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的盒飯早已冷卻,而顧小九也趴在我的肩上睡着了,原來他們並不是親兄妹。
這兩年,顧柸念一直活在恨裡,可她不知道她其實一直都恨錯了人,我想我願意幫顧小九是對的,我總不能,讓那樣的一個‘女’子,留在阿臆身邊。
阿臆是一個人來的,他依舊是一身黑‘色’的衣衫,手中還拿着一個公文袋,當他看到站在顧小九身邊雙手被綁住的我時,眸子裡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憤怒,我有些呆愣,這不像我認識的阿臆,他應該是清清淡淡的,就算是真的關心我,可也不會有太多的情緒。
阿臆說:“顧小九,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但是不要傷害侵慌。”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子依舊是極暗的,我看到顧小九負在身後的那隻手慢慢緊握,他見到阿臆來,似是氣要多一些。
顧小九低眸冷笑一聲:“沈總裁倒是來的‘挺’快的。”
阿臆並沒有理會顧小九的調侃,他擡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小九:“說吧,你想要什麼?”
顧小九依舊是不冷不熱的聲音:“和阿念取消婚約,離開沈氏集團。”
我有些詫異的看向顧小九,他昨晚明明不是這樣跟我說的,他說只要阿臆取消婚約就好,爲什麼現在還要他離開沈氏。
“爲什麼?”阿臆問。
顧小九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身走到我的身邊,他用一隻手撩起我的一撮頭髮,嘴角含着一絲笑意,眼睛雖是看着我,話確實對着阿臆說的:“我想沈總裁今天既然來了,爲什麼這樣的話是不是顯得多餘了?”
他在要挾!
顧小九在拿我,要挾阿臆,可是他怎麼會那麼笨,阿臆怎麼會爲了我而離開沈氏,不要說沈氏了,就算是隻取消和顧柸唸的婚事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我擡眼看向顧小九,用眼神示意他別鬧了,可是他卻假裝沒有看見,轉過身又對着阿臆說了一遍:“和阿念取消婚約,離開沈氏集團,我就放了許侵慌。”
我以爲阿臆會甩袖離開,卻沒有想到他竟然說:“好,我答應你。”
他的表情很淡,好像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以答應的事。
我覺得阿臆是真的瘋了,我看着他,聲音冷冷的:“沈總裁,你何必這樣。”
阿臆聽到沈總裁這三個字的時候有一時的怔愣,但隨即便面‘色’如常,他沒有理會我,只是將他帶來的那隻公文袋扔給顧小九:“你要的東西,都在裡面。”
顧小九伸手接住了公文袋,冷笑一聲,說:“沈總裁真是重情重義啊。”
雖是誇獎的話語,可是語氣裡無不透‘露’着諷刺。
顧小九打開公文袋,看了看那薄薄幾頁紙張,然後走到我面前說:“侵慌,謝謝你。”
他將我手上的繩子解開:“你也可以跟他走,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我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我竟然看到顧小九的眸子裡,竟然有一絲淡淡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麼?
是期待着阿臆看到我和他的合謀,然後誤解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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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緊緊的拽着衣衫,眸子微垂,他怎麼可以騙我,怎麼可以利用我!
我說“把東西還給他!”
顧小九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侵慌,是我對不起你。”
說着轉身離開了這間破爛而又黑暗的屋子。
他走的很快,好像再不走快點手上好不容易拿到的東西就會被人搶走一樣,我呆呆的站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做,我實在想不到,阿臆竟然會爲了我而放棄沈氏集團總裁的位置,這是不是太荒唐了些!
我擡眼看向阿臆:“爲什麼?”
阿臆聞聲走到我的面前,將我的一雙手托起,看了看那因爲被繩子綁住而有些紅腫的地方說:“痛不痛?”
我甩開他拖着我的手:“這不是重點沈木歸,我問你爲什麼啊?”
阿臆笑笑:“這對我來說就是重點,整個沈氏又怎麼樣呢?不管這齣戲是真是假,和你比起來,一切都不算什麼......”
我好像是聽了什麼笑話,可是卻一點也笑不出來,我看着他,我不知道他忽然又是怎麼了,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對我那般的好,可是一個轉身呢,卻又投入了另一個人的懷裡。
我搖搖頭:“阿臆,我不能再信你了。”
然後我越過他,也離開了這個暗黑的小屋。
就算他爲我放棄了整個沈氏又怎麼樣呢,對於我來說,也不過就是如此,我還能被他感動什麼,再不可能了。
外面又下起了雨,只是不大,星星點點的,也就是那麼回事,顧小九站在雨中,手裡緊緊的拽着那個公文袋,對面站着的,是顧柸念。
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阿臆既是當了蟬,又是做了黃雀。
好在,我並未被他騙過去。
我站得離他們比較遠,所以也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但是也能猜上幾分,不過就是把東西還給阿臆,顧小九這麼做又是爲什麼等等之類的話語。
顧小九不知道又說了什麼,使得顧柸念很‘激’動,她拼命的捶打着顧小九,最後被顧小九擁入了懷裡,她在哭。
阿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來了,他越過我飛快的跑向顧柸念他們所在的地方,可是仍舊來不及了,只聽得很長的一個剎車聲,然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顧小九和顧柸念緊緊的抱在一起,頭破血流。
那個公文袋也被沾上了鮮紅的血,就掉在他們的身邊。
阿臆呆呆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顧柸念和顧小九,雙手緊握成拳狀,然後閉上了眸子,他應該很難過,我走過去,在顧小九的身邊蹲下,我想要問問他這麼做的原因又是什麼,卻沒有想到,他那抱着顧柸唸的手指,動了動。
顧柸念死了,顧小九卻並沒有。
只是活下來了的顧小九,和死屍無異。
顧明成爲了讓顧小九徹底的忘記過去,將他送去了巴黎,顧小九在離開的前一天來找了我,他和我說了對不起,又讓我好好把握阿臆,他說阿臆是真的愛我,他說顧柸念之所以那天會來,並不是阿臆告知的,而是他喊來的,因爲他早已決定了要和顧柸念一起離開,而要阿臆那樣做,不過是想在離開前替我找到一個好的歸宿。
他說:侵慌,你應該需要沈木歸那樣的人來愛你。
原來我錯怪了阿臆,只是一切都太晚了,如今的我,再不敢去奢求擁有什麼幸福,阿臆必須要回沈氏,要成爲那高高在上的沈總裁,而我,不過是這葉生城裡的一名普通人而已,我和他不僅世界不同,眼界不同,就連各自要去往的方向也不同,所以即使在一起,也不會長久,更何況,我連自己還能活幾日都不知道。
顧小九將他那個屋子的鑰匙給了我,他說如果我願意可以去那裡住,我收下了鑰匙,卻並沒有搬過去,我怕沈西塵有一天會來找我。
顧小九離開的那一天,我沒有去送他,因爲我知道他並不想要任何人看着他離開,他的一到十一後來來七月找過我,十一說,顧小九其實在選擇和顧柸念一起離開的時候很矛盾,因爲顧小九遇到了我,她說顧小九說他想在離開前,看到我幸福。
十一說,顧小九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世上會有比顧柸念還要孤獨的‘女’子,明明看上去和常人無異,可是那雙眸子裡透‘露’着的竟是無盡的悲涼和孤寂,那種看破世事卻又拼命的想要相信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那麼殘酷的模樣,竟會讓他那麼心疼。
他說,那一夜,我只是喊了一個名字,許南木。
原來,那一抹期待,是想讓我跟他走。
後來我去了一趟子卿歸,我並不是想要梅姐給我講顧小九的那個故事,我只是想要確認一個答案,那就是林子卿到底去到了哪裡。
梅姐的答案拖了很長的時間,最後她說:阿慌,你只要記得,若是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不管他以前心裡有誰,都不要放棄,過去的事終是過去的,我們不可能一直活在回憶裡。
她說:阿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