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
聽到趙雲的話，宋思立刻喚出一團水流，化作鏡子呈現在面前。
果不其然，一道淺淺的紅色細線不知何時已經首尾相連，繞着脖頸纏了一圈。
“這？”
宋思臉上浮現出詫異的神色，之後腦袋一歪，向地面墜去。
“老大！”
眼前的畫面和昨夜如出一轍，哪怕已經看過數遍，依舊讓趙雲無比驚恐。
但很快，趙雲就發現了不對。
宋思脖頸斷裂的位置，竟然沒有血液流出，無頭的身體也沒有摔倒在地。
“老大？”
趙雲試探性叫了一聲，沒想到還真得到了迴應，嚇得他“嗷”的慘叫出聲。
無頭的屍體衝着趙雲擺擺手，掉落在地上的頭顱便凌空飛起，穩穩的落到脖頸位置。
血肉彌合，斷肢再生。
哪怕掌握的並非治療和恢復有關的法，達到這個境界後，依舊會擁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力量。
只要沒把頭顱打碎，就算身體沒了一半，也能快速復原。
“老大……大大大大大大大……”
趙雲哆哆嗦嗦，眼珠子瞪得比牛都大。
腦袋掉了都沒死，這還是人嗎？
“嘶，真疼啊。”
宋思晃了晃脖子，穩穩當當。
“好生練功，爭取早日達到易血換髒的境界，你也能憑藉人類之身，與真正的妖魔邪祟爭鋒。”
“能不能達到你這種地步？”
聽到宋思的話，趙雲雙眼中迸發出如餓狼般的綠光。
那種渴望，宋思只在趙雲面對青樓花魁的時候見到過。
“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平凡的，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湊個數。而我，則是萬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宋思拍了拍趙雲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
趙雲：“？？？”
你是在安慰呢，還是在自吹自擂？
“這座破廟雖然詭異，但似乎只針對普通人類，你且退下，我自己進去一探究竟。”
話音落地，宋思便繼續向前走去，而趙雲則是快速後退，遠離這片危險之地。
隨着宋思靠近，一道道沉悶如鼓的聲音突然響起。
距離越近，鼓聲越重。
等到了門前半丈處，那聲音彷彿直接在耳邊炸開，又像鐵錘砸在心臟上面。
宋思體魄強大，沒有什麼感覺。
可若是換成尋常武夫，哪怕強筋大成，靠近破廟的瞬間也會重傷吐血。
“針對人類，卻不允許人類靠近。詭異弒殺，卻又留下活口。”
宋思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聯想到昨天的鬼剃頭，他似乎知道這東西想要幹什麼了。
伸手按在腐朽的廟門上，稍一用力，就變成粉末撲簌簌的下落。
擡頭看向內裡，一座無頭神像靜靜的立在破廟中央。
沒有密集的蛛網，沒有鳥獸的糞便，甚至找不到蟲蟻啃咬的痕跡。
只是透過破爛的牆壁，能夠看到幾具被沒了頭的石龍子屍體。
（一種小型陸生蜥蜴，吃蟲子，無毒。）
“好傢伙，來一個砍一個，誰都不放過啊。”
宋思忍不住感嘆。
難怪破廟裡面什麼都沒有，還沒靠近就被砍頭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
宋思站在無頭神像面前端詳。
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就好像用泥土胡亂堆砌，又隨便塗上色彩。
製作的水平，跟村頭用尿和泥的小孩子差不多。
這個世界的老百姓心中是存在神的。
強大，威嚴，光芒萬丈。
只要誠信祭拜，按時供奉，神就會滿足自己的願望。
因此，無能者希望神鋤強扶弱，貪婪者希望神賜下榮華富貴，罪孽深重者則祈求神免去自己的惡行。
恃強凌弱者死了，榮華富貴來了，惡行被隱藏了。
所有人皆大歡喜。
而神，其實什麼都沒做。
世人的願望得到滿足了嗎？
不！
只是這些得到滿足的人到處宣揚，絕大部分人依舊在苦苦掙扎。
“這個世界是有神的，但卻不是你們所期盼的那樣，神，跟妖魔一樣邪惡。”
宋思嘆了口氣，轉而看向旁邊角落的黑頭。
黑頭不愧是黑頭，身子不知所蹤，僅剩下一顆腦袋不停的開合。
眼珠子瞪得滾圓，想要說點什麼，但沒了脖子以下的器官，卻是半點聲響都發不出來。
“當初如果給你取名叫黑子，或許能留個全屍。”
將黑頭裝進心燈，宋思狠狠一腳踩在地上。
轟隆隆！
這一腳勢大力沉，本就腐朽的破廟徹底走向消亡，化作漫天碎屑。
恐怖的力量以落腳點爲中心，肆無忌憚的往四方擴散。
數不清的塵土騰空而起，卻沒有傷到下面的東西分毫。
同樣知法境的力量，宋思卻是跟尋常妖魔不同。
他的力量，是一步一個腳印，在生與死的邊緣累積起來的。
而非妖魔那樣天生掌握血脈之力，依靠血祭達到知法境。
因此，在細微方面的操控，宋思能夠將尋常妖魔碾壓成渣。
“沒想到還真有心臟。”
看着腳下的東西，宋思表情逐漸嚴肅。
將上方的破廟和周圍的泥土清理乾淨後，一個碩大的心臟呈現在眼前。
數不清的血管匯聚而來，將血液注入其中。
經由心臟轉化提純，不知道是儲存還是吸收。
心臟內部散發出勃勃生機，卻不似尋常生靈那樣宛若整體。
分散，無序，像是大羣微小的生物聚集在一起。
根據趙雲的調查和推測，這座破廟應該是周圍幾個縣血管的交匯處。
雖然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但對整個血管網絡來說同樣至關重要。
一旦被破壞，血管就會元氣大傷，辛辛苦苦數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沒有浪費時間的打算，心念一動，神血傀儡已經將全身包裹。
熾白的光焰在掌心凝聚，化作鋒利的刀刃狠狠斬下去。
嗤嗤嗤！
尖銳，刺耳。
心臟被割開，血液沖天而起，瞬息之間衝上三十米高空。
殷紅的血液似雨水，以心臟爲中心，將方圓幾百米覆蓋。
空氣中瀰漫着腥臭的血氣，連太陽都染上了淡淡的紅色。
血液噴涌了足足半盞茶工夫，周圍的血管快速乾癟，心臟內的生命氣息也如斷崖式下滑。
宋思不着急徹底撕開心臟，查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按照目前的情況，拖得時間越長對他越有利。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願意等上三天三夜。
然而宋思的想法很好，心臟裡面的東西卻不會繼續等待。
伴隨着恐怖的殺機沖天而起，一道充滿憤怒的聲音彷彿要刺穿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