個想法很好啊,這樣一來,我們這個新模式就能讓更多的人知道,或許以後能更快的推廣開來。”
怎麼就很好了?
陳牧看了一眼秦剛,有點不解。
這人的眼睛簡直跟裝了兩盞小燈泡似的發光發亮,無比激動。
怎麼了?
側着腦袋想了想,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敢情秦剛這麼激動,是因爲如果新模式真的被報道出去,等於做了一次大宣傳,他作爲四維方面派過來的負責人,這就是實打實的政績,以後在仕途上無形中等於得到了一個很漂亮的註腳。
看見陳牧沒吭聲,白泉微微眯了眯眼睛,又說:“陳總,如果你們牧雅林業沒有什麼不能見諸於衆的地方,這是一個最好的宣傳你們的途徑了,就不知道你敢不敢讓我們對你們公司進行深入的採訪。”
這有什麼不敢的……
不過陳聽了白泉的話兒,莫名的有種配方很熟悉的感覺,讓他沒有立即應聲。
他瞥了白泉一眼,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人……是在忽悠我?”
要知道他自己本身就是忽悠人的博士,這時候被人忽悠到頭上來了,不由得讓他很有點“哎呀居然有人想忽悠我”的新鮮感。
“陳總,怎麼樣,你願意接受我們的採訪嗎?”
白泉又問了一句。
秦剛連忙說:“陳總,這是一個好機會,你好把握住。”
陳總想了想,欲迎還拒的說:“這樣……不好吧?我們公司……嗯,很普通,實在沒有什麼好採訪的。”
白泉微微一笑:“陳總,我非常明白你心裡的顧忌,不是每一個公司都有勇氣接受媒體的深入採訪的,畢竟這就像是拿着放大鏡在你們身上查看一樣。”
這特麼是激將嗎?
陳總覺得差不多了,又再假模假樣的遲疑一下後,才說:“好,深入採訪就深入採訪,不過你們必須保證如實報道……嗯,還有,我有權隨時終止你們的採訪。”
“可以!”
白泉呵呵一笑,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精芒。
秦剛握緊拳頭,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精芒。
陳牧低頭輕咳,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