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內很吵,衆人吃着菜,欣賞着湖光美色,都一副很愜意的樣子。
秦苓思帶着面紗,坐在靠窗的桌子邊,目光陰沉地從每一名顧客臉上掃過,恨不得在每張笑臉上砍上一刀。
她已經半個時辰沒說過一句話,旁邊衆山賊誰也不敢跟她搭話,各自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
“猴子,這裡是不是很美啊,瞧你看得高興啊!”秦苓思忽然露出微笑,朝一名山賊問道。
猴子心知自家二寨主想殺人時就會露出這種笑容,渾身一顫,道:“二姑娘,我……我沒有……”
秦苓思哼了一聲,冷冷道:“我來問你,這裡是哪?”
猴子見她語氣轉冷,反而鬆了口氣,忙道:“這裡是酒樓!”
“不對!”秦苓思一拍桌子,冷冷道:“這裡是江都第一名樓,望春樓!”
“是……是……”
猴子擦了擦汗,賠笑一句,心想第一樓還不是酒樓嗎?
秦苓思咬牙切齒道:“這裡是江都最繁華的地方了,爲什麼沒有一人談論咱們傳出去的謠言?”
猴子苦笑不語,他一個跑腿的小山賊,哪能預料到事情的發展?
一名外號“山豬”的山賊道:“二姑娘,屬下記得頭兩天還能聽到有人在談論謠言,這兩天就完全聽不到了,只怕有人在壓制咱們謠言!”
“你覺得會是誰,官府嗎?”秦苓思滿臉殺機。
“應該不是官府。”山豬搖了搖頭:“如果是官府所爲,一定會有很大動靜,不可能這般悄無聲息!”
秦苓思深吸一口氣,冷冷道:“山豬,你帶兩個人去調查是誰在跟咱們作對,日落之前,無論有沒有結果,都回來報告!”
“是!”山豬帶着兩個人走了。
這時,一名店夥忽然走了過來,目光望着桌上光零零一壺茶,賠笑道:“幾位客觀,你們一壺茶已經喝了半個多時辰了,是否用點飯食?”
言下之意,再不點菜就滾!
猴子大怒,就要拍案而起,秦苓思忽然摘下面紗,朝店夥嫣然一笑,媚聲道:“小二哥,我們十分仰慕你們天下第一樓,你就通融通融吧?”
店夥被她一聲“小二哥”喊的骨頭都酥了。又見她容貌極美,便不再爲難,與她說了幾句俏皮話後,更是心花怒放,給衆山賊免費添了茶。
其實秦苓思這次出來,幾乎將山寨半數的資金都帶出來了。不過這些錢都是買糧食用的,她可一分一毫不敢浪費!
“二姑娘,一個小小店小二,怕他怎地?”店夥離開後,猴子疑惑地問,自家二寨主可不是好脾氣的人啊!
秦苓思瞪了他一眼:“呆貨,現在是什麼時候,能夠隨便惹事嗎?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還怎麼做事?”
猴子被罵得不言語了。
就這樣,秦苓思憑着魅惑功夫,硬是把店夥迷得暈頭轉向,讓他們在望春樓坐到了酉時。
wωw. тt kдn. c○
“噔噔!”
山豬幾人總算回來了,臉上都帶着怒色,來到桌邊後,低聲道:“二姑娘,是丐幫的“金團頭”在跟咱們作對!”
金團頭是江都丐幫首領,平日與龍潭寨也有往來,龍潭寨銷贓時,時有經他們手。
秦苓思目光一寒,沉吟了半晌,一拍桌子道:“走!”
衆山賊原以爲她要帶着大夥去找金團頭麻煩,不料秦苓思卻朝着城東方向而去。
wWW• тт kΛn• c o “二姑娘,咱們這是去哪?”
“廢話,
謠言既然失敗了,自然只能用第二個辦法了,刺殺康廉!”
“不去找金團頭算賬嗎?”
秦苓思冷冷道:“沒時間和他算賬了,倘若第二個計劃也行不通,咱們出城之前,就順便割了金三旺的狗頭!”
衆人剛入城便打聽清了康廉府邸,每晚還會過來盯梢,爲刺殺做準備。熟門熟路便來到康廉府宅後的一條小巷。
秦苓思和自家姐姐一樣,從小在父親逼迫下習武,山賊們也跟着秦家姐妹學了幾年武藝,身手都很利落。
待到夜深人靜,衆人換上夜行衣。
猴子最先爬上院牆,再用繩子拉衆人上去,一行人悄無聲息便潛入了康府。
康廉長期魚肉百姓,也怕有人報復,故而府中侍衛極多,衆人剛走兩步,便碰到幾名巡邏侍衛。
“快來人,有盜賊!”
秦苓思嬌叱一聲,一馬當先衝了過去,擡手便殺死一名侍衛,然後身體後仰、轉身,反手一刀,又解決另一名護衛。
這時其他山賊也解決了另兩名侍衛。
只聽腳步聲隆隆直響,不知多少侍衛正往這邊趕,秦苓思急忙留下“百戶”令牌,帶着衆人撤走。
次日一大清早,鎮南王孛羅不花剛起牀,便聽手下侍從說康廉求見,且有危急江都的大事要告稟。
孛羅不花大吃一驚,忙在書房召見了康廉。
色目人一進書房,便泣不成聲的跪倒在地,用蒙古語大喊:“王爺,大事不好,繆大亨要造反啦!”
“康掌書何出此言?繆將軍正在領軍討伐盜匪,何來造反之說?”孛羅不花皺了皺眉。
他大約三十多歲,白白胖胖,額上頭髮聚成一綹,像個桃子,左右兩根辮子,頷下還有一縷稀疏的鬍子。
“王爺,昨夜繆大亨派人行刺卑職,這是刺客落下的令牌,您不信可以瞧瞧。”康廉遞過百戶令牌。
孛羅不花接過看了一眼,狐疑道:“百戶?此人是誰?”
“就是繆大亨手下的百戶呀!”康廉泣聲道:“他想要勾結紅巾軍造反,而卑職是他最大的阻礙,所以纔想先除掉卑職!”
聽到“紅巾軍”三字, 孛羅不花臉色一白,忙道:“不會吧,繆將軍去年親自剿滅了揚州路的紅巾軍,怎會無故反叛?”
康廉急道:“去年造反的沒幾個紅巾軍,他當然不敢反,如今他聽說芝麻李要攻打江都,所以才投靠了過去!”
孛羅不花失聲道:“徐州叛軍要攻打江都嗎?”
康廉連連點頭:“是啊,這幾日城中一直傳揚這個消息,說芝麻李得知丞相領大軍攻打徐州,打算棄徐州奔江都!”
“這可如何是好?”孛羅不花一張胖臉漲成了豬肝色。
“王爺不必擔心,咱們揚州路駐有十萬重兵,只要沒有人與紅巾軍勾結,叛賊根本攻不進來!”
康廉見孛羅不花被嚇住了,急忙把假眼淚抹掉,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孛羅不花怔了一會,道:“本王明白了,你懷疑繆大亨與芝麻李勾結,打算裡應外合?”
“絕不會錯!”康廉恨聲道:“他所忌憚者,唯屬下一人耳,只要除掉臣,就沒人能保護王爺了!”
孛羅不花定了定神,暗道:“康廉與繆大亨一向不和,他的話也不能盡信。”說道:“既然如此,召繆大亨來王府,讓他解釋一下吧!”
“王爺,此人是漢兒,遲早會反,如今證據確鑿,直接將此人下獄便是,何必聽他解釋?”康廉恨聲道。
孛羅不花擺手道:“無論如何,總要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汝不必多言,立刻傳本王命令,讓繆大亨回城!”
康廉無可奈何,只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