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就要走了?我還打算設宴感謝你們,併爲你們慶賀勝利呢。”東川侯假惺惺的挽留道。
秦巧兒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了血泊裡的那幾具‘屍體’上面,神色悲慼的說:“多謝侯爺的好意,只是我們現在實在沒有赴宴慶賀之心。相信侯爺你也正沉浸在喪子的痛苦中,實在沒有辦法強顏歡笑,爲我們設宴。不過,等到侯爺擊退了青塘蠻寇,我們就算不能來青塘向侯爺道賀,也會在京城遙賀侯爺的勝利。”
聽到秦巧兒提及了自己‘死去’的兒子,東川侯也展現演技,露出了一副強忍傷痛的模樣。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各位了。等到擊退青塘,回京述職的時候,再請秦統領以及諸位赤衣使者,好生的痛飲一場,彌補今時今日的遺憾。”
說完這話,東川侯回頭吩咐馬朝:“你帶幾個人,護送秦統領他們出城。”
“是。”馬朝拱手領命。
秦少游與秦巧兒的目光悄悄一下,都很清楚,東川侯說是派人護送,實則卻是讓馬朝監視他們,看看他們是否真的要離開青塘衛,沿途會不會耍什麼花樣。
不過這樣的情況,早就在秦少游和秦巧兒的預判之中,倒是沒有緊張慌亂,反而還向東川侯道了一聲謝。
很快,幾個赤衣使者將地上的‘同伴屍體’背了起來,在馬朝的‘護送’下,返回驛站去收拾東西,然後出城。
目送他們離開後,東川侯外放血氣,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週圍,確定這裡確實曾經有過一場召喚儀式,只是中途被打斷,現場還有混亂的能量殘留。
“看來這些赤衣使者說的話基本屬實,不過應該也做了一些隱瞞。比如他們身上,多半帶有一些很厲害的靈異物品,如此方纔能夠打斷青塘巫師的召喚儀式,阻止鬼王的降臨……”
東川侯在心裡面想着,卻也沒有過多的擔心。
一方面,憑他的瞭解,靈異物品的威力越強,副作用就越大。
那些戰死的赤衣使者,說不定就是靈異物品副作用的犧牲品。
只要提前做好防備,並且足夠的小心謹慎,就算赤衣使者動用靈異物品,也只能是傷到他們自己。
另外一方面,則是赤衣使者看樣子是要離開青塘衛了。
只要他們是真的走人,那就更不必多擔心。雖然在過去的幾天裡,赤衣使者在青塘衛的各級衙門裡,明着暗着調查了不少的資料檔桉,但東川侯有信心他們查不出來什麼,所以認定了赤衣使者是真的要走,真的想結桉。
既然人都要走了,那他們身上有沒有靈異物品,對東川侯來說,也都無所謂了。
東川侯萬萬想不到,自己兒子居然說漏了嘴,且不僅是被這羣赤衣使者聽到,還被他們給錄了音。
要是知道這個事,他肯定要想辦法讓赤衣使者在出城之後,就死於‘青塘蠻兵’或者‘賊寇妖鬼’之手,好將證據銷燬!
連帶着他那個瘸腿的兒子,也從假死變作真亡!
連自己嘴巴都管不住,還活着做什麼?死了,正好可以在朝廷、在皇帝的面前,博去到一些同情分。
衛國戍邊,連嫡長子都搭進去了,還不能證明我東川侯的忠誠嗎?
雖然死個兒子,代價很大,可是當今世道越發的不太平,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亂賊四起,烽煙遍地。
到了那個時候,他自然有機會,爲死去的兒子報仇!說不定還能追封個什麼名號。
雖然此刻東川侯並不知道赤衣使者已經掌握了他與青塘勾結的證據,但是他對於要不要自己的嫡長子死,卻是在認真的考慮和猶豫……
另外一邊,秦少游等人在回到了驛站後,便開始收拾東西。
馬朝雖然沒有跟進獨院,卻是帶着人在驛站裡面近距離監視。
秦巧兒回頭瞥了一眼,小聲的吐槽:“這些傢伙,還真是連遮掩都懶得做了啊。”
“反正咱們都要走了,他們還做什麼遮掩?而且人家藉口也找的好啊,守在門外,是爲了在我們有需要的時候,能及時過來幫忙。聽聽,多熱情。”
崔有愧一看就是把陰陽之道學的很好,說氣話來,那叫一個陰陽怪氣。
秦少游則是在檢查那幾個人皮戲偶,只見在人皮戲偶僞裝出來的傷口上面,都被補了一刀。
這是馬朝之前做檢查的時候,悄悄做的。
幸虧是人皮戲偶,而不是讓活人假扮屍體,否則就算不暴露,也得挨捅。並且捅的部位,大多還是要害,那刀還是淬了毒的,很容易就要讓人假死成真。
不過就算是人皮戲偶,在被捅了刀後,也開始出現了漏氣的跡象。
好在漏的不多,尚未讓人皮戲偶變回原形。
“東川侯與他的手下,還真是小心謹慎呢。”秦少游冷笑道。
忽然耳朵微動,卻是通過【辯聽】,聽見了獨院外面,馬朝正在派人去取一件名爲‘諦聽角’的靈異物品。
雖然不知道諦聽角有什麼用處,但秦少游卻知道,諦聽這種神獸,有着辨認世間萬物的本領。
這個叫做諦聽角的靈異物品,作用估計也是在分辨真僞上面。
“他們還在懷疑屍體的真僞?還是說,想確定我們的離開,到底是真還是假?”
秦少游眉頭微挑,沒想到東川侯的手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靈異物品,看來計劃得做一些改變才行了。
他當即安排人手,弄來了一些木柴,又讓崔有愧做法點燃,當着獨院外面馬朝等人的面,將幾個人皮戲偶,挨個扔進了不同的火堆裡。
馬朝看見了後,愕然一愣,探身問道:“秦統領,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秦巧兒早在秦少游派人去找木柴的時候,就聽他講過緣由,並且想好了對策,當即回答:“歸途遙遠,帶着屍體不好趕路,反而還容易招惹來邪祟。萬一讓弟兄們的屍體,驚變化僵,那我們可就太愧對他們了。萬全之計,是將他們先行火化,把骨灰帶回去掩埋。”
這一番藉口找的合情合理,馬朝就是想要阻止,也無從開口。
同時在崔有愧、蘇聽雨等玉皇觀道長法術的作用下,熊熊火焰燃燒的極旺,沒等馬朝手底下的人把諦聽角拿過來,幾個人皮戲偶就被燒成了灰盡,由秦少游拿罐子給裝了。
即便如此,在諦聽角拿過來後,馬朝還是尋了一處獨院裡面赤衣使者看不見的角落,揮刀割開了一個驛卒的手,將血滴在了諦聽角上。
遭到了無妄之災的驛卒,先是一臉茫然,緊接着感受到了手上傳來的疼痛,張嘴想要呼痛,卻發不出聲音。
一個夜不收,如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捂住了他的嘴巴,將他帶走。
馬朝則拿着被激活了的諦聽角,走到獨院門口,將角尖對準了裝着骨灰的罐子,輕聲問道:“那些罐子裡面,是否裝有赤衣使者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