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走了?”我笑着說道,“他跑了不了我的五指山,你放心好了。”
當天晚上,我出城來到了州兵的軍營裡,直奔虎子住的地方。我進屋的時候只見柱子上綁着金輪法王,而這個法王已經被虎子打得體無完膚。我看着鼻青臉腫的法王說道:“你該死你知道嗎?”
“該死?你是妒忌我吧?”
“我妒忌你?你說,桃花源城裡的一百八十七戶人家集體自盡是不是你蠱惑的。”
金輪法王的眼裡盡是嘲弄的神sè,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說:“不知道。”
“你不知道沒有關係,老子就認定是你乾的。你和我打不了馬虎眼。”
“是嗎?”金輪法王戲謔道,“你有什麼本事給我定罪?枉死民衆是什麼罪過你知道嗎?”
“什麼罪過我知道,可是你不算枉死的。”
“我倒想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定我的罪。”
“你少他孃的給老子來這套,告訴你我連府尹都敢參我怕你這個老神棍?來人!”
門外進來兩個衛兵,我對他們說道:“給我用軍棍狠狠抽他,我就不信他不招!”
果然,用了不到四棍子他就全招了。我看着他冷笑着說:“怎麼?裡邊裝着金輪也怕捱打?”
原來他在我的府上受到了怠慢之後懷恨在心,於是就想出天要滅亡人間要自己信徒們提前避世的理論。他怕走漏了消息,所以只是選擇了他最信任的那一百多人。他的確沒有看錯人,這些人全部老老實實照着他的話選擇讓避世。我很中肯地給了他一個評價:“你真是個畜生。”
滅門慘案終於有了定論,我們上報這件事怎麼處理的時候燕王發揚了他一貫的作風:勿等秋後大審,直接以軍法論處,腰斬棄市。至於怎麼腰斬當然是我說了算,我要在現場當着衆人的面揭穿他的假道行。我命人找到一塊桐油板放到他身體前邊,在行刑之前發佈公文。既然他體內有金輪,那金輪應該保佑他不死。他是上天派遣下來的使者,上天肯定會收他上去,我們到要看看上天怎麼收他。
一百多家滅門弄的滿城皆知,因爲他最忠誠的一批人已經掛掉了,剩下的都是湊熱鬧的居多。他被裝到囚車裡遊街的時候百姓都鴉雀無聲地看着他,沒有人出來支持也沒有人出來反對他。就在快到城門口的時候,突然一個老太太沖了進來對着囚車上的金輪法王就扔了一個雞蛋,說道:“千刀萬剮的東西,還我姑娘全家!”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驚醒了,大家開始隨手找順手的東西往囚車上扔。一個人撿起了地上的一隻鞋就要扔上去,另一個人一把拽住他說:“你幹什麼?把鞋給老子放下!”
“你是誰?那個法王的教徒?”
“不是!”
“那我扔他礙你屁事?”
“你扔不扔他和我沒關係,可你拿的鞋是我的。”
“哦,那不好意思了。順便問一句,你有腳氣嗎?”
“有。”
……
百姓就是一堆足以幹掉一切的乾柴,至於燃起的烈火往哪邊燒,這就要看風往哪邊吹。他被押上了刑場,我對他說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他說道:“當然有。我知道我自己的命運是如此,不怪我而是怪世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到死還執迷不悟,我也文縐縐地問道:“秀木安忍摧殺同類耶?”他聽了沒有回答。
因爲桐油板可以讓人血不得出,這樣被腰斬的人放在上面可以兩三個時辰卻斷不了氣。我對他說:“不是我殘忍,而是你邪惡。我讓你痛痛快快死對不起死者的家人。”隨着“咔嚓”一聲,金輪法王被斬成了兩段,他的前一段被行刑的人放置在桐油板上。
一直到死我也沒看到他體內有金輪飛出,只剩下他在掙扎着呼吸。慢慢的假神棍終於歸天了,一切都是騙人的。“嗚”的一聲,一個老太太哭了起來,我認得她,就是剛纔那個第一個向假神棍扔雞蛋的人。她哭着跪在地上說道:“青天大老爺呀。”
旁邊都站着百姓,有的人是在土匪打劫那陣受過苦的,有的也是這次死者的家屬。他們都跟着跪下了,後邊的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爭相往前擠。我趕緊下去把那些人扶起來,好生安慰了一番。我很高興。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就是可以剷除兇惡的大俠,我雖然不夠大俠的級別可是別人卻能當着我的面叫一聲“青天大老爺”這比吃什麼都甜。
一個人對我說:“大人,快回到監斬臺吧,犯人還沒有死呢。”
我說:“沒事,他早晚得死,反正……”我剛要說反正也翻不了身了,眼睛隨着一掃,一個恐怖的場景讓我的寒毛倒立。旁邊的衙役正奇怪我怎麼說道半截就停下了,他朝我這邊一瞅,之間我使勁揉揉眼睛一直往一個方向死死地盯着。
我對那個人說:“趕緊把縣令大人叫來。”
“是,大人。”
一會兒,縣令急匆匆的過來了說:“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我突然有些難受,現在金輪法王還喘着氣呢,只能你替我一會兒。我得趕緊回去歇會兒。”
“好吧,你去吧。”
我一邊往回走一邊防備着左右,到了府裡我這纔算安心。我歇了半天才從震驚和恐懼中緩過神來,因爲我剛纔在刑場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小孩子用極其仇恨的目光瞪着我,這個小孩子我有過一次接觸,當時就是他帶着我去的鏡湖密林,那個人叫做啞奴。
這件事就不好對虎子說了,畢竟對於鏡湖的事情我對他也三緘其口。他也曾向我打聽過我那天晚上是怎麼逃出來的,我也只能含含糊糊地對他說那天運氣好而已。對於獨孤這樣的人,燕國人看到的永遠是他光輝偉岸的一面,我當年做的事情只要一旦被人翻出來,那我得被人撕成碎片。
我仔細回想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我當時信心滿滿地認爲我幾乎把所有和凌家有關的人都借刀殺掉了呀。可是啞奴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難道是看錯了?不會,我確定那個小孩子就是啞奴。我想着想着冷汗就又冒出來。對了!自從我們三個從鏡湖密林那裡回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作爲鏡湖山莊最爲忠實的奴僕,他從事的一定是凌家最機要的事情。偏偏他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那天晚上的大戰之中,我忘了把他找出來消滅掉了。
天啊,出來了一個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