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武的第二天結束,我又給累了個七葷八素,這第二天呆在家裡幾乎是一天都不再想起來了。腰和腿尤其仍疼痛得厲害,但腦袋裡只有一個動作,那就是太極步。
我的人是在牀上躺着,但思想似乎還停留在和方嘉洋在一起的那個個片段,方嘉洋今天也並沒有打整套的太極拳,他就是那麼陪着我,整整的一個早晨的時間都在練習太極步,一個小時裡,他就是一次次不停地重複着“太極步”,擺臂,雲手,轉身,下蹲,伸筋,盤腿,擰腰轉身,再起身……一次次地完美完成,再循環下去,他看上去是那麼輕鬆自如,一點也沒顯出累的樣子,可我是真的不行了,只能說是勉勉強強地堅持着打完了這一個小時,天哪,照這麼打下去,不知何時纔會結束。
呆在了家裡休息,我就想,我是這麼不能適應太極拳的修煉,莫非,我真的是年紀太大了嗎,確實,現在我行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已經有一些小學生們叫我“大叔”甚至“大爺”了。
是的,我知道已經有了一定的年紀,但我自己絕對不會認爲自己真的是“大叔”。別看孩子們叫我“大叔”,或者該叫“大爺”的,毫無疑問,在他們的眼中我就是這樣的年齡,但我自己不會這麼輕易地承認。我覺得,當一個人真正地認可了“我已經是大叔”的時候,他就變成真正的大叔,甚至是老爺爺了。相像一下,自己把自己當成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走起路來蹣跚緩慢,做什麼都遲鈍半拍……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醜態。
所以,我在此番練拳,就要突破自己所謂的“大叔”的窘況,我要重返青春。一個人,只要在他自己的心中並沒有把自己當成垂暮之年的老人,那麼在他八十歲的時候同樣天真可愛,同樣生機勃勃,引人喜歡,但若是剛剛年近四十了就把自己歸入到中老年行列之中,那麼他的生命之旅其實就已經提前結束了。
所以,我不服氣,我固執地覺得我是完全可以行的,我一定要把這個太極拳練成。哪怕我會受這麼些的苦和罪。
再者,你再看看我的授業恩師方嘉洋,人家比我還要大兩歲,但一丁點也看不出呈現老態,而且那人看着反倒是越來越年輕了,說是比我小兩歲都有人信。這說明太極拳它真的是很神奇,雖然不可能讓人返老還童,獲得永生,但讓人身體延緩衰老、儘可能長久地保持青春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所以,我是下定了決心,此番練武,保持下去,堅持成功,這個夢想決不會變。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又變得輕鬆了不少,於是我下得牀來,給自己沏了一杯咖啡,坐在沙發上慢慢地啜着。
我們學校開始上班的時間較晚,妻子許夢在另一家單位上班,早早地就開工了,所以這些天來一直就是我和兒子小虎呆在家裡,現在,小虎還呆在他的房間裡寫着作業,我倒是一個人在客廳裡很是清靜,正想打開電視找個娛樂節目看看,突然手機響了。
一看,是教務處主任許天明打過來的。
我知道,學生們還要有好幾天之後纔會返校,就是我們老師們,也是到後天纔會提前到校備課,今天單位裡是不會有什麼事的,但許天明爲什麼要打電話過來呢。
我接通了電話,問許主任有什麼事。
許天明在電話裡挺客氣,居然是先向我拜了個年,然後才說,讓我明天返校,連同何小佳,都要提前到校。由於開學後就要新開一門書法課了,而我們倆是三十八中唯一的書法人才,屬於“稀有動物”,得對我們倆特殊地對待一下,怎麼樣才能弄好這門課,我們倆需要提前制訂一套教學工作計劃,這個就屬於是“特殊對待”了。
另外,許天明還和我說,上面部門對這個事還很重視,今天已經打了電話過來,說明天要派蔣新誠主任來三十八中,對我和何小佳進行一下“審覈”,看看我們倆的書法水平如何,教學計劃是否完備等等,總之,我開學之後教書法課的這事,在三十八中還是個挺重要的事,小覷不得。
蔣新誠?啊,可有很長時間沒有提起這個人啦。
我和蔣新誠的認識,最早可追溯到第一次的書法大賽,當時蔣新誠是評委,他絕對是個書法的懂行人,在我的書法作品中,他看到了書法名宿沈樹民先生的影子,在幾百名的參賽選手中,他敏銳地看出,我是唯一的一個能把粉筆字寫出“沈樹民體”的人,所以他對我進行過極力的讚美,後來我能夠去追着沈樹民要拜師,也是受了蔣新誠的很大影響。
我想,開學之後,三十八中要新開一門書法的課,恐怕和這位蔣新誠也是有些關係的,說不定就是他的建議,才讓上級下了決心,要在三十八中新開這門課程。
不過許天明說的還是有些出入,原本定的是讓我一個人教書法課,怎麼這回打電話來,又加上了何小佳?
蔣新誠這回到我們學校來,是要考察我們兩個人,這說明開學之後何小佳肯定也是個書法老師了。
我問許天明這個是怎麼回事,許天明回答果然是和我想的一樣,他說,鑑於學校的班級太多,全讓我一個人教過來也太累了,所以特別地把何小佳也派了過來,開學之後由我們兩個人教書法課。
提起何小佳,我卻又有些擔心了,我對許天明說道,何小佳的書法水平是遠遠地在我之上,人家是書香門弟,墨寶傳家,那業務絕對是超過我的,那麼書法組有了她的介入,是不是就應該由她來“領導”我了呢,畢竟我們書法組這也是一個重要的部門了,得有一個說話算數的人吧。
許天明說道:“何小佳雖然書法水平挺高,但人太年輕啊,經驗上不足,所以,書法組仍然還是由您來當組長,您啊,要好好地領導她!”
啊?外行人領導內行,這可以嗎?我再次產生疑問,想再問問許天明,但許天明卻說道:“好啦,就是這個事啊,明天您早點來學校吧,別太晚了。我這還有別的工作,就不多說了。”說完便把電話掛了。