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馮寶疼的倒吸氣,卻在看見董姬的花容後消了一大半,
耐着性子哄她:“寶貝兒別鬧了,咱家是真有意和你琴瑟和絃,你跟了咱家也不缺什麼,照樣和後宮的娘娘們一樣的。她們吃香的喝辣的,你也是;她們穿金戴銀,咱家把月錢都交給你,你願意買什麼就買什麼。”
董姬咬牙切齒的看着他一雙滴流圓的鼠目,“我就算一頭裝死在這也不會跟你!皇帝是天,你算什麼?你就是比腳趾縫裡的泥巴還不如的腌臢物!”
馮寶氣的發顫,他們這些做太監的最討厭別人揭短,何況是他心儀的漂亮女人,更是把他踩在腳下反覆碾壓了。
他換了臉色,狠勁兒甩了她一巴掌:“別給臉不要臉!能跟老子是你的福分,還想着攀高枝兒呢?皇帝也是你能攀上的?皇帝的心都牽在樂翊宮了,你給皇帝提鞋都不配!”
馮寶的手勁兒大,打的董姬臉頰火辣辣的疼,她捂着通紅的臉,髮釵散落,活像個乞討的小婦人。
馮寶是個太監,也正是因爲他的身份太過低微,憑藉察言觀色也爬到今日總管的地位,可心裡總是對此有根深蒂固的芥蒂。
常年的遭人冷眼與嫌棄讓他的性格產生了兩種極端,喜歡的物什可以捧在天上,一旦這東西不如意了,又能踐踏的七零八碎。
董姬怕了,偷偷的抹淚。
馮寶見美人落淚很是不捨,這會子打罵完又熱着臉貼上去,一口一個‘心肝兒寶貝兒’的哄着。
董姬在他的狠話裡認清了形勢,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饒是跟着自己往常最討厭的閹人過日子,也比陪葬的先帝妃嬪強百倍。
她服軟道:“公公,妾身願意伺候您。”
美人回心轉意讓馮寶樂得找不着北,當即就不再關她的禁閉,又送來華服美衣供她挑選,招攬明日婚典的事宜。
董姬雖然嘴上附和他,心裡卻還想着找尋出路。她對羊樂瑜的恨意如同熊熊烈焰,幾乎佔據了血脈裡的每一寸,這深仇大恨一時不報燒的難受。
於是夜幕降臨,她悄然溜出院去,潛入梅園。
恩人告訴過她,如果栽贓羊樂瑜不成事,就要她到梅園等候下一步指令。
董姬從東門溜進去,早春已至,園子裡的梅花大多謝敗,她很快尋到了黑袍人的身影。
董姬伏跪在地,抱住黑袍人的大腿嚶嚶哭泣,一股腦兒將今日所受的屈辱都傾訴給他。
“恩人,妾身實在走投無路!”董姬潸然淚下,“小歡也因我而死,她臨死前指認兇手,誰知那女官卻是羊樂瑜的朋友,僥倖逃脫。妾身如何才能翻盤?還請恩人賜教!”
黑袍人聽了無甚反應,“不中用了。”
董姬擡眸:“妾身無能,請恩人指點!”
黑袍人:“你閉上眼。”
董姬不知他要做什麼,但順從聽命。
“不中用的東西留着就成了礙眼的垃圾。”黑袍人的眸光驟然犀利,從袖中脫出一條細麻繩,倏地勒住董姬的脖頸。
“恩......呃......”董姬睜大眼睛,雙手握住那繩子掙扎,不出多久,人嚥氣兒了。
黑袍人收了繩子,踢了踢董姬,在確定她死透後,背起她的屍體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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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翊宮的宮苑內,山海聽甘棠說太妃娘娘崴了腳,這會兒睡着,醒來後需要熱敷,於是蹲坐在燭火前扇着柴火,準備燒盆熱水給羊樂瑜送去。
正當水壺裡冒了泡時,忽覺一道黑影從身後掠過,回首一看,夜色裡什麼也沒有。
“奇了,難道是我眼花?”山海喃喃道,轉手提起熱水壺,往寢殿去。
行至寢殿門前,將水壺遞給甘棠,“甘棠姑娘,太妃醒了嗎?我想給娘娘請個安。”
羊樂瑜算救過山海的命,如今聽說宜歡宮的那位徹底垮臺,山海心生歡喜。羊樂瑜被穆輕鴻點了昏穴,此時已經睡了兩個時辰,剛醒過來。
甘棠道:“娘娘今日經歷了許多事,你我不便打擾。”
山海頷首,“那我就改日再請安吧。”他剛要走,又轉身叮囑:“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剛纔看見似乎有人闖進宮苑,姑娘小心點。”
甘棠應聲道了謝,就進寢殿裡爲羊樂瑜倒熱水泡腳。
羊樂瑜倚靠在榻上,臉頰的氣色並不好,“穆輕鴻下的手真重,若非我醒來,還以爲他殺了我。”
甘棠笑了:“琅琊候也是爲娘娘着想,您在太醫院時情緒波動很大,爲了怕您做出傻事來,吳女官和琅琊候纔出此下策的。”
羊樂瑜把白嫩的小腳泡進盆裡,水溫剛好,腳踝的腫脹雖說還沒消,倒是舒服多了。
她道:“我不怪他們,步月是我閨蜜,輕鴻是我兄弟,他們都是爲了我好,是我當時衝昏了頭。現在想來,以陛下的性子也的確勸不動。”
甘棠撩水給她,“娘娘,閨蜜是什麼意思?”
羊樂瑜忘了她不懂,就解釋道:“閨蜜嘛,就是閨中密友,也就是女兒未出嫁前最親密的朋友。”
甘棠懂了,“那出嫁後呢?”
羊樂瑜想了想,“出嫁之後,丈夫就是最親密的朋友,也是要相伴一生的人。當然,閨蜜的角色亦是不能取代的,只是那時候,閨蜜也有了家庭,雖然相聚少了,但情分還是不變的。”
甘棠點點頭,“但奴婢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丈夫本是該敬重的,怎能成爲親密的朋友呢?”
羊樂瑜:“這是你們的刻板偏見,在二十一世紀,女性已經強大了,不再需要依靠丈夫。我們也能自食其力,甚至比男人做的更好,所以若要尋找丈夫,更看重靈魂契合,並非離開他就活不了。”
甘棠似懂非懂,“娘娘說話有時很深奧奇特,奴婢雖不能完全瞭解,但今日討教到不少知識。”
她笑着望向羊樂瑜,“娘娘既然和奴婢說了這麼多,那奴婢算是娘娘的閨蜜嘛?”
羊樂瑜也笑了:“當然,甘棠是我的閨蜜。你和吳步月一樣,都是我重要的人。在關鍵時刻,我定會爲你們兩肋插刀!”
甘棠很開心,“兩肋插刀就不必了,娘娘的福氣還在後頭呢,有陛下的恩澤,娘娘是不會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