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御燊臉色微沉,躬身退下。
門外的內閣總令、元老院上下院議長、軍方的五個參謀總長,還有大祭司素宴行,也都躬身退下。
只剩下首席御醫還站在牆角。
皇帝澹臺宏遠看了他一眼,說:“你也退下。”
“朕的身體朕知道,不會再有事的。”
“如果不舒服了,朕會召你進宮。”
“這麼多天都沒有休息了吧?朕放你一個長假。”
首席御醫忙躬身說:“謝陛下隆恩!”
皇帝澹臺宏遠笑着說:“如果你有空,可以多去特安局,看看能不能給夏初見治一治她的腦霧。”
首席御醫點頭應諾。
他走了之後,御書房裡只剩下皇后利奉恩和皇帝兩個人。
皇帝澹臺宏遠擡頭,對皇后利奉恩說:“梓童也下去吧,朕累了,想休息。”
皇后利奉恩走到皇帝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說:“陛下,那我的女兒呢?”
“您什麼時候下旨,讓懲戒署查案?”
“十九年了,我的女兒是生是死,我一定要查個明白!”
皇帝澹臺宏遠不悅地說:“早跟你說死了,她一出生就死了,你還扯什麼是生是死。——你是不相信朕的話?”
“再說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只記得自己的女兒!”
“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帝國,都在蟲族大軍的威脅之下!”
“你是一國之母,怎麼能這麼狹隘?!”
“這整個帝國的女子,都可以是你的女兒,何必只惦記自己親生的那一個?”
皇后利奉恩都要被皇帝澹臺宏遠的振振有詞氣笑了。
她冷笑說:“是嗎?那陛下的皇位,也可以傳給帝國任何一名女子嗎?”
皇帝澹臺宏遠惱羞成怒,拂袖說:“皇后!你不要以爲朕不敢處罰你!”
“你生的孩子死了,關朕什麼事?!”
“你要查案,你自己找人去查!”
“朕這裡忙着呢!”
“蟲族大軍眼看就要打到我們這邊來了,你還只記得這些小事!”
皇后利奉恩步步緊逼過來,說:“我不管什麼蟲族大軍!我只想知道,我的女兒,到底是生是死!”
皇帝澹臺宏遠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說:“當然是死了。”
皇后利奉恩接着追問:“那屍體呢?真的是和那些新生兒一起處置了嗎?陛下是親眼看見她死去的嗎?”
皇帝澹臺宏遠搖了搖頭:“朕哪裡知道?”
“當時負責接生的醫生說她死了,朕只遠遠看了一眼,就讓人抱走處理了。”
皇后利奉恩說:“那個接生的醫生呢?”
皇帝澹臺宏遠怒了:“已經十九年了!這種事,皇后不會認爲朕這個皇帝,還能記得一個接生醫生的去向吧?”
皇后利奉恩深吸一口氣,說:“我會去查。”
“當年我生孩子的時候,接生的醫護人員,都是有記錄的。”
皇帝澹臺宏遠一臉的無所謂:“那就去查。”
“行了,你下去吧。”
迫不及待要把皇后趕走的樣子。
皇后利奉恩並沒有想走的意思,而是說:“陛下,如果我的女兒還活着,她就是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陛下,您真的不關心她的死活嗎?!”
皇帝澹臺宏遠不悅地說:“朕想關心,可關心得了嗎?!”
“已經過去十九年了,早就投胎做人了。”
“如果她真沒死,就算找回來,也是個廢人。”
“皇后利奉恩要是如此關心帝國的繼承人,那就再給朕生一個……”
皇后利奉恩沒想到堂堂皇帝,居然耍賴。
她恨恨地看着皇帝澹臺宏遠,半天沒有說話。
就在皇帝澹臺宏遠以爲她要放棄了的時候,皇后利奉恩突然說:“陛下,我也可以不再追究女兒的下落。”
“但是,我希望陛下,放了夏初見。”
皇帝澹臺宏遠沒想到皇后利奉恩居然會爲夏初見說情。
他眯着眼睛冷眼看着皇后利奉恩:“……放了夏初見?”
“你爲什麼會對她這麼感興趣?”
皇后利奉恩淡淡地說:“除了我自己的女兒,我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
“但是夏初見,總算是幫我女兒揭開了黑幕,沒有讓那個假貨鳩佔鵲巢!”
“就憑這一點,我就不能對她放手不管。”
皇帝澹臺宏遠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不能對她放手不管?”
“你倒是說說,你想怎麼管?!”
“你是不是忘了,朕,纔是皇帝!”
皇后利奉恩看着皇帝澹臺宏遠,半晌露出一個奇異的微笑,說:“是嗎?”
“陛下確實是皇帝,可是陛下,本宮卻是知道,九嶷夫人的女兒,是怎麼死的。”
“如果陛下不放夏初見,本宮可以馬上去見九嶷夫人,告訴她,她的女兒……”
皇帝澹臺宏遠露出驚恐的神情,大聲打斷皇后利奉恩的話:“你住口!”
“你這個……你這個……毒婦!”
一瞬間,皇帝澹臺宏遠發動了自己的精神力。
可是皇后利奉恩也是高等級基因進化者,她雖然捂着腦袋很是不適,但卻沒有被他立即滅殺。
皇后利奉恩忍着頭部劇痛,大聲說:“陛下!”
“如果您不放了夏初見,您當初的儀式,就馬上會公佈在星網上!”
皇帝澹臺宏遠的精神力攻擊戛然而止。
他驚疑不定地看着皇后利奉恩,說:“……你說什麼?你剛纔說什麼儀式?”
皇后利奉恩直起腰,一字一句地說:“祭祀儀式……您忘了嗎?”
皇帝澹臺宏遠萬萬沒想到,皇后連這件事,都知道!
他神情變幻莫測,過了一會兒,才說:“梓童,這是誰告訴你的?”
皇后利奉恩淡淡地說:“父皇臨終的時候,舉行過一個儀式,當時還是父皇的內衛首領主祭……”
“本宮當時正好有事進宮見長公主,結果走錯了路,不巧看見了。”
“可惜儀式失敗,父皇猝死,您才能登基。”
皇帝澹臺宏遠眼神陰晴不定。
皇后利奉恩接着說:“十九年前,您又舉行了一次祭祀儀式……”
皇帝澹臺宏遠伸手製止她:“好了,皇后,這件事,到此爲止。”
皇后利奉恩說:“那夏初見呢?陛下如果真的要殺她,本宮保證,她死之後,陛下的祭祀儀式,一定會出現在星網之上!”
皇帝澹臺宏遠被氣得臉都紅了。
他用手指着皇后的臉,過了半天,才說:“你爲什麼一定要保夏初見?!”
“她今年也是十九歲,難不成,你以爲她就是你親生女兒?!”
“別做夢了,朕測過她的基因序列,跟皇室,沾不上半點關係!”
皇后利奉恩淡淡地說:“在陛下眼裡,夏初見只是顆棋子,可她在我眼裡,確實是我女兒的大恩人!”
“不管我女兒到底是死是活,都是因爲她,我女兒才沉冤得雪!”
這話就差指着皇帝鼻子罵他了……
皇帝澹臺宏遠瞪着皇后利奉恩,半晌咬牙切齒說:“好!朕就給皇后這個面子!”
“夏初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她殺了皇太女,這是毋庸置疑的!”
“至於怎麼處置,朕要好好想想!”
皇后利奉恩卻不給他這個“想想”的時間。
她說:“陛下,您還要折磨夏初見?讓她生不如死嗎?”
“您是拿本宮當傻子糊弄?”
“本宮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陛下要不要試一試,跟一個一無所有的人賭一賭?”
這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皇帝澹臺宏遠當然也很忌憚皇后,畢竟是跟他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妻子,而且在民間有很多擁躉,又是出身利氏,他也不能把皇后逼到絕路……
可要他低頭,還是很不舒服。
他惱羞成怒,說:“你到底要怎樣?!”
皇后利奉恩堅決地說:“現在就放了她!”
皇帝澹臺宏遠表示拒絕:“休想!你滾!馬上就滾!”
他指着大門的方向。
不過在皇后利奉恩放狠話之前,皇帝澹臺宏遠還是說了一句:“明天,明天朕會給她個機會!”
皇后利奉恩頓了頓,欲言又止,因爲她也很懂皇帝,不想把他給逼急了。
這傢伙就是個瘋子,把他逼急了,玉石俱焚這種事,他不一定做不出來。
皇后利奉恩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
夏初見剛剛回到自己的別墅不久,就聽見七祿略帶驚慌的童音:“主人主人!不好了!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
夏初見:“……”
她喃喃自語:“被包圍?這個詞用在我身上還真新鮮……”
話音未落,她家別墅的客廳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孟光輝帶着二十個穿着特安局制服的男女,闖過大開的橡木門,很快出現在她面前,確實把她團團圍住了。
夏初見沒有叫他領導。
因爲孟光輝手裡握着一把槍,正對準她。
看着夏初見,孟光輝一字一句地說:“夏初見,奉皇帝諭旨,要逮捕你進特安局大牢。”
夏初見走得早,並沒有看見皇帝痊癒甦醒過來的一幕。
但她從孟光輝的隻言片語就猜到了發生了什麼。
她挑了挑眉,說:“皇帝諭旨?難道他已經醒了?還是你們假傳諭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