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相安無事的,樹理到了十七歲。
她每日上課,下課,吃飯,睡覺,日子開始變得安寧,也有很多男生喜歡她,追求於她,可都被阿古打跑了,阿古就像樹理的守護神,這是樹理說的。
後來的一日,阿古說:“荷歡和竹瑄最近總鬧得很兇。”
“哦。”樹理說。
他們的事,好像很久以前就和她沒有關係了。
而後的一日,樹理在後院的泳池邊看書,竹瑄忽然闖進來大吵大鬧,還打了樹理一巴掌,竹瑄說:“你爲什麼要出現,你這個狐狸‘精’,你把我的慕祁都搶走了!”
樹理根本就聽不明白竹瑄的話,她用手捂着臉,滿眼的委屈,可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更加‘激’怒了竹瑄,竹瑄衝了上去,卻不小心崴了腳落入了泳池中。
竹瑄不會游泳,樹理也不會。
樹理拼命的大聲喊叫,情急之下自己也跳了下去,她想要抓住竹瑄,可奈何力不從心,她連自己都顧不上,樹理以爲,她和竹瑄會這樣一起死去,可是他們還是被救上來了,她很快就醒了,竹瑄卻一直昏‘迷’着,荷歡一直在照顧她。
荷歡說:“不要讓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做的。”
樹理看着荷歡,最後竟是笑了,她想說:慕祁,我也落入了泳池,不是麼?
哪有人會那麼笨,想要害人,還要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她雖不聰明,可至少不愚蠢,今日種種,是因爲什麼造的孽,她着實清楚不過。
竹瑄醒來了,哭着要荷歡替他主持公道,荷歡打了樹理,因爲太過用力而導致樹理撞上了櫃角,頭破血流,樹理捂着頭部,在荷歡的不知所措中,緩緩倒地。
樹理住院的那段時日,該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因爲荷歡一直陪着她,荷歡說:“樹理,我不是故意的,可是竹瑄那麼傷心。”
荷歡說:“樹理,等你好了我送你回孟城吧,離我遠一點,你就不會受傷害了。”
荷歡說:“樹理,我其實,並沒有那麼討厭你。”
可是樹理一句都聽不見,她失聰了。
不過即使聽不見,樹理也很開心,她只要荷歡能陪着她就好了。
那夜,颳了很大的風,樹理在睡夢中被搖醒,是竹瑄,竹瑄的眼睛通紅通紅的,像是哭了很久,竹瑄抓着她懇求她把荷歡還給她,說以前是她錯了,她不該那樣對她,竹瑄一邊哭一邊懺悔,可是不管她說了多少多的話,樹理都聽不見,最後竹瑄說:“樹理,你去死好不好?”
她的話語惡毒,可表情卻極其可憐,樹理不由的點了點頭,然後竹瑄笑了,她笑的幾近癲狂,她說:“樹理,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你不能怪我。”
竹瑄把樹理帶到了醫院的頂樓,那裡平日裡都是鎖着的,今日卻不知怎麼就被打開了,竹瑄將樹理拉到頂樓的邊沿,她說:“樹理,你看,從這裡跳下去,我們就都解脫了。”
樹理雖然不知道竹瑄在說什麼,可看着她的動作她也能猜到一二,她拼命的搖頭,她說:“竹瑄,不要。”
竹瑄將樹理推開,她看着樹理,眼角劃過一滴渾濁的淚水:“樹理,我要你,一輩子都不得安生。”
她改變了主意,與其要樹理死,讓荷歡恨她,倒不如她死,讓荷歡一輩子都記得她,讓他們,永遠都虧欠於她。
可是最終落樓的卻是樹理。
樹理奮力推開竹瑄,自己卻失了足。
罷了,在摔下去的那一刻,樹理閉上了眼睛,一切即是由她開始,便也由她結束吧,反正昨日,楊伯伯也答應了她取消了荷歡與她的婚事,以後,荷歡自由了,他可以和竹瑄好好的在一起了。
她忽然想到她第一次見到荷歡,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那麼多,她只是很單純的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當楊葉生告訴她,她以後要嫁給荷歡時,她是真的開心,她那個時候覺得,再沒有什麼比呆在荷歡身邊還要令人覺得幸福了。
荷歡帶她到處去玩,她其實是很樂意的,可是那一晚,她是真的怕了,那些人不斷的用着令人難堪的話語打擊着她,最後還動手拉扯她的衣衫,她不停的喊着荷歡的名字,可是終究沒有把他喊來。
她被竹瑄丟在清溪谷,那裡地形的確複雜,可是她知道她是走的出去的,她從小就聰明,但凡遇見的人事,她只一眼便能記住,父親曾說,她是遺傳了她母親的過目不忘,她等在那裡,不過是以爲,荷歡會來帶她出去。
什麼不記得家裡的地址,那其實都是騙人的,她與一個陌路人說那麼多,不過是想要讓他把這些話都講給荷歡聽而已。
泳池落水,她是故意跳下去的,不然荷歡就會只怪她,她害怕極了明明是受害者卻又一直被說是罪魁禍首,她看着在掙扎的竹瑄,忽然就想到了等荷歡回來問起來要怎麼辦,於是她也跳了下去,要麼一起死,要麼一起活,可是他沒有想到,荷歡還是那麼氣。
醫院裡,荷歡與她說的那些話其實她都知道,她那麼聰明怎會不懂‘脣’語,可是她知道只有假裝聽不懂,荷歡纔會與她說更多。
那日荷歡揹着她走了很長的路,她趴在荷歡的背上,那麼幸福,荷歡以爲她睡着了,於是說:“樹理,你知道嗎,你和我的母親長得太像了,都生的太過美‘豔’,我並不是討厭你,我只是不能原諒我的母親,父親明明那樣愛她,她爲什麼還要和別的男人離開…”
荷歡說:“樹理,我以後不會再傷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