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我們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短短不過幾息的工夫,仇白飛的腦海裡已經冒出許多具有可行性的方案,不由興奮道:“一旦成功,我相信屆時不會比土伯的成績差!”
對於仇白飛的話,薛常在向來都是保持無條件的信任,面上當即露出笑容。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開始吧。”
“恩!”
只見仇白飛腳下漆黑如墨的影蜮突地飛出一團青光。
打眼瞧去,青光竟好似變化無窮,男女老少的面容接踵掠過,那一瞬間,至少見到了上百張各不相同的面孔。
“換皮鬼,拜託了。”仇白飛說道。
青光內的面孔定格在一張儒雅的書生臉龐上。他朝着仇白飛拱手作揖,旋即便沒入楊官眉心。
須臾後,楊官雄壯的身軀竟如爛泥般癱軟在地,卻猶如活物一般蜿蜒奔行到仇白飛的身上,由腳到頭進行全方位覆蓋。
立聞身軀倒地的悶響。這幾頭妖怪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命喪當場。神眼具有攝魂擒魄的神通,解決小蝦米不要太輕鬆。
不是別人,正是目犍連。
只見面前的酒肆登時被漫天掩地的大霧籠罩,一頭又一頭形象可怖的怨靈在霧氣裡遊蕩,其數量幾有數千之劇。
幽黑的麻繩猶如蛟龍一般自遠處噬來,瞬間抵到了目犍連太陽穴的位置。
尚可稱爲高明的迷陣對土伯的神眼起不到丁點作用,至於那些個怨靈更是對土伯的存在視若無睹,任由其大搖大擺地自身邊穿行而過。
目犍連二話不說身子往袈裟內一縮。
值得一提的是,與土伯成功匯合的元慶此次並沒有跟來。
眼前的一幕,包括曾經多年逃亡的經驗都在告訴他,對方是有備而來,但他現在似乎好像找不到增援了。
薛常在微微頷首,偏頭看向項,面上笑容和善,真誠道謝:“項,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趕到,帝江剛纔就危險了。”
……
聞言,項猶如磐石般堅毅的面龐亦是露出笑容,調侃道:“現在能聽到這句道謝也挺好。”
雖說目前進展喜人,但自打進入三淮水寨之後,土伯就沒遇到個實力相當的對手,此時難免感覺到有些無趣。
一頭鬼類見勢不妙,連忙從腰間的葫蘆裡抓住一把符籙往自己身上貼去,逃跑的速度猛然暴漲一截,趕緊往閣樓裡頭逃去。
——
與此同時。
“按照李馗給的座標,應該就是這裡了。”
兩條幽黑麻繩自拳臂脫離,猶如銳利的刀鋒直接將面前的妖法劈開,餘勢不止地斬向那些個不知死活的妖怪。
“狩獵去吧,記得別有漏網之魚。”土伯說道。
一羣妖魔鬼怪當真是來的有多快,倒得就有多快!
場面一下子陷入慌亂當中。
“快跑!”
目犍連從歡喜佛廟帶過來的一衆精銳已然死傷殆盡。
酒肆的背後是連綿起伏的小山坡。
土伯左臂的一條幽黑麻繩倏忽顯現出天地日月,一座黑色大山的虛影自土伯身後拔起,黑色的湖水流淌而下,躍出一堆豺狼虎豹。
藏於埋屍谷的登天梯陣眼,乃是由他主持。
幾名千年道行巔峰的妖魔在門口把守。
土伯心裡暗自思索:“只要我能成功拿下這裡,再加上先前進來時做的一點佈置,拿下名額之一算是十拿九穩了!”
危機逼命之刻,純正而金黃的佛光自剎那間從目犍連體內迸發而出,覆映周身,旋即欲化作橢圓形的罩子撐開。
拘魂審訊對黑白無常來說可是老本行,就算楊官有山一般的堅定意志,兩人也有數不清的辦法將這座大山粉碎!
方纔他跟楊官的戰鬥雖然頗爲驚險,但卻沒怎麼消耗,仍保持全盛的狀態。
土伯的神眼朝幾名妖魔瞥去。
要是項晚來一步,帝江最少也要落個重傷的下場,屆時薛常在和仇白飛哪裡還顧得上道謝。所以,有時候別瞧項一副莽夫模樣,卻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九重繁複的陣法懸浮在半空中,波瀾壯闊的能量波動如潮水般席捲而出。
當然是趕緊給馮夷報信,請求支援。
仇白飛活動了兩下手腳,脣邊翹起的笑意冷酷非常。
“吼!”
正是土伯!
就在這時,腦後勁風呼嘯而來。
“不是,這是怎麼回事。”
“希望樓上那位能有點實力,要不然太過無聊了。”
原本整日在賞善司裡當一條鹹魚的土伯,這次卻難得爆發出極強的勝負欲。
隨後,土伯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處陣眼的位置。
這時他的虎眸已被洶涌的妖法狂潮遮蔽,猶如鋪天蓋地一般,其中甚至有幾道詭異波動降臨,乃是詛咒之類的邪法。
電光火石間。
“砰!”
陣眼之上立着一名慈眉善目的大和尚。
只見鏡內突地顯出一名虎頭牛身的傢伙,他站在一扇木門前,銳利的虎眸微微擡起,正巧與目犍連的目光對上,忽地透出一絲玩味。
這裡的負面能量濃郁到肉眼可見的地步,猶如粘稠的泥沼一般。可對於在雲夢河鬼蜮呆了數百年的土伯來說,簡直就是毛毛雨。
下一秒,袈裟被幽都絞成一地碎布片。
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打下來的陣眼仍需要留人看守,以便等待李馗的信號,屆時好將陣眼破壞,但其中仍存了土伯的一點私心。
“等等,那扇門……”
“幹活!”
時間緊迫,薛常在立馬收斂笑容,說起正事:“雖然眼下有個計劃的雛形,但是接下來要面對的難關肯定不少,還請項助我們一臂之力。”
那一雙眼睛裡頗有躍躍欲試之意。
四樓,某個經過特殊改造的房間,裡面擁有一片廣袤的空間。
來者虎頭牛身,體型足有三米五,額間生有一目,頭頂一對銳角,左右兩邊大臂各纏繞四根幽黑麻繩,腰間還纏着一根,其頭雕有蟒蛇狀的花紋。
這份情兜兜轉轉最後還是會落到李馗身上。
土伯額前的第三隻眼綻出幽濛濛的神光。
再一看。
踏!
毫無徵兆,一道龐大壯碩的身軀鬼魅似地出現在酒肆前。
“——啊。”
就在這時,目犍連似有所感地看向玄光鏡。
然而此時此刻,這裡卻是登天梯陣眼之一。
破空而至的幽都沒有改變路線,霸道無匹地砸在黃雲之上,直叫漫天蟲豸被雄渾的巨力生生碾滅,連同幾名陷入驚愕的妖魔也被劈成肉糜。
臨近死亡的恐懼,直讓這名鬼類頭皮發麻,登時發出一聲厲嘯。
一瞬間,目犍連腦海中的雜念迭起,呼吸都變得急促不少,卻是十分果斷地翻出一枚玉簡,旋即將妖力灌入其中。
片刻之後。
幡蓋之下瞬間涌出一團黃雲,細細一瞧,竟是一羣不過指甲蓋大小的蟲豸,通體呈淡黃色,卻長有尖牙利齒,兇戾非常。
立見土伯腰間的幽都彰顯蓋世神威。
“記憶方面的話,搜魂或者拷問都行。”
忽有一聲高喝。
粗略一看,掩埋的屍骨至少在數萬以上,難以估量的濃烈怨念疊加屍氣,直接讓埋屍谷成爲罪惡城砦一衆妖魔退避三舍之地!
論起屍谷的源頭,還是離不開罪惡城砦的特殊性。
目犍連閉目施法,全力將涌出的陰煞能量灌入九重法陣之內。忽地,目犍連平靜的臉龐猛地皺起眉頭,立即睜眼擡手。
土伯巡視兩圈,立即發現登天梯陣眼的位置。
不成想,佛光與幽都相觸的一瞬,竟然憑空消失。此等驚變着實超出了目犍連的預料,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麻繩抽在臉上,打下好大一塊血肉。
一會兒的工夫。
“在四樓。”
目犍連慌了。
目犍連敏銳地察覺到那扇門很眼熟,不就是進入這裡的……
立見森森陰氣化作黑雲包裹全身,又有數不清的血影自手中的葫蘆裡紛飛而出,希望能爲自己爭取個逃命時間。
只見那些數不清的小山坡底下埋的全是妖怪鬼類的屍體。
雄壯的身軀跨過一地殘肢斷骸漫步走向四樓。
土伯看向前方一座高有數十米的閣樓。
狂風呼嘯,劇烈的音波姍姍來遲。
卻是放眼望去,方圓千米連個鬼影都見不到。
無形的波動席捲而出,最後宛如透明的罩子般將此地蓋住。
“沒有壓力啊。”
要知道罪惡城砦可是名副其實的不法之地,每天死掉的妖怪鬼類數不勝數,沒用的屍體總要進行處理,久而久之,埋屍谷也就應運而生。
楊官主動出擊,卻沒想到自己被黑白無常拖住,導致無暇顧及負責的陣眼。
收斂起思緒。
土伯脣邊翹起一抹諷色。“原來是放在這裡當看門狗了,鬼心思倒不少。”
這般劇烈的動靜自然引起負責守衛妖魔的注意,數百名實力強悍的妖怪鬼物從閣樓四處飛行而出,二話不說朝着土伯攻去。
隨即。
看破虛妄!
“啊,該死!”
……
“有人闖進來了;
“他是怎麼發現這裡的;
“難道是陰司的人!?”
“快給佛爺報信。”
“殺!”
兩條幽黑麻繩縱橫睥睨,僅是一個照面,便有百餘名妖怪死在幽都之下。
“當然沒問題,我就是過來支援的。”
一隻妖怪餘光正好瞧見一道巨大而魁梧的身影踩着濃霧行來,立馬提高了警惕,連忙抽出腰間的火紅兵刃。
“我說就憑這地方的怨氣怎麼會沒有一隻怪異誕生。”
“現在既然提前一步趕到,薛常在他們應該不會想着過來喝湯。”
土伯虎眸遠眺,嫌惡地說道:“真是有夠臭的!”
但見玉簡變成一道流光,帶着目犍連急切的心情沖天而起。卻也在後者瞠目的神情中,直直撞在頂空的無形壁壘上化作粉碎。
他隨手擲下一枚陣旗。
“什麼人!”
另外,正如薛常在想的一樣。
畢竟一人建功,跟兩人合力破敵,在成績上肯定會有相差。
短促的慘叫。
哪成想,就在幽都打下來的剎那,黑雲居然消失不見,就連一衆血影也在幽都的神威之下悉數破滅,直接將鬼類打了個陰軀崩散。
只不過後來因爲屍體越積越多,導致陰氣被污染,帶有劇毒的陰風整日吹個沒完,早就沒有妖怪鬼物願意靠近這裡。
說罷,雄壯的身軀便龍行虎步地朝大霧深處行去。
埋屍谷。
只見仇白飛已經進入角色,說話的聲音與神態與真正的楊官如出一轍。
傳送門再次打開。
彼此起伏的萬獸吼叫響起。
四四方方的光影在身前呈現,映出的卻是一片鮮血淋漓的畫面,四處躲藏的妖魔被一羣通體漆黑的野獸發現撕碎。
目犍連藉着金蟬脫殼,在數十米開外的地方顯露出身形,一雙帶着痛色的眼珠看向閒庭信步走來的土伯。
砰!
顯出符籙陣紋的梨花木大門猛地爆炸四濺。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剛纔項與薛常在幾句話交談的工夫,仇白飛腳下已經躺好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正是他與薛常在的假屍體。
反倒是讓同樣前來的土伯得了便宜,帶着元慶直搗黃龍,將看守的妖魔統統殲滅,成功拿下登天梯的陣眼之一。
薛常在聞言微怔,旋即脣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尤其是戰意!
“那我們開始大幹一場吧。”沉穩的聲音突地響起。
千瘡百孔的酒幌子隨着刮來的陰風獵獵作響,旗面上的字早已模糊不清,酒肆裡頭的桌椅腐朽,尤其是角落的幾個水缸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起陣。”
在上千雙眼睛面前,大發神威的‘楊官’手持血屠刀將賞善司的黑白無常斬下頭顱,旋即饕鬄大嘴將兩人吞噬殆盡!
——
項不假思索道。
與此同時,罪惡城砦的區域一角。
藉助換皮鬼的詭異神通,仇白飛已暫時和楊官的軀殼融合,單論氣息的話,哪怕馮夷親臨也察覺不出端倪。
幾頭身穿僧衣的妖魔見到土伯來勢洶洶,立即揚起手中的佛幡。
“賞善司的鬼使。”
目犍連見到土伯服飾上的麒麟,一眼便認出根底,本就劇痛而抽搐的大胖臉顯得愈發神色難看陰鷙。
此時此刻,他跟死去的水蟒以及血溟老妖有相同的疑惑。
爲什麼陰司的人會找到這裡來,是不是馮夷的計劃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