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九和顧柸念第一次見面,是在顧柸念母親的葬禮上,顧小九是他父親帶他去的,他父親說:“小九,你要記得,阿念是你妹妹,而她以後,必定得有你來照顧。”
剛開始,顧小九不知道父親的話裡的意思,他只是很乖的點點頭,然後跑過去拉着顧柸唸的手說:“阿念,我是你的哥哥小九,以後你就和我們一起生活吧?”
顧柸念看着顧小九點點頭,她不過五歲,也不太懂得討厭人,而顧小九又是長得好看的那一類,所以她並不討厭。
顧小九陪着顧柸念,一直到葬禮全部結束纔回了顧家,那個時候顧柸念想,要是小九哥哥能一直陪着她就好了,可是當她踏進顧家的大‘門’,在看到顧小九的母親時,那種想法一瞬間就被仇恨湮滅了,她扯着嗓子罵顧小九的母親是殺人兇手,要她還她母親。
而這個時候顧小九才明白父親那些話的意思,他沒有想到,原來自己的母親竟是害死顧柸念母親的兇手
顧柸念固執的甩開顧小九抓着她的手,滿眼的憤恨:“顧小九,我恨你!”
不過只是五歲的年紀,卻已經知道了恨這個字。
顧小九的心裡有點難受,畢竟,在葬禮上看見顧柸唸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下定了一個決心,就是要好好照顧這個讓人心疼的妹妹。
顧小九和顧柸念,就這樣一個恨着,一個心疼着,一直到了顧柸念十三歲,顧小九二十歲。
這一年,顧家發生了一件不怎麼好的事情,那就是顧小九出車禍了,雖然並不是很嚴重,可是註定他以後不能踢足球了。
顧小九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成爲一名優秀的足球選手,在球場上叱吒風雲,有朝一日可以成爲像羅納爾多那樣的人物,他十四歲就進了國家隊,到現在已有六年,在顧小九的心裡一直有着最重要的兩樣東西,一是顧柸念,二是足球。
如今,足球沒有了。
他躺在‘牀’上,想着以後若是不踢足球了,那該去做些什麼,然後他又想到了他那幾個讓人無奈的兄弟,他想到了一直努力的想要成爲父親最好幫手的顧柸念,於是他想,倒不如回顧氏,幫幫他那個讓人心疼的妹妹。
他這樣想着,閉上了眼睛,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現在已是晚上十點,探病的時間已經過了,而且除了值班的護士應該也不會有其他人,他以爲不過是護士來巡房,所以也沒打算忽然睜開眼睛大吼一聲嚇人家,在他看來這也太幼稚了。
可是他卻聽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顧柸念。
顧柸念先是用自己的手握住了顧小九的手,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說:“顧小九,你怎麼了?你怎麼還不醒。”
顧小九自是覺得奇怪,他醒過來的消息,按道理醫院應該已經告訴過他的家人了吧,而且那個一向愛罵他的‘女’人都第一時間來看過他了,怎麼顧柸念卻好像是並不知道的樣子,不過也是正常,顧小九想,顧柸念向來行爲孤僻,這幾日估計也只是除上課外就是躲在房中,不知道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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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的顧柸念,倒是有些奇怪。
他剛想睜開眼睛和顧柸念說他沒事了,卻又聽見顧柸念說:“顧小九,你說我要怎麼辦呢?我應該要恨你的不是嗎,可是爲什麼你要對我那麼好,爲什麼每次是我做錯事你卻要替我背黑鍋,爲什麼你總要抱着哥哥的名義擋在我的面前,替我擋去那麼多的無謂事……”
顧柸念說着說着,情緒也漸漸‘激’動了起來,她看着還是昏‘迷’不醒的顧小九,忽然大哭:“你爲什麼要是我哥哥呢,你不是我哥該有多好啊,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有時候我真恨,恨自己怎麼就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你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你若和其他人那樣,於我不管不顧,我又怎麼會喜歡上你,顧小九,你醒來啊,你醒來告訴我要怎麼才能不喜歡你!”
顧柸唸的那些話,對於顧小九來說明顯就是一個晴天霹靂,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一向視他爲毒瘤的妹妹,竟然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可是,他們是兄妹不是嗎?
顧小九的眼睛在發抖,他已經震驚的再不能裝下去了,他睜開眼睛看着顧柸念,見她趴在‘牀’上,肩膀一抖一抖的,似是真的很傷心,顧小九伸手想要給予安慰,卻在伸到一半的時候顧柸念擡起了頭。
一瞬間,四目相對。
顧小九看着顧柸念那已然紅腫了的眼睛,假裝不在意的說:“阿念,你怎麼來了?”
顧柸念也看着顧小九,她說:“你全聽到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顧小九有些時候真的很無奈,眼前的這個妹妹明明比他小了七歲,可她的那個腦袋,卻絕對不是她這個年紀的腦袋,顧柸念太聰明瞭,往往他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顧柸念就知道他要做什麼。
顧小九嘆了口氣坐直身子,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顧柸念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再說了,我只是想問你,顧小九,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這下顧小九是徹底呆愣了,她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悶‘騷’的妹妹竟然說起話來這麼直接,他搖搖頭:“阿念,我們是兄妹。”
“那又怎麼樣?”顧柸念一臉的不在乎,“只要你說你也喜歡我,那就夠了。”
顧小九覺得顧柸念瘋了,他說:“阿念,你現在還小,你對我的那種感覺不過是妹妹對於哥哥的一種喜歡而已,並不是如你腦中所想的那麼回事,你之所以想要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爲我對你好…”
“不是!”顧柸念忽然打斷了顧小九的話,“我也希望我對你的喜歡只是兄妹之間的,可是不是,顧小九不是!”
“如果是這樣,”顧小九朝顧柸念‘露’出了一個有些自嘲的笑容,“我以後不會再對你好了,阿念。”
顧小九閉上了眼睛:“阿念,我不喜歡你。”
顧柸念有些不敢相信:“顧小九,你說謊。”
顧小九睜開眼睛,眸子裡是一片清明之‘色’:“我何必要騙你,你不過十三歲,連基本的發育都沒有完成,我能喜歡你什麼?”
“顧小九…”顧柸念沒有想到顧小九竟是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可她也知道這是事實,她也看到過那些站在顧小九身邊的‘女’子,哪一個不是身材火辣的美貌‘女’子。
於是她站起了身,她朝顧小九笑笑,笑容略顯乾澀,還帶着一絲滄桑,她說:“顧小九,你等我長大,好不好。”
然後轉身離開了醫院。
顧小九又閉上了眼睛,他總希望這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