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賊,爲什麼張明鑑和張陽泉都能就近守北門和西門,老子卻要守南門?鎮南王不會是針對老子吧?”黃伯燕小聲嘀咕。
呂青壓低聲音道:“大寨主,鎮南王詔安我們的一個原因,就是爲了防備方國珍。東門就是爲了防方國珍的,你想去守嗎?”
黃伯燕愣了一下,低笑道:“這樣啊,那老子就不去了,海精可不好惹。”
呂青笑道:“江都是南北通衢,江南諸行省的貿易都要經過南門,咱們守着南門,還怕拿不到好處?”
黃伯燕大喜,他最清楚江南商人的富有,憑藉官家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勒索,當真是財源滾滾。
藍旗後面,秦苓思小聲道:“竟然讓張明鑑和孫德崖守城門,我看韃子王爺是瘋了!”
秦苓君悄聲道:“軍師,咱們以後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做生意了?”
張陽泉笑道:“那是自然,鸝園的地契還在咱們手上,明天就去佔回來,孛羅不花絕計不會阻攔!”
過了半晌,敕封的康廉終於說完一大堆冠冕堂皇的敬詞,衆人拜了封賞,孛羅不花帶着總管府官員離去。
三名詔安的都事過來協助三方交接。
姓王的都事正帶張陽泉等人入城,孫弘忽然走來,將他打發走,親自帶張陽泉等人朝城北大門而去。
一路上,孫弘有意無意透露自己與卞家交好。張陽泉瞭然於心,知道此人便是幫龍潭寨謀劃詔安之官員,對他極爲熱忱。
北門守城千戶所有兩個,分列北門東角和西角。
孫弘帶着衆人來到北門東角的千戶所,與留守文吏交代了幾句,便回總管府交差了。
文吏引衆人進入正堂,上了茶水。
這間大堂威武氣派,比龍潭寨的議事堂還要大得多,左右有兩個兵器架子,角落木架上掛着副銀光閃閃的鎧甲,北牆嵌着個牛角裝飾。
張陽泉找了張椅子坐下,向那文吏仔細詢問千戶所情況。
這千戶所共有四進結構,佔地十數畝,後所一個大校場就有四畝多地。除此之外,另有馬廄、糧庫、器械庫等各種設施。
秦苓思喜道:“馬廄中有馬嗎?”
文吏搖頭:“沒了,王蒙哥將軍將城中十個千戶所的馬匹都抽掉一大半,昨天總管府又來人,將剩下的馬匹帶走了。”
秦苓思哼了一聲,撇嘴道:“這不是防着我們嗎?”
張陽泉問道:“糧庫中有多少存糧?”
文吏答道:“兩百石左右。”
秦苓思皺眉道:“怎麼才這麼點?我們可有一千人,連一個月都不夠吃!”
文吏心知這幫人是剛詔安的山賊,心中一害怕,說話便哆嗦起來。
“這、這是總管府的規定……糧食按編額發放,每月發一次!”
張陽泉點點頭,又問:“所裡有多少兵器?”
文吏擦了擦額頭冷汗,道:“只剩兩百多柄刀,而且……都損壞嚴重,可能不大好用了。”
“行了,你去吧。”
文吏小心翼翼地道:“將軍,小人是總管府派來的,如果您沒什麼別的事,小人可就回總管府覆命去了!”
“去罷!”
文吏如臨大赦,飛快的離開了。
千戶所住房極多,圍建在大校場四周,足可容納三千多兵卒,生活用品齊全。
張陽泉命衆人取糧做飯,衆人入住衛署之中,都有些激動,吃飯時圍成圈子,你一句我一句,
興奮得像一幫大孩子。
張陽泉受衆人感染,也和秦家姐妹、山豬、王大等百夫長在校場一角圍成一圈吃飯。
有百夫長問道:“大寨主,軍師,咱們真要替韃子守城門嗎?”
張陽泉看向他:“你覺得不好嗎?”
那百夫長道:“軍師讓咱幹什麼,咱就幹什麼,只是不太明白,前段日子官府還攻山,怎麼突然就幫他們守門了!”
“想那麼多幹嘛,你有那腦子嗎?咱們只要跟着大寨主和軍師,別的都不用管不用想!”
“對啊,現在有吃有喝,有什麼不好,就你小子多廢話。”
“聽說守城門是個肥差,以前那些城門兵不是總找咱們要錢嗎?以後咱們也可以學他們一樣,撈油水啦!”
衆人羣聲起鬨。
張陽泉原本微笑着聽衆人說話,聽了最後一人的話,面色一沉,朝那人道:“你剛纔說什麼?”
那百夫長愣了一下,道:“我、我說可以撈油、油水……”
秦苓君嬌叱道:“大家以前恨元兵,就是因爲他們欺壓百姓,你們也想變得和他們一樣嗎?”
“我、我……”那名百夫長滿頭大汗,說不出話來。
張陽泉一字字道:“從今天開始,增加一條寨規,凡有滋擾百姓、勒索財物者,皆嚴懲不貸!”
衆人急忙應道:“是!”
……
“大哥,小的們好不容易到了這花花繁城,終於能過上快活日子,你卻突然定這個規律,這不是不近人情嗎?”
西門千戶所大堂內,劉聚喝了一大口酒,大咧咧地說。
“劉聚哥哥說的對啊!”
“大哥,你這樣不厚道啊!”
“弟兄們會寒心的啊!”
青衣寨山賊頭目齊聲嚷嚷道。
張明鑑遊目四顧,冷冷道:“我只是禁止你們搶劫百姓,又不是不讓你們快活。咱們現在不是山賊,做事情要講些手段。”
張兆龍笑眯眯地道:“大哥的意思是說,咱們不能再明着搶了,可以借官身勒索,別說你們不會!”
“早說啊,還能這樣搞!”
“咱聽說保障湖一帶有很多青樓妓館,以後咱也可以去找女人啦!”
“弟兄們,咱們這好日子全靠大哥所賜,大家一起敬大哥一杯!”
張明鑑與衆人喝了一杯,目光瞥去,見常遇春一直不說話,問道:“常兄弟覺得如何?”
常遇春遲疑了一下,道:“我覺得要幹大事,就不能把百姓們得罪得太死。”
衆人頓時齊聲喝罵。
“常遇春,你小子的意思是讓大家喝西北風嗎?”
“什麼叫不能把百姓得罪得太死?弟兄們哪個手上沒有幾條人命,你這話不是犯賤嗎?”
“他孃的,江都不是有個大明寺嗎?你小子這麼好心,怎麼不去當和尚?”
常遇春大怒,就要動手,被劉聚拉住了,後者急忙安撫衆人道:“這小子喝酒喝傻了,兄弟們見諒,見諒!”
衆人這才作罷。
便在這時,門外有人來報,說鄭家請張明鑑過去一趟。
張明鑑帶了幾個兄弟,一路來到鄭府,被鄭永恩請入一間富麗堂皇的閣樓。
剛一入內,張明鑑便覺一股暖氣撲面而來,渾身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