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該怎麼做?
這個問題,秦少游在決定救人之前,就已經想好了。
“事已至此,我們無論是逃還是躲,都是沒有用的。就算真的能夠躲過東川侯的追殺,難道還能對他屠殺城中無辜百姓,視若無睹嗎?”
“當然不能!”
廖提學和徐慶異口同聲的說道。
他們兩位,都是養出了浩然正氣的讀書人,追求的是爲國爲民,自然不能坐視東川侯殘殺平民而不管,那不僅有違他們的本心,也會亂了他們養出來的浩然正氣。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等救護一方百姓,就算死了,也是重於泰山的!”
廖提學這一番話,說的是義正嚴詞。
秦少游喝了一聲好,隨即講出了他的打算:“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如趁着東川侯還不知道這邊情況的時機,主動出擊,殺上門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東川侯雖然有着半神的實力,可我們這邊也有白清江水伯,還有衛途衛師兄,以及之前秘密做下的種種佈置,未嘗沒有一戰之力!就算是殺不了東川侯,纏住他、困住他,等到戚大統領帶隊趕到,還怕拿不下他嗎?”
廖提學是見過衛途的,知道那人很有實力,但他不知道白清江水伯是誰,不過能被秦少游拿出來與衛途相提並論,估計也是一個厲害角色。
沒等他發問,秦巧兒便接過話題,說道:“我們在發現東川侯狼狽逃回城中的時候,就猜測他應該是戰敗了,很可能會在城中殺良冒功,於是傳信給了我們赤衣使者的戚龍飛大統領。戚大統領帶着赤衣使者中的精銳,就在青塘衛。我剛剛收到了他的回信,他正在往青塘衛城趕來,用不了多久,便能入城與我們匯合!”
“太好了。”廖提學和徐慶聽到這話,齊齊鬆了一口氣。
他們之前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此刻聽說有增援,而且援軍還是戚龍飛與他手底下的精銳赤衣使者,頓時覺得自己這一次,應該還是有活命的機會。
要是能活,當然比殺身成仁更好。
士氣大漲的廖提學和徐慶,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侯府,將東川侯拿下!”
“不。”秦少游卻搖頭說道:“兩位大人不必去侯府,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去完成。”
廖提學有些詫異:“能有什麼事,是比拿下東川侯更加重要的?”
徐慶倒是反應了過來:“你是想讓我們去軍營,控制住衛城裡的士兵?”
“沒錯。”
秦少游心說徐慶不愧是青塘衛的知府,深曉軍隊的重要性。
“東川侯此次出征,雖然葬送了大量人馬,可是在青塘衛城裡,還有數千士兵。這些都是邊軍老卒,要是被東川侯調動,列陣將我們包圍,就算是有白清江水伯的蝦兵蟹將相助,也是難以抵擋的!”
這是實話。
白清江水伯帶來的水族兵丁雖然多,可是與數千全副武裝的士兵相比,無論是數量還是實力,都處在下風。
在水族兵丁裡,除了鼉龍以及少數個頭大、甲殼硬的蝦蟹外,其它大部分,與青塘衛這裡的兵丁相比,都是不如的。
它們能夠戰勝東川侯的親兵,一方面是因爲突然出現的洪流,限制了東川侯親兵的發揮。
另外一方面,則是水族兵丁以有心算無意,藏在水中突然發動偷襲,並且採取了以多打少的戰術,這才讓東川侯的親兵接連遭殃。
可要是等這些士兵緩過勁,列出軍陣,正面交鋒,白清江水伯帶來的水族兵丁,必然會扛不住,節節敗退。
畢竟這些水族兵丁,根本沒有經受過訓練,更多是靠着狩獵的本能在作戰。
廖提學和徐慶,雖然不知道白清江水伯是誰,但是他們都有看到此前在水中襲擊東川侯親兵的蝦蟹魚鱉,猜測應該是這些水族的頭領,是某個被赤衣使者說動了的大妖、好妖。
他們只當白清江水伯是妖,卻沒想到對方真的已經成了神,還是得到了冊封與天地認可的。
不過對於秦少游的這一番擔心,他們很是認可,齊齊頷首。
秦少游接着說道:“此外,青塘衛城作爲邊境重鎮,軍中肯定有勐將,即便實力不如我們,可他們要是帶着士兵列陣衝鋒,與東川侯相呼應,我們別說是拿下東川侯,就是纏住他、困住他,拖到援軍趕至,也不容易辦到。”
聽到這裡,徐慶沒有再猶豫,當即說道:“我在青塘衛城任官數年,與這裡的將領多有往來,其中確實有一些人是東川侯的死忠,但也有一些人是忠於朝廷的。我們可以想辦法說服忠於朝廷的人,同時以雷霆手段拿下東川侯的黨羽,從而控制住衛城裡的士兵!”
廖提學也說:“我來到青塘衛城後,也認識了幾個忠心爲國的將領,或許可以去將他們爭取過來。”
秦少游安排他們去軍營,也是想着他們應該與這裡的將領有些往來。
當即沒有遲疑,立刻說道:“事不宜遲,請兩位大人立刻出發去軍營。我讓蔡城皇,帶着他手底下的陰神鬼差隨你們一同過去。不求能夠說動衛城裡的將士與我們一同捕殺東川侯,只要他們能夠兩不相幫作壁上觀,便是對我們的極大相助了。”
城皇?陰神鬼差?
廖提學和徐慶都是一愣。
然後他們就看見穿着一襲城皇官袍的蔡桂忠,帶着武判官與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等陰神鬼差,踏着滾滾黑霧,出現在了秦少游的身側,躬身領命。
兩位四品大員頓時被驚到了。
他們身後的舉人、秀才以及家丁家卷們,同樣被嚇的不輕。
真的有城皇和陰神鬼差?!
什麼時候,消失了的城皇和陰神鬼差,竟然重新出現了?
而且看他們的模樣,竟是對秦少游唯命是從,甚至還擺出了下屬的姿態?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讓城皇陰神對他如此尊敬?
廖提學和徐慶,看了看城皇陰神,又看了看秦少游,眼中滿是震驚與疑問。
在蔡桂忠獲封城皇的時候,廖提學已經到了青塘衛城。至於徐慶,更是一直在這裡。他們此前天天考慮的,都是如何應付青塘蠻兵、安頓遭受到了兵災的百姓,自然不知道綿遠縣出現了一個城皇,也沒有人把這事兒講給他們聽。
不過此刻,廖提學和徐慶雖然滿心困惑,卻都清楚,現在不是詢問這些問題的時候。
他們當即與秦少游、秦巧兒拱手告辭,帶着蔡桂忠等陰神鬼差,以及跟隨自己的舉人、秀才和家丁,趕往城中軍營。
臨走的時候,秦少游給了蔡桂忠幾支穿雲箭,叮囑道:“事情順利則罷,若是不順,你們在第一時間放穿雲箭示警!”
“是。”蔡桂忠拱手領命。
因爲城中到處都在發洪水,路不好走,秦少游又讓趕來與他們匯合的河蟹,給廖提學、徐慶等人,安排了一羣大魚大鱉充當坐騎,讓他們如同騎馬一般,騎着這些魚鱉趕往軍營。
衆人騎慣了馬,可騎魚騎鱉還是頭一回,又緊張又驚奇。
秦少游在掃了一眼府衙裡面,徐慶等人的家卷後,把朱秀才叫到身前,對他吩咐道:“府衙這裡不安全,帶着這些人,去我們之前藏身的宅院,將他們安頓好了後,再來侯府與我們匯合!”
“是。”朱秀才拱手領命,讓河蟹幫忙安排了幾隻老鱉,當即就帶着徐慶等人的家卷,離開了這個飄着鮮血、充滿了血腥味的地方。
秦少游則是帶着秦巧兒、崔有愧以及馬和尚等人,趕往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