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折壽?笑話!”武家男人說道,“這幾年你就是靠着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換口糧活命的,你知道嗎?”
武家大嫂一下子就哭了,說:“這麼些年你知道我過得是什麼rì子?我天天晚上都夢見你被官府拿了,每次都半夜嚇醒。昨天鄰居家的侄子來這裡探親在西門外的大桃樹底下被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這夥乾的。他家的女人堵着門口罵了半天大街,我就在裡邊聽着都沒敢還嘴。你說這過得算是什麼rì子?”
“他孃的,罵咱們是吧?行,等着晚上我叫人的。燒了他家屋子,這幫死雜碎!”
“你燒他們家?你燒得了所有人的家?你知道別人都在咱們背後說什麼,我不是厚臉皮,那些話聽着我都不想活了。我跟你不圖名也不圖利,就圖一個安穩rì子,你看現在是安穩的rì子嗎?有的大娘直接就和我說要我趁早跑了,否則有天你被抓了,我也是匪婆。”
“我……”這話說得武家男人無法還口,只能輕輕把她摟在懷裡說道:“咱們把這幾年藏起來的東西收拾一下,咱們還回村裡。”
女人不可置信地問道:“真的?不打劫了?回家嗎?”
“對,回家,咱們還種地去。”
女人高興地說道:“我天天都盼你有一天說這話。”
男人氣哼哼地說道:“我也不想說。可是昨天夜裡周路霸出去幹活今天早上被人押回來了,據說是新上任的那個縣尉。他孃的,我就跟我們老大說要把官府打點好,這下好了禮沒送到,人家新來的縣尉不罩着你。現在先回去,等風聲過來再回來。”
女人:“……”
用了大約半個時辰,兩個人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哐”、“哐”門響了。嚇了兩人一大跳,女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誰呀?”
“是我,老趙啊。妹子,小武在家嗎?”
“在,我在。趙哥,什麼事?”
武家男人把門打開了,被迎面一腳給踹躺下了。進來了一行人,爲首的那個人臉上幾乎沒有人模樣,半邊臉蛋子和眼睛好像被人用刀使勁削過一層,那人說道:“東西都收拾好了呀,正好不用我們在翻了,把他們帶走。”
旁邊一個白面書生說道:“虎將爺,您看我們先休息休息?”
“虎將爺”答道:“萬師爺,我們這才哪兒到哪兒呀?您要是累了就先回縣衙,正好幫着縣尉大人審人。”
“不了不了,還是和您在一起抓人吧。”
“那師爺咱們就說好了,別在‘將爺’、‘將爺’地叫我,這讓祖大人聽了成何體統。”
“是,一定,虎將……”
“嗯?”
“哎呦,老朽記xìng不好了。大人恕罪,恕罪。”
桃花源縣城西門外,陽關和煦,一隊商人中間夾雜着運貨的車,外邊是拿刀的武者。領頭的是一位年過五旬身體健碩的中年人,他衝着隊伍喊:“大家都要注意了,前邊就是亂石堆,再往前是一顆大桃樹。這兩個地方都是劫匪橫行的地方,大家小心了。”
走在外邊的武者都把刀抽出來,jǐng戒着四周,這隊商人裡邊都沒有人再敢大聲說話了。知道這一行人進了桃花源縣城都沒有碰到什麼傳說中的凶神惡煞般的劫匪。隊伍中一個青年人說道:“父親,你看這個蔣伯伯是不是在騙人?咱們這些商人組成的商隊花了這麼多錢僱傭保鏢保護我們,現在連個劫匪的毛都沒有看到,你說這值得嗎?還不如咱們自己走呢。”
“你第一次出來沒出事就萬幸吧。我前幾年跑商的時候被劫的那叫一個慘,否則家裡的老宅子怎麼會抵出去呢?這次沒碰到那些匪類是因爲他們看見咱們組成的商隊人多,還帶着保鏢纔沒敢動手。要不你自己走一回試試!”
青年人被訓地不說話了。商隊快進城的時候,青年人口中的“蔣伯伯”說道:“大家進了縣城就安全了,按照約定的明天辰時在東門口集合,不來的視爲不再參加商隊,過期不候。再來參加這支商隊的請先備好安保費的押金,到時候交給我就行了。現在大家先把這趟安保費的尾金交上。”
商隊裡的商人都掏出銀子交給了“蔣伯伯”,“蔣伯伯”把錢交給了一位穿黑衣,拿刀的中年人,說道:“牛師傅,這趟辛苦你了。您把這些銀子拿好。”
“謝謝蔣大哥,這一路上我們沒有什麼作爲,拿着這些銀子我都愧疚。”
“牛師傅客套了,平安就是福。”
這些商人就地解散了,大家各自領着自己駝貨的馬車進了城,在西城門口他們看到很多人圍了一圈,他們有的人也過去湊湊熱鬧,只見圈子中心是一張安民告示。
告示上邊寫着:“燕王治下桃花源縣尉祖聰代知縣告四民各安常業事:天既生道理以御民,則民自宜傾心而向化。然刁民變匪徒,迥非善類,觸怒皇天。暴虐黎庶,殘害生靈,肆銅臭之熏天,令斯文以掃地。農工作苦,歲受其殃,商賈通往,亦不安心。
今吾奉上諭以正風氣,率兵民以剿妖匪。無恥匪類皆撲地而降。本天意之昭彰,證人心之響應。自此示後,士農工商各力其業,爾等務宜安居桑梓,樂守常業。如再有強匪打劫各路之客商,攪亂桃源之安寧,望斯民速告官府以示法典,吾必從速辦理。各宜凜遵毋違,特示。
景泰十四年十月初一告”
有人議論道:“這個縣尉祖聰是誰呀?”
“他你都不知道?他就是獨孤大師的關門弟子啊。”
“啊!原來是他啊。我還以爲鏡湖劫難那天他不幸遇難了呢。”
“去去去,別瞎說。人家現在可是青天大老爺,你說打劫的這幫敗類爲害這裡有多長時間了?就這麼多人竟然讓他一天給解決了,據說光要殺頭的就有五十多人,還不算充軍發配的,最輕的都得坐個三四年監牢。殺頭的那幫人正往薊都活動,準備碰碰運氣可以躲過秋後問斬之前最後的大審呢。你說祖大人多厲害,我覺得他這樣的人就應該長命百歲。”
剛纔那個年輕人的父親自言自語道:“我說怎麼沒有劫道的呢,原來是被剷除了。”
青年人問道:“父親,早點找個客店休息吧,明天還要在東門集合呢。”
“傻小子,沒看見告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