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樂瑜聽說過清涼園,這地方離皇宮差不多百十里地,是皇室夏日避暑去的。
髒老頭:“莊妃再回來的時候是五年後,果然帶回了一個男童,便是當今陛下。”
羊樂瑜奇怪,這老爺爺講的故事和穆乘舟講的差異很大,莊妃分明是懷孕前就被刮花了臉,他怎麼會說成是之後事呢?
髒老頭:“那個時候我已經瀕臨倒臺,所以對此類後宮傳奇並不上心。只知莊妃受盡冷眼,先帝還曾疑心陛下不是他的血脈,諸如此類的事沒少起風波,最終皇后使了一把力,莊妃就被打入冷宮,埋葬在亂葬崗了。”
羊樂瑜聽完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對於穆乘舟的童年似乎更能理解幾分。父親的懷疑,繼母們的嘲諷塑造了他,是個缺愛的孩子。
髒老頭抓抓後脊背,“好了,故事聽完了,我先睡會。”他躺下打起呼嚕。
羊樂瑜望着地牢四壁幽暗的燭燈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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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金獸焚香,一切如平常。
穆乘舟立在牆上的那幅畫像前,久久挪不開腳。
那幅畫像上畫的是他和羊樂瑜,兩個小人你儂我儂,情深意切,倒比如今景象唏噓幾分。
馮寶進殿,“陛下,奴婢到地牢門口打聽到了,近日除了琅琊候來探望過瑜太妃,再沒別人。”
穆乘舟悶沉應了,“董太姬的喪事朕交給你辦,也算不枉費你一場心。”
馮寶連忙跪恩,抹了兩把眼淚,“多謝陛下,奴婢看來是沒有娶媳婦的命,便跟着陛下享福罷!”
穆乘舟轉身看他,“朕的弟弟都送了什麼給妃母?”
馮寶擦乾淚,“回陛下,就是些吃食,還有奶茶。”
穆乘舟冷聲道:“妃母喜歡嗎?”
馮寶不敢直說:“奴婢瞧食盒每次出來都是空的,想必......湊合。”
穆乘舟冷哼一聲,“御膳房的東西不比琅琊候的東西好吃嗎?”
馮寶:“怎會呢?御膳房的飯食天下第一,如何相較?”
穆乘舟想了想,道:“帶朕去御膳房。”
馮寶納悶,皇帝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真龍天子,怎麼要去庖廚之地?
他瞧着穆乘舟臉色不太好,不敢多問,就領在前面去了。
御膳房的後廚遠遠看見皇帝來視察,都紛紛要行大禮。穆乘舟免了那些繁瑣的禮節,開門見山:“朕想學做飯。”
廚子們面面相覷,堂堂天子竟然要學做飯?敢情是他們的手藝太差不成?那可是要掉腦袋的罪過呀!
衆人反而跪了一片,央求龍恩饒命。
穆乘舟扶額,“再有浪費時間的,朕纔要斬了他的腦袋。”
主廚請纓:“奴婢可以教您!您想學什麼?饅頭花捲包子餃子?”
穆乘舟:“依你的經驗,後宮的妃嬪們都喜歡吃什麼?”
主廚翻出各宮小廚房遞上來的菜單給他。穆乘舟的目光搜尋到‘樂翊宮’,常吃的有糯米燒麥、桂花湯圓、雪梨排骨湯等。
穆乘舟不自覺的笑了,那小傢伙胃口倒是好,也不知吃慣了這些如何能忍受牢獄裡的飯食。
主廚:“陛下,奴婢覺着雪梨排骨湯很適合您學,保準一教一個準兒。”
穆乘舟點頭,“就這個吧。”
他想着羊樂瑜肯定饞肉了,應該與他心有靈犀。
主廚立刻擼胳膊挽袖子,騰出一塊地方,將菜板撩下,找出排骨切塊醃製,再取出兩顆鴨梨切成片狀,隨後架鍋加水燒火,投入八角肉桂等香料熬製,動作快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待他用文火慢慢熬製時,看向穆乘舟:“陛下,您學會了嗎?”
穆乘舟頭一次做飯,以爲這些步驟簡單的很,於是操刀上手,卻在切梨時不小心讓梨肉打了滑,傷了手指。
“嘶!”穆乘舟倒吸口涼氣,指尖冒出血珠來。
馮寶瞧龍體受了傷,如同觸電般渾身激靈,罵主廚:“還不快把刀具都收拾了!你這個狗奴婢,怎敢僭越要教陛下做飯!?來人,把他抓起來!”
主廚淚流滿面,“陛下!奴婢冤枉!”
穆乘舟擡手示意侍衛不要過來,“無妨,繼續。”
馮寶明白了,男人爲博心愛的女人一笑是不在乎受苦受累的,哪怕是天子也是一樣。看來他還是不夠愛董太姬,正緣不到呀!
穆乘舟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繼續握刀切梨,然後按部就班的放入調料,有條不紊的將一切打理好。
待一個時辰後,揭開鍋蓋,香噴濃郁的雪梨排骨湯出鍋了。
穆乘舟對比了一下他和主廚的手藝,果然差距明顯,色澤和鮮美度都差着。
主廚討好的將自己的排骨盛出來擺好盤,遞給穆乘舟:“陛下若要賞人,就用奴婢做的吧。”
穆乘舟心想羊樂瑜的嘴叼,一個初學者能做出這般上好的手藝屬實不可能,於是拒絕道:“不必,就盛朕親躬做的。”
主廚赸不答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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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地牢中,羊樂瑜還在等穆輕鴻如期送來飯食,但左等右等也不來,反而在門口瞧見吳步月的身影。
地牢裡的獄卒都是勢利眼,以往不問穆輕鴻要錢是因人家是皇子,這就要管吳步月收點孝敬錢,吳步月給了他們幾塊碎銀才被放進來。
羊樂瑜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我還以爲你把我忘的乾淨了呢!”
吳步月笑笑:“哪能啊?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就算是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她打開肩上背的包袱,取出一套棉被和暖席給她。
吳步月:“我這幾日都在趕製這些,所以剛得了空來看你。地牢裡溼冷溼冷的,別凍感冒了,不然呀,可有人要心疼呢!”
羊樂瑜臉一紅,“壞透了你這小娘們兒,誰心疼我?”
吳步月咧嘴笑笑。
髒老頭被她們的對話吵醒,瞥了一眼吳步月,對羊樂瑜道:“丫頭人緣倒好,只是別將真心錯付了,最後怕是會落得和老頭子我一樣的下場。”
吳步月迷惑的瞧他,“這位是?”
羊樂瑜急忙打斷,“他喝多了胡說的,你別放在心上。”
吳步月:“當然不會,對了,最近天氣暖和許多,尚衣局的春燕都回來築巢了......”
吳步月興致勃勃的講述最近的事情,而羊樂瑜的心思卻並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