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自幫了對方忙,一來二去,關係親近了很多,一起挽着手回到前堂。
正要上樓時,忽聽一道耀武揚威的聲音響起。
“他奶奶的,這地方還真他媽人多,望春樓的人都跑這來吃飯了不成?”
“哈哈,這地方不僅人多,菜也好吃,今天小弟做東,請哥哥喝個一醉方休!”
“哼!再好也比不上翠微樓好,喝酒沒有女人陪着,那有什麼滋味?”
“哥哥有所不知,這裡的女掌櫃比翠微樓的頭牌還帶勁呢,掃你一眼,就能把你魂都勾走!快瞧,就是那女的!”
楊滎原本並不想理會,聽到這聲音,才轉頭看了一眼,頓時露出厭惡之色。
說話的兩人穿着綠色軍服,赫然是幾名西門軍士卒。
爲首的是一個馬臉漢子,他瞧見楊滎後就徹底挪不開眼睛了,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她豐滿的胸脯。
“哈哈,果然生的美極了!喂,那娘子!快過來陪軍爺喝酒,軍爺賞你銀子!”馬臉漢子淫笑道。
另一名西門兵忙拉了拉馬臉漢子,低聲道:“哥哥,這酒樓的夥計厲害的緊,還是別招惹爲好,瞅個兩眼就是了!”
馬臉漢子怒斥道:“你小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從來只有別人不敢招惹咱們西門軍,咱們有什麼好怕的!”
“哥哥,這裡可是城北,距離北門千戶所也近,還是別鬧事了!”
馬臉漢子已經在城西橫行慣了,哼了一聲道:“咱們不去惹他北門軍,他也別想來惹咱們!行了,少囉嗦,去把那女掌櫃給我拉過來陪酒,旁邊那女的差是差了點,也一併帶過來吧!”
徐氏被嚇得臉色蒼白,楊滎拍了拍她後背,柔聲道:“別怕,幾隻野犬罷了。”轉頭朝後堂方向喊道:“劉壯,出來幹活了!”
話音落下不久,內堂鑽出十幾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個個擼起袖子,朝馬臉漢子幾人逼近,把他們圍了起來。
一旁的酒客對此見怪不怪,而且都憎惡西門軍霸道,紛紛出聲叫好。
楊滎看都懶得看一眼,拉着徐氏回到包房。
經過剛纔一席話,徐氏明顯放開了許多,與楊滎、何小妹坐在一起,旁邊幾個男的談軍國大事,她們三個女的談瑣碎小事。
戌時過半,幾人吃飽喝足,也談盡興了,便準備散場。
出屋子時,猴子見李二把一個大斗笠戴在頭上,忍不住開玩笑。
“李兄,你平常沒有軍命時,幾乎從不入城。只要入城呢,就要戴個大斗笠,是怕被誰認出來嗎?”
李二笑了笑,把帽檐壓低了些,道:“習慣了。”
說話間,幾人出了酒樓,外面風大,何小妹穿得較少,打了個哆嗦,趙德勝趕忙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楊滎命夥計趕來一輛馬車,徐氏和何小妹都上了馬車,李二和趙德勝則各騎上一匹馬。
猴子朝兩人拱了拱手,正要與他們告別。
便在這時,遠處奔來數十名西門軍士卒,爲首之人正是剛纔那馬臉漢子,他臉上鼻青臉腫,顯然剛纔被揍了一頓!
那些人來的好快,轉眼就將幾人圍住,馬臉漢子盯着楊滎,獰笑道:“臭娘們,竟敢跟我們西門軍作對,老子今晚就拆了你破酒樓!”
話音剛落,旁邊一名手下忽然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哥哥,那個瘦猴一樣的人好像是北門軍的百戶!”
馬臉漢子臉色微變,朝猴子看去,恰好看見他冷冷盯着自己。
“你們西門軍在城西爲非作歹,那我管不着,竟然還敢來城北鬧事,真是不知死活!”
馬臉漢子爲人雖暴躁,也知道在這裡與北門軍動手要吃虧,強撐着臉面,道:“那女的和你什麼關係?”
只要對方說出關係,他就借坡下驢,給對方一個面子,趁機撤退。
猴子卻根本不理他,望着大街方向,只見遠處一支北門軍巡邏隊跑了過來。
“錢驢子,你怎麼巡邏的,竟然讓這幫野狗進入城北?”猴子怒斥道。
巡邏的錢驢子正是聽百姓反應有大量西門軍進入城北,才緊趕慢趕的趕過來,哪知剛到就捱了一頓訓。
他靠近後一看,心中一咯噔,候千戶、李千戶、趙千戶三名千戶都在這裡,連家眷也在,難怪候千戶大發脾氣!
他滿腔怒火頓時都發泄在西門軍身上,怒吼道:“弟兄們,給我狠狠的打!”
馬臉漢子哪知對方連個坡都不給下,急道:“我是西門軍百戶,你敢動手就是與我們西門軍宣戰!”
錢驢子冷笑道:“宣戰就宣戰,我們龍潭寨以前能把你們青衣寨打得滿地找牙,現在也能把你們西門軍打個狗血淋頭!”
一聲招呼,衆北門軍一擁而上,很快將西門軍全部打翻在地。一旁看熱鬧的百姓紛紛叫好。
李二怕嚇着妻子,朝趙德勝道:“趙兄,咱們趕緊回莊子去吧,快到二更天了。”
他這一聲落下,正在與幾名北門軍扭打的馬臉漢子渾身一震,轉頭朝他看去。
李二騎在馬上,斗笠無法遮住面容,月光落下,恰好照在他臉上,將那張堅毅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馬臉漢子瞳孔一縮,手上動作停了下來,當即被北門軍打倒。
李二並未注意到他,與趙德勝一左一右護在馬車旁邊,朝着城門方向去了。
……
“砰!”張明鑑一拳砸在桌子上,沉着臉道:“他們竟然又拒絕了,真是豈有此理!”
剛剛張陽泉寫來回信,說最近很忙,回絕了康廉的邀請。
康廉放下茶杯,陰惻惻地道:“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坐山觀虎鬥了,本官有一策,可以讓他們美夢成空!”
張明鑑急問:“怎麼做?”
康廉低笑一聲,道:“明天咱們照樣去秦記酒樓,再派兩個人假裝成張陽泉和秦苓君參加赴宴。他們想與咱們撇開關係,沒那麼容易!”
張明鑑怔道:“這樣就行?”
康廉道:“這事不是做給張陽泉看的,而是給黃伯燕看。只要他信了,張陽泉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只能乖乖來與我們合作!”
張明鑑沉吟不語,根據以往經驗,他覺得張陽泉和秦苓君沒那麼好對付。
便在這時,張兆龍來到書房,臉上帶着喜色,湊到張明鑑耳邊說了什麼。
張明鑑猛地站起身,驚喜道:“當真?”
張兆龍喜道:“那個弟兄以前做過趙均用親兵,對芝麻李非常熟悉,看得一清二楚,絕錯不了!”
康廉忙問:“張千戶,出何事了?”
張明鑑哈哈一笑,道:“我手下的人發現芝麻李混在張陽泉的北門軍中!”
康廉失聲道:“芝麻李?他不是死了嗎?”
“誰看到他的屍體?”張明鑑收起笑容,哼了一聲,道:“張陽泉啊張陽泉!你小子還真有種,竟敢收留芝麻李這種人,就不怕被反客爲主?”
“張千戶確定是芝麻李嗎?可別認錯人了。”康廉還是不放心。
張明鑑笑而不語,他手中有數百從紅巾軍歸併過來的手下,那名看見芝麻李的人又恰好是趙均用親兵,絕不會看錯。
康廉見他成竹在胸,眼珠子一轉,道:“那就最好,咱們可以用此事威脅張陽泉,讓他不得不跟我們合作!”
張明鑑狂笑道:“威脅?老子要把這件事捅出去!”
康廉吃驚道:“那總管府只怕容不下他了!”
張明鑑斜了他一眼,道:“康掌書覺得王爺會怎麼做?”
康廉沉吟了一會,道:“王爺本來就對張陽泉有舊恨,又發生這樣的事,只怕再不會姑息!”
“所以鎮南王會用對付繆大亨的法子對付他,是不是?”
康廉想了想,道:“很有可能。”
張明鑑眼中閃動着莫名光彩,咧嘴笑道:“張陽泉和秦苓君不是繆大亨那蠢蛋,絕不會束手待斃!那麼鎮南王一定會派黃伯燕剿滅北門軍,是不是?”
“這……”康廉皺眉道:“是有這種可能,但張陽泉很可能退回龍潭寨,到時候咱們就要獨自對付黃伯燕了!”
張明鑑擺手道:“絕無可能!張陽泉和秦苓君在江都經營這麼久,絕不肯輕易放棄,必會和黃伯燕大戰一場!”
“這只是您的猜測!”
張明鑑哈哈一笑,道:“這不是猜測,而是對他們的瞭解。我張明鑑正是憑着這雙招子,才活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