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鬱湛笙和劉鵬來到齋堂時,裡面早已坐滿了人。和所有寺廟的齋堂一樣,大陽寺的齋堂也有“食不言,飯不剩”的規矩。大陽寺採取的是準點分餐制,一到飯點就開始分齋飯,要是所有人都分完後你纔來,那對不起,您只有等下一個飯點再來了。眼看飯菜就要分到最後一排了,劉鵬趕忙拉着鬱湛笙坐到空位上。習慣了小吃一條街的熱鬧繁華,習慣了陽城大學食堂的喧鬧,此時靜得連粒米掉地上都能聽得清的大陽寺齋堂讓鬱湛笙感到有些不自在。倒是平時有嘴就叭叭的劉鵬,今天很好的適應了這一環境。
本以爲齋飯全是素菜,但是沒想到“葷”素搭配,除了清炒的小白菜和鮮筍外竟然還有蝦。等到飯菜分發完畢,主持開飯的師父敲了敲懸掛在門口的大鈴鐺,就算是正式開飯了。鬱湛笙對那蝦仁很是好奇,夾了一筷子入嘴,嚼了幾下,謎底立馬就出來了,原來是用麪食做成的蝦仁,着實沒想到能做到這般惟妙惟肖。寺內的齋飯講究少油少鹽,雖然沒有葷腥,但是味道卻是不差的,一碗米飯下肚後鬱湛笙還示意師父又爲他添了小半碗。雖然食不言,但是劉鵬還是用極小聲的聲音在鬱湛笙耳邊說道“我覺得你之前提的在這裡做幾天義工的想法非常的好,要是我在這呆上幾天一定能變成一個健康的美男子。”
鬱湛笙笑了笑沒有接話。吃飯是統一開始,結束也是一樣的,每次開飯前師父都會點上一炷香,香燒完殆盡時餐食時間也就結束了。之後大家需有序離場到後院水龍頭處清洗自己的碗筷。等碗筷清洗乾淨在消毒櫃中歸置完畢,吃齋飯的流程纔算正式完成。
也許是鬱湛笙和劉鵬趕上時候了,今天大陽寺在飯後還安排了武僧表演。因此,等他們到廣場的時候已經有不少武僧在那裡熱身準備了。鬱湛笙注意到場邊有一個小師傅虎頭虎腦的正四處張望,比起那些法相莊嚴的師父,鬱湛笙覺得自己也許能從這位小師父身上問到點什麼。
鬱湛笙晃盪晃盪就來到了小師父身邊,“小師父,您今天也要表演嗎?”
“沒有,沒有。”小師父雙手擺的像雨刮器,“我還沒有那個資格,今天表演的都是我的師兄。”
“小師父來寺裡多大了,來寺裡多久了?”
“我五歲的時候就來了,今年正好是第十年。”鬱湛笙覺得很神奇原來真的有父母捨得把那麼小的孩子送到寺廟裡結佛緣的,但是看着小師父眼中帶光,一臉敬意的看着熱身的武僧,鬱湛笙想他應該也很愛這裡。
“小師父,我今天是第一次來這裡,有一些疑問可以問問你嗎?”鬱湛笙單刀直入。
“這不好吧,要是有什麼佛法上的疑問還是問我師父師兄的好,我自己還是個'小學生'怎麼敢爲你解答。”小師父一聽顯然是慌了。
“小師父別急,我不問佛法的事,我就是想問些關於紀念館的事,不需要驚動您的師父師兄。”鬱湛笙趕忙安撫他。
聽到不聊佛法小師父明顯放鬆了很多“我來這的時間也不長,但是要是我能回答得上的一定告訴你。”
“是這樣的,早上我參觀紀念館,發現裡面有位僧人既沒有姓名記載又沒有生平事蹟,只是記錄了圓寂的時間,所以有些好奇,不知道小師父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嗎?”
小師父顯然沒想到會有人問這個問題,但似乎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他遲疑了一會還是開口了“沒想到施主你參觀的如此仔細,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也是以前聽住持師伯說過,那位僧人不是大陽寺的僧人,是一位四處雲遊的僧人,那一年正好在大陽寺落腳,沒想到正好趕上了百年難得一遇的乾旱,他便留在寺中打打下手,救助救助附近的災民。因爲乾旱,地裡長不出糧食,不但人吃不飽,山上的猛獸也吃不飽,一天夜裡羣狼襲擊了附近的村落,很多村民逃到寺內尋求庇護。夜裡幾個被狼抓傷咬傷的人不知怎麼的瘋癲起來,見人就咬,那位雲遊的僧人斷定他們是中了某種毒素纔會失去神志,但出家人不殺生,於是只能把那幾位瘋癲的村民打暈捆綁在了柴房。只是沒想到在寺內先前被他們咬傷的人也開始瘋癲起來,大家才意思到情況不對,那些人很快也被關進了柴房,雲遊的僧人主動提出要看管柴房,誰知半夜他竟然打開柴房的門帶着那些瘋癲的人一同消失了。過了好多天,官府在後山發現了他的屍體,身上有多處被咬傷的痕跡,但那些瘋癲的人卻一直下落不明。爲了感激他的作爲,當時的住持就把這件事記入了寺廟的歷史中,可惜的是到最後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至於爲什麼沒有記載他的事蹟,那我也就不知道了。”
沒想到這還是個這麼悲傷的故事,但鬱湛笙覺得事情應該不只是這樣,這位小師父知道的也許也不是事情的全部,但這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必然只有做了利國利民的事纔會被供在那裡……
“小師父,還沒問你的法號呢。”不管這是真相的多少,鬱湛笙只是突然覺得知道別人的名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智明。”小師父雙手合十作揖。
“多謝智明小師父解答了我的疑問。”鬱湛笙回禮。
“能夠幫到你最好了。我還要去幫師兄們準備表演的器具,我就先走了。”說完智明就朝內院去了。
“你和人家小師父說啥了,怎麼把人嚇跑了。”
“你在胡說什麼,我們是正常聊天,我看你纔是把人嚇跑吧。”鬱湛笙剛看見劉鵬和一位香客聊天,後來香客臉色古怪的離開了。
“人家來求姻緣,我只是告訴她這裡求姻緣不太準,不如去慧音寺。”劉鵬一臉無辜。
“你沒被人打真的是命大,怎麼能在這種地方說這樣的話。”
“不能說的嗎?”劉鵬還是一臉迷茫,但是這迷茫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武僧的表演又把他的情緒拉進了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