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一僵,回過神,忙搖頭,“我是在想林蔓蔓。”
“林蔓蔓?”江嬴眉頭挑了一下,很快恢復,“老白媳婦?”
我點頭,實在是被這個女人身上散發的氣質和她那雙眼睛裡藏的故事所吸引。
江嬴摟着我往更衣室走,沒走幾步,突然停住腳,側頭對我說,“喜歡她?改天請他們夫妻倆到家裡來坐坐?”
我一驚,天空好像下起了粉色花瓣。
一向喜歡清靜的江嬴竟然爲了我請人到家裡來。
但我還是一口拒絕了,“不了。”
無論那個女人身上有怎樣吸引我的東西,因爲景昕的關係,我和她恐怕只能站在對立面了。
所以,何必。
心裡一直想着這個女子,所以什麼時候回到東海都沒察覺。
江嬴把我抱回臥室,就送後面抱住我。
溫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脖頸,又酥又癢。
瞬間,就想起了馬背上的那個吻,身體一下子就燥熱了起來。
“從馬背上下來,你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別人身上,現在,是不是也該分一點給我了?”江嬴輕吻着我的耳廓,又低又沉的聲音伴着溫熱的呼吸傳到我的耳朵裡。
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也知道他此刻委屈的像個討糖的孩子。
之後,我們像久旱逢甘雨的人,做了很久的牀上運動,才抱着彼此深深入睡。
醒來第一件事,江嬴就叫來了家庭醫生給我檢查身體。
來檢查的醫生看了我麼倆一眼,沒好氣地說,“都是要做孩子父母的人了,有些事是必須要節制的,這要是出了事,後悔的還不是你們……”
難得的,江嬴像個虛心好學的好學生,站在旁邊認真聽着,連一點要發火的跡象都沒有。
送走醫生,江嬴下樓給我端了宋阿姨煮的小混沌,一顆一顆地餵我吃完,又抱着我哄我睡覺。
我這纔有勇氣摸向他的膝蓋,試探性地問,“江嬴,你的腿?”
他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抓住我的手放在懷裡,“無礙,別擔心。”
“可是……”我還是擔心。
“怎麼?怕我瘸了抱不動你?”他將我的頭按到他的懷裡,“乖,睡覺。”
這些天,我們都刻意地避免談姬允兒。
原諒我天生的鴕鳥習性,習慣了逃避現實。
不是因爲江嬴對我好我就能原諒他讓姬允兒懷孕的事實,而是失去雲姨,我已經很難受了,實在沒辦法在這個時候再承受失去江嬴甚至是失去這個孩子的痛苦。
本以爲有些人我不去提、不去招惹,他就能還我一份清靜,卻不想有些人的存在就是爲了給我添堵,就是爲了敲碎我的美夢。
這天我還在夢中,突然被一股大力抱了起來,我一驚順勢抓住了來人的脖子。待清醒過來後,才發現是江嬴。
“江嬴,你要帶我去哪?”驚慌失措。
江嬴抱着我,臉上的表情平靜,“去了你就知道了。”
心頭一顫,本能地響起江嬴是不是要拿走我的孩子。
用力地抓住江嬴的手臂,“江嬴,求你,不要!”
原本剛睡醒聲音就是低啞的,這會帶上了哭腔更是難聽。
江嬴一愣,“你以爲我要做什麼?”
“你不是要帶我去醫院……”如鯁在喉,剩下的話都說不出來。
“傻瓜,”他輕輕吻了下我的額頭,清明的眸子裡帶着憐惜帶着疼愛,“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忘了?”
驚雷滿滿,心裡又驚又喜。
盯着江嬴半響說不出話來。
不等小六下來開車門,他直接抱着我上了後座。
老四開車,小六坐在副駕駛,等我們坐好後,他一直通過後視鏡看我,似乎有話要跟我說。
但,還沒開口就聽江嬴對着開車的老四喊了一句,“升擋板!”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上次紫音山看雪之後,每次看到小六我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但我也並沒有多想。
大概開了半個小時,車子停在一個會所旁。
進了會所,一個衣着時尚的紅頭髮女人就迎了上來,“江爺,你就放心把江太太交到我手上,保證給你收拾的美美的。”
之後我就被另外兩個穿着工作制服的女孩帶到了一個裝修及其豪華的房間。
他們讓我先淋了溫水浴,就開始對我進行全身SPA,從臉到身體,甚至連腳都不放過。
我一直擔心這樣會不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但其中一個姑娘告訴我,“江太太,你放心,這裡所有的產品都是江總讓法國那邊的美容研究中心特意針對您的情況研製出來的,對孕婦胎兒不會有任何影響,您就閉上眼睛好好享受。”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護理結束,我整個人都感覺神清氣爽,全身都輕鬆了很多。
沒過多久,又有人給我送了一條白色的禮裙。
露肩的設計,把我因爲懷孕長大了幾分的胸包裹得呼之欲出。高腰束身,下襬蓬鬆直到腳底,長度剛剛好,關鍵是遮住了我的孕肚。
化好妝,我看着鏡子裡的女人,妝容精緻、禮裙把身體的所有優點都展現的淋漓盡致,哪裡看得出懷孕五個多月。
化妝師對着鏡子發出一聲驚呼,“江太太,你是我這麼多年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這時鏡子裡出現一個一身剪裁得體白色西裝的男人,他緩緩地走近我,從背後將我圈進懷裡,“江太太,你今天真美。”
心口一顫。
所有人的讚美,都抵不過江嬴的一句,‘江太太,你真美。’
他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能得到他的讚美更是難之又難。
雖然已經陽春四月,但氣溫依然低。
還沒出門,江嬴就把外套脫了下來,披到我的肩上。
我一驚,搖頭,“不用,我不冷。”
“穿上!”他聲色加重了幾分。
江嬴這些天對我的呵護已經到了關懷備至的程度。
明明是夫妻間最平常的事,我卻覺得受寵若驚。
上了車,車上只有老四。
想問小六去哪了,但看到江嬴已經靠在椅背上假寐,就住了口。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後,停在了江氏旗下的國際酒店門口。
我知道,江嬴的風格,要麼不做,要麼就一定張揚到底。
車子停在門口,遠遠望去,一排排全是價值不菲的車。
下了車,江嬴抓着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老四和另外兩個保鏢給我們開路,護着我們往裡走。
踩着紅色的地引往裡走,每走一步心裡的感動就加深一分。
到了門口,酒店的迎賓立馬併攏雙腿對我們敬禮,“江總,江太太。”
“喲,新郎官新娘子來啦!讓所有的人等,還真是你江爺的風格!”
傅懿一身酒紅色的西裝,手裡端着紅酒杯從裡面晃悠着朝我們走來。
看見他,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因爲他身邊站着挽着她胳膊的女人。
她看見我,莞爾一笑,“江總,江太太,祝你們結婚紀念日快樂!”
這個白慕青還真是個會來事的角色。
前一天還對我們張揚跋扈,這會立馬變成了嬌小可憐的小女人。
這樣的女人,再加上她背後的白家,景昕哪裡是她的對手。
江嬴鬆開手,把我摟進懷裡,低身湊到我的耳邊,“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開心點,恩?”
我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
恰好,宴會現場響起了主持人的聲音,“歡迎各位參加江氏總裁江嬴先生和他太太雲初小姐的結婚紀念典禮……下面有請二位上臺……”
我們在臺下觀衆熱烈的掌聲中走上舞臺。
而此時,宴會大廳的正上方落下了大片大片白色的玫瑰花瓣,大廳的四房顯示屏上同時播放我和江嬴婚禮現場的照片。
我瞬間傻了眼,江嬴天天跟我在一起,壓根沒察覺到他做這些。
驚喜,震驚,感動,在我的心裡不斷地翻騰。
我看着眼前的這一切,而江嬴看着我。他從工作人員的手裡接過一個深紅色的絲絨盒子,打開,是一條流蘇的項鍊,每一條流蘇下都有一顆鴿子紅的小鑽石,主鑽更是大到晃眼睛。
他取出來,給我戴上,“江太太,二週年,快樂!”
“我……”眼眶發紅,喉嚨發澀。
想哭,卻不敢哭。
他一把將我擁到懷裡,“這麼多人看着,別哭,醜。”
我一下子破涕而笑,羞憤地在他的胸前捶了幾下。
“可是,江先生,我什麼都沒有給你準備。”
“你有。”他吻了吻我的額頭,拿着我的手放到我的肚子上,“你和兒子就是最好的禮物。”
臺下,尖叫聲、口哨聲、掌聲,連綿不絕。
我想,這大概是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向往的時刻吧,和心愛的男人一起度過每一個重要的時刻,還有親人朋友的祝福。
之後江嬴帶着我跟各個來賓敬酒。
“大哥,小初我敬你們!”不知道江奕從哪裡出來,一手摟着一個姑娘,一手端着紅酒杯舉到我們面前。
江嬴跟江奕碰了個杯,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隨後又從身後的服務員手裡端過一杯紅酒,“這杯是你大嫂的,她身子不便,我替她。”
江嬴的話一出口,我看見江奕原本因爲喝了酒有些微紅的臉立馬變白了幾分,被她摟着的姑娘,察覺出他的不對勁,立馬也從服務員手裡端過一杯,舉到江嬴面前,“江總,二少爺他喝多了,這杯我代他。”
聽見那姑娘的聲音,我才反應過來,她是Moonlight的頭牌,夏雪。
之前看他們好像挺熟的樣子,但從來沒多想。
但,今天再一見,才突然反應過來,他們……
那秦佳禾……
往四周看了一眼,果然看見秦佳禾拉着商哲州坐在一旁一杯一杯地灌自己酒。
這世上的關係,總是有那麼多錯位,你喜歡的不喜歡你,你不喜歡的追着你。
“我自己來!”江奕接過夏雪手裡的酒杯,也不跟江嬴碰杯,直接一飲而盡。
喝完還將酒杯反過來豎了豎,“大哥,我妥協是希望她幸福,但如果哪天你傷她分毫,就不要怪我不念兄弟情義!”
說完,他看向我,雙目猩紅,眼睛裡好像藏着星河、帶着數不清說不盡的言語。
就是這樣的一個眼神在我未來的日日夜夜裡,一直纏繞着我,令我夜不能眠。
江奕帶着夏雪離開後,陸續有人過來跟江嬴敬酒,無論是誰,他都來者不拒
所以,一圈下來一向清醒自如的江嬴也醉了。
還有許多賓客還在,所以小六和老四將江嬴扶到休息室安頓好,我就打算這回去繼續招待賓客。
但剛出休息室的門,迎面就撞上嘴裡喚着“阿嬴”的姬允兒。
她從我身邊經過,瞪了我一眼,就往裡走。
走過去就撲到躺在沙發上休息的江嬴身上,“阿嬴,辛苦你爲了拿到她手裡的股份跟我結婚,跟她演了這麼久的戲,還給她舉行結婚慶典……你醒醒,我扶你回去,給你煮醒酒茶好不好?”
一瞬間,腦子裡爲自己搭建的幸福宮牆轟然坍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他們面前的,我只知道此刻我的胸腔裡積蓄的怒意足以燎原。
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將姬允兒推開,抓住江嬴的領口,衝他吼道,“江嬴!你起來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答應姬允兒要跟我離婚然後給她結婚?”
江嬴是真的醉了,聽見我的話勉強睜開眼睛,茫然地看着我,“小初,你在說什麼?”
我把剛纔的話又複述了一遍,但語氣儼然比剛纔嚴肅,音調也拔高了很多。
他一愣,瞬間清醒,“誰告訴你的?”
呵……
沒有否認,那便是默認。
我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胸腔急劇收縮,大腦一陣缺氧,雙腿發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江嬴見我跌倒,扶着額頭撐着搖搖晃晃的身子朝我走過來想要扶起我,但他的手還沒靠近我,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推開。
我勉強睜開眼睛,是江奕。
他將我抱到懷裡,嘴裡不停地喚我的名字,“小初……小初……”
但我已經聽不清楚了。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好像聽到江奕嘶吼了一句,“大哥!我說過你要是敢傷她分毫,我便不會再顧念兄弟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